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婕妤

今年暑假,上小學的兒子閱讀《三國演義》,我也重讀了一遍。
一提起《三國演義》,我便想起七歲那年的9 月,我要上幼兒園了。雖說是鎮上唯一的一所幼兒園,卻只有兩個學前班,兩個老師,借用在兩間平房里。我媽帶我去報名的是陳老師班。那時,她高中畢業才代課幾年,是個很年輕漂亮的姑娘。她見我們來報名,竟然拒絕了,因為我媽和陳老師的母親在同一個工廠上班,她很早就對我的斑斑劣跡有所聞:好欺負人、愛哭鬧。后來,我媽向陳老師的母親求情,終于肯收下我,說是試讀一段時間。
剛上幾天學,陳老師就向我媽告狀了,說我在幼兒園和小朋友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別人不和我跳皮筋,我就扯斷皮筋。我媽又氣又急,從未動過我一根手指頭的她發飆了,狠狠地打了我一頓。我也號啕大哭了一場,隱隱地覺得沒有學上的日子可怕。之后的一段時間,我收斂了一些,但把同桌小朋友的蠟筆塞進墻洞(墻是亂石壘的,縫隙未用水泥填縫)、下課將人打哭的事,還是時有發生。
有一次,陳老師將我叫到身邊,問:“你喜歡聽故事嗎?”“當然喜歡!”我點點頭。“那以后下課了,你來聽我講故事吧!”
那時,陳老師在看《三國演義》,她就給我講其中的故事。孩子的天性就是愛聽故事,加上我從小聽我爸講的故事比較多,相對而言,理解的能力較同齡人稍好些。雖然《三國演義》的故事我聽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但也成了陳老師的忠實粉絲了。下一節快上課了,陳老師的故事便戛然而止,總不忘叮囑我一句:“婕妤,聽話了,我才再給你講下一個故事!”奇怪,陳老師沒有任何說教,在她的故事聲中,我真的安靜了許多,很少去惹是生非了。
時間在陳老師講《三國演義》的故事聲中不知不覺地流逝了,故事講到了諸葛亮三氣周瑜。我記得陳老師剛才說過,醫生告訴周瑜,箭頭有毒,不能生氣,一生氣,傷口就會裂開的。現在周瑜一生氣,傷口又裂開了,會不會殃及性命呢?我追問著:“陳老師,那后來呢?周瑜死了沒有?”“我們明天再講吧!”陳老師不疾不徐地說。
第二天一下課,我就追著陳老師問:“周瑜死了嗎?他會不會死呀?”“我下面還沒有看下去呢!這樣吧,你和小朋友好好玩,我才能抓緊把書看下去?!标惱蠋煾嬖V我。我惆悵地離開了,但是為了有故事聽,我愉快地和小朋友們相處了。
四大名著中,我最親切的要數《三國演義》了。因為它無意之中把一個頑劣的兒童引向了善,開啟了她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