羅曉東 徐熒罄
(哈爾濱工業大學 黑龍江哈爾濱 150001)
“領”即先進經驗,“導”即方向把握,領導意識便是實現實踐性與先進性相統一的思想歸納和經驗繼承。事實上,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意識和領導能力脫離不了其在各項實踐中對先進經驗的認識、提煉與堅守。其中,“民族復興”的哲思政韻正是認識這一歷史過程與牢牢把握其領導意識和領導能力的重要依據。以習近平總書記建黨95周年的七一講話與建黨百年的七一講話作為對比,從話語形式上,前者出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共9處,后者則有26處,對“民族復興”的再強調不可謂不高;從內容體系上,前者的論述與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息息相關的是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后者則進一步指向黨的歷史進程中的四個偉大成就,指向統攬偉大斗爭、偉大工程、偉大事業、偉大夢想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再出發,對“民族復興”的再認識不可謂不強。因而,通過“民族復興”的哲思政韻透視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的三次歷史飛躍,正是對其實踐性與先進性的深刻把握。
從中共一大提出徹底消滅私有制和消滅社會階級區分,到毛澤東通過《新民主主義論》深刻闡明中國共產黨對民族革命的領導責任和推翻“三座大山”領導能力,是體現中國共產黨在建立初期從理想到現實的領導意識飛躍的重要線索。
中國近代民族革命的兩個重要歷史節點,一是以“五卅運動”為節點:在全中國范圍內,社會各階級(特別是工人階級)始終受到直系軍閥與英、美帝國主義等勢力的聯合壓迫,由此使得全國各界掀起了反帝國主義、反軍閥主義和反封建主義的群眾運動,筑牢了全國人民參與民族革命的堅強信念;二是以“四一二政變”為節點:以蔣介石等為代表的反革命武裝集團對“鞏固特權身份、犧牲國家利益”的政治圖謀,徹底展現了資產階級領導民族革命的軟弱性和脆弱性,也堅定了中國共產黨領導民族革命、實現民族獨立的決心。因而,對資本主義統治的剝削本質的充分認識,是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實現第一次歷史飛躍的轉變基礎。
中國資產階級領導下的民族革命,一方面由于帝國主義入侵,對封建文化傳統與國家制度成功進行了解構,但另一方面又因為中國資產階級新生力量的軟弱,在抵抗帝國主義的過程中又最終再次依賴于士紳統治階級,轉變成中國新的官僚資本主義,滋長了帝國主義的進一步滲透。歸根結底,不論是帝國主義的殖民統治還是中國資產階級的革命呼吁,最終只是為了給最廣大的無產階級換個“主人”,重新實現其文化統治與資本剝削的目的,這進一步揭示出資本主義神話的虛幻,同時也充分回答了“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的根本原因。
對資本主義神話的認識,不僅揭示了資本主義領導民族革命的失敗必然,同樣也闡明了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領導民族革命的歷史必然。資產階級領導的民族革命和民族復興想要真正獲得成功,就必須不斷革命,從對生產工具的革命深入到生產關系的革命,直至消滅不平等的制度根源與權力關系,亦即是消滅資產階級本身,才有可能實現。而這也恰恰證明了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領導民族革命的必然性,社會主義的制度建設、發展和創新不僅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合力成果,同樣也是堅守民族整體利益的必要基礎。
綜上,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的第一次歷史飛躍是建立在對資本主義神話的破除基礎上的,由此,中國共產黨才能充分認識到“馬克思主義為什么行”的內在邏輯和現實意義,堅信和把握社會主義制度對實現“民族復興”的關鍵意義,從而實現整個政黨從理想到現實的集體意識飛躍。
從1949年中國與蘇聯、波蘭、羅馬尼亞等17個社會主義國家陸續建立外交關系,到1953-1956年間中國提出“求同存異”“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等提綱挈領性的國家交往原則,再到1971年中國在世界各民族的共同支持下得以恢復聯合國的合法席位,以上無一不體現建國初期中國共產黨從革命到建設的道路堅守與任務認識: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絕不是封閉的,閉關鎖國也絕不可能實現民族復興。
世界民族的覺醒是資本主義制度發展進程中的必然結果。[1]同樣,由于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雙重壓迫,中華民族的歷史覺醒亦是必然的。孫中山最早提出“主義即精神”,只有從家族主義轉向國族主義的群體認同,中國社會才能告別長期以來的封建意識及傳統約束,構筑反帝反封建的堅定精神力量。[2]毛澤東通過《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更深入道出了近代中國的革命任務,即同步完成推翻帝國主義壓迫的民族革命和推翻封建勢力壓迫的民主革命,二者是互相關聯、齊頭并進的。[3]可以說,孫中山的民族革命是與封建主義相對立的概念認識,是建立在種群情感基礎上的思想認識,而毛澤東的民族革命進一步不僅是與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都徹底對立的概念認識,同時還是立體的內外統一的制度革命認識,這都為中華民族覺醒奠定必要基礎,也為中國共產黨成就領導核心奠定必然條件。
