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業委會”可以復制嗎？

王宇

因“向物業追回4000萬”聞名后，中遠兩灣城業委會主任韓德友接待了許多媒體，介紹訴訟維權的經驗。與圍觀者想象的“強而有力”不同，由于二審意味著諸多的不確定，韓德友所代表的業委會，對于4000萬元能否落袋，頗為憂慮。接受采訪時，韓德友坦陳：之所以愿意一遍遍地向媒體講述維權故事，主要是為了增加追回錢款的確定性。

成功換掉物業后，由于業主、業委會對中遠物業履約期間的工程多有質疑，導致后者離場時，仍有上百筆供應商款項未結。這些“三角債”現已變身數百個合同糾紛，進入訴訟程序，相應的案卷材料在韓德友的辦公桌上堆積如山。如今，小區四處整修，工程資金規模高達6500萬元，而第三屆業委會即將卸任，繼任業委會能否鞏固當前的小區治理成果，穩妥承擔起第三屆業委會的未盡之責，仍未可知。

戒慎恐懼、如履薄冰，這是韓德友履職三年間的真實狀態。“最牛業委會”盛名之下，外界許多聞訊前來取經的人都不明白，為什么韓德友總說“兩灣城經驗難以復制”。一些深度參與兩灣城維權的業主對這樣的結論也頗有微詞。

經驗能否復制，要看維權成功的幾個前提。兩灣城這個擁有上萬戶居民的超大樓盤，在“98房改”后，于蘇州河畔著名的棚戶區拔地而起。彼時“商品房”概念剛剛興起，兩灣城最早一批購房者大多有較強的“主人翁”意識，關注著居住環境中的細微變化，也會察看物業張貼的并不起眼的公告，還能留意到小區每年公共收益和支出結余數額的變化。他們也是小區老化和物業乏力最早的“受害者”，小區狀況開始惡化時，他們接近退休年齡，有了更多閑暇和余裕，能在物業不及時回應訴求時，聯合起來，提出質疑。

房價起飛后，地處黃金地段的兩灣城又吸納了一批更具財力、擁有更多社會資源的業主，有退休官員，也有行業精英。他們能熟練運用法律，理解法規政策背后的邏輯，對程序正義的重要性有充分認知。正是這類業主，有能力把老百姓混雜情緒的“查賬”訴求，推入“審計”的軌道，將捕風捉影的傳聞，轉化為實實在在的證據。

兩灣城的維權持續了十余年，從無序到有序。選拔出能代表和貫徹業主意志的業委會，本身就是一項極大的挑戰。業委會委員的勝任要求也很高，包括時間、精力、財力、能力及品格。正如韓德友所說：“小區能人很多，但他們不一定愿意出頭來做。”

9/2023 總第108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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