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看山（外二首）

瘦藤

山也是害怕孤獨的，你看

一座山挨著另一座山

連綿起伏，往后奔跑

山頂上要不建一座廟

似乎就鎮不住滿山跑的石頭

擦玻璃

她不停地擦玻璃

每一扇門窗，每一個杯子，每一面鏡子

擦了又擦

等擦完最后一面鏡子，她忽然發現

剛擦過的玻璃，又落上了灰塵

“玻璃是擦不凈的，但你必須去擦”

一想到人世間的污濁那么多，她就想哭

像一塊臟抹布一樣油膩在

角落里

病房里的夜

27號病床，小女孩，九歲，闌尾炎

年輕的媽媽用手機拍下了切除的闌尾，像

一截手指頭，血淋淋的

小女孩看了后，說再也不吃學校門口賣的

辣條了

26號病床，中年婦女，膽里結石

切除膽囊后，疼痛

漫散于白色空氣里

25號病床，老頭，急性膽囊炎

最能忍的人，病痛發作時

也哭得死去活來

三個不同家庭的人

同居于一間病房

每個人身上都蓋著

呻吟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