無產階級領導民族革命不僅必要,而且必然,世界民族革命最終一定是在無產階級的領導下完成的,而這正是源于無產階級的革命性。一方面恰如馬克思通過《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所闡明的:只有無產階級的利益才是始終與社會整體大繁榮保持一致的,他們必然是社會大蕭條中的首要波及和受損對象,這一階級特性決定了他們的革命性與堅定性;[4]另一方面正如毛澤東通過《新民主主義論》所針砭的,中國的資產階級無法對民族革命盡到責任,因此,最終這個責任不得不落在無產階級政黨的堅強領導身上。[5]由此可見無產階級領導民族復興的革命性價值。
世界民族革命的協同性,外生于帝國主義的共同壓迫,內源于民族覺醒的共同趨勢,是世界各民族爭取平等交往和維護世界和平的共同期待和共同行動。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意識是由近代“兩半”社會的沉痛經歷所直接塑造的,是從一開始便被賦予反帝反封建的民族記憶和集體意識。這一意識前提恰恰展現出邊緣國家共同的歷史遭遇與發展困境。同時,民族的地方性逐漸隨著物的全球化和象征再生產進而不斷消解,成就世界民族革命的協同性,即是對壓迫其他民族的霸權秩序的共同抵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民族革命同樣是世界民族革命協同性的重要體現,維護世界民族革命協同性亦是黨的初心之一。
綜上,世界民族覺醒的必然性、無產階級旗幟的革命性以及世界民族革命的協同性充分展現了中國共產黨認識、融入與重塑世界體系的領導意識,深刻表明中國共產黨從革命到建設的集體意識飛躍。
隨著社會主義現代化任務的逐步完成以及世界體系的加速融入,中國問題和中國經驗日益成為世界發展范式的重要參照,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也實現了從趕超到自覺的第三次歷史飛躍。對這一歷程和意識的體現,習近平總書記在過去多個場合也都轉述過費孝通的“美人之美”“美美與共”等論述及理念,這充分展現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當前任務不再是趕超誰,而是對中國本土格局的道路自信和制度自覺,這一根本轉變也深層折射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的第三次歷史飛躍。
“美人之美”的觀念形成,一方面深刻源于中國傳統儒家文化的兼容并蓄、和而不同的文明形態。另一方面,無產階級領導的社會革命和民族革命,其最終目標便是為了消滅私有制、消滅異化危機、實現人類解放的。1974年2月,面對冷戰所形成的世界格局,毛澤東提出了“三個世界”理論。[5]鄧小平在4月10日的聯合國大會第六屆特別會議上進一步闡述了“三個世界”理論和中國“永不稱霸”的根本原則。繼承百年來的思想理念,習近平總書記著重強調了中國“推動形成人類命運共同體和利益共同體”的國際使命。[6]這都恰恰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對“美人之美”的歷史進路的觀念認識與統一貫徹。
民族自覺是實現民族復興的前提,亦即是實現民族復興從自發活動轉向自主活動的集體意識發生。民族自覺以本土文化沉淀、群體記憶和共情心理為基礎,不可避免地隨著全球化的趨勢而遭遇消解、破壞和重建。長期以來西方中心主義所主導的世界文化格局和審美格局中,洋與土、新與舊被直接對立起來,這種審美意識形態的鄙視鏈同樣也是民族自尊心的鄙視鏈。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闡述了民族自覺的中國經驗:一方面要向其他國家學習經驗、有揚長避短的客觀心態,另一方面不能因為自己的歷史局限和國力不足就妄自菲薄。[7]這種既見賢思齊又堅守自我的民族觀念正是中國共產黨長期以來民族自覺的原則體現與價值倡導,更進一步也是實現貫徹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路線條件,為審視和發展民族格局的本土性奠定基礎。
民族的便是世界的,“美美與共”的最終目標既是尊重民族多樣性、促進世界多元化、堅守文明共生性的發展道路,同樣也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基本原則與理念。一方面,物的全球化為民族性走向世界性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另一方面,這種物的全球化體系在加強民族間互相往來的同時,也意味著風險的全球化危機。這使得國家和民族發展再不可能是孤立的封閉建設,而是迫切地需要尋求全球治理與合作。正是基于這兩點現實,“美美與共”的最終目標由此成為當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迫切需求以及驅動力量。
上述三點基本呈現了當代社會主義發展的時代使命,也呈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優勢所在,即始終貫徹民族格局的本土性、實踐性和科學性,同樣,這也為了新時代社會主義道路建設掃清了價值霧霾,理清了過往的理念傳承,規劃了新的發展路線,確立了新時代社會主義道路發展的信仰和信心,更進一步實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從趕超到自覺的第三次歷史飛躍。
“民族復興”的哲思政韻是中國共產黨先進經驗的歷史結晶,是探索、認識和提煉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飛躍不可缺少的重要回顧,亦是把握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實踐性與先進性相統一的根本依據。可以說,三次歷史飛躍既從橫向上展現中國民族革命史與世界民族革命史的重要聯系,又從縱向上展現了我國從被帝國主義剝削侵入到推翻帝國主義統治再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歷史進程,涵蓋了百年間中國共產黨對民族復興道路從認識到堅守再到自信的質式轉變,從中也體現出黨領導力的階段性跨越。由此可見,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意識始終是與時俱進的,是實踐性與先進性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