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保, 梅天明, 魏 俊, 柳長青, 章 濤
(安徽醫科大學附屬宿州醫院胃腸外科, 安徽 宿州 234000)
2018年一項調查顯示,我國結直腸癌的發病率及死亡率約占全部惡性腫瘤的第3及第5位[1]。腹腔鏡下全直腸系膜切除術(TME)具有術后復發率低的特點,逐漸成為治療直腸癌的主流術式。近年來,TME治療的療效及安全性已被臨床認可,成為中低位直腸癌手術中貫徹的原則,但該術中對腸系膜下動脈(IMA)的結扎部位及淋巴結清掃方式,尚有爭議[2]。IMA的離斷方式主要包括不保留左結腸動脈(LCA)及保留LCA兩種,以往普遍認為前者可保證IMA根部淋巴結徹底清除,避免疾病復發。但越來越多研究顯示,保留LCA不僅可保障患者左半結腸血供,且對生存期無明顯影響[3]。目前關于上述兩種IMA離斷方式的療效差異仍需大量臨床資料支持。本研究旨在探究腹腔鏡下低位前切除術中保留或不保留LCA對患者胃腸功能及復發轉移的影響,現報道如下。
1.1一般資料:回顧性分析2018年4月至2021年2月收治的85例患者的臨床資料。根據治療方式不同分為觀察組(術中保留LCA,n=40例)和對照組(術中不保留LCA,n=45例)。病例納入標準:①符合直腸癌診療標準[4]:患者排便習慣改變,腹痛、腹部腫塊或現腸梗阻相關癥狀,腸鏡、磁共振等檢查發現直腸腫瘤,組織病理學診斷提示癌變;②年齡29~76歲之間,均順利完成手術,無中轉開腹;③直腸癌TNM分期Ⅰ~Ⅲ期,腫瘤下緣距離肛緣4~8cm[5];④無遠端轉移;⑤術前未行新輔助治療;⑥自愿參加研究者。排除標準:①直腸癌復發或合并其他惡性腫瘤者;②術后標本組織學檢查近端、遠端或環周邊緣(+)者;③重要臟器功能異常者;④合并血液系統疾病、染色體疾病或全身傳染性疾病者;⑤臨床資料不全者。本研究符合赫爾辛基人體試驗準則,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A2020006)。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1.2方法:患者靜脈麻醉,常規五孔法穿刺,人工氣腹后分別于臍部(10mm)、臍旁左右腹直肌外緣(5mm)、右側下腹(12mm)及左下腹(5mm)做操作孔;以骶骨岬下方直腸系膜薄弱處為手術入路,兩組均按照直腸癌TME原則完成直腸低位前切除術:①觀察組保留LCA:于臍部置入腹腔鏡探查IMA及靜脈解剖結構,沿Toldt間隙游離乙狀結腸系膜,向上游離至IMA根部,并解剖使其骨骼化,打開根部血管鞘,裸化IMA暴露分支LCA、乙狀結腸動脈及直腸上動脈,分離過程中注意保護腹下神經;于LCA下方1cm處切斷IMA,保留LCA;在IMA根部外側1cm處結扎并切斷腸系膜下靜脈根部,同時完成血管周圍脂肪及第253組淋巴結清掃,系膜根部淋巴結清掃應由近及遠行整塊切除;而后以TME原則完成直腸腫瘤切除,腸管吻合,消化道重建等操作。②對照組不保留LCA:解剖出IMA,清掃周圍脂肪及淋巴結后,于IMA根部1cm處結扎切斷,繼續分離腸系膜下靜脈,清掃周圍淋巴結;后續腫瘤切除等操作同觀察組。根據術后組織病理學結果,TNM分期為Ⅱ~Ⅲ期的患者接受mFOLFOX6方案輔助化療。本研究中所有患者由同組醫師施術。
1.3觀察指標:①比較兩組術中出血量、淋巴結總清掃數、手術時間、第253組淋巴結清掃數目、術中殘端缺血性改變、預防性造口例數;②比較兩組術后首次排氣時間、進食流質時間、住院時間;③比較兩組手術前后腸胃動力及肛門功能(Wexner便秘評分):分別于兩組患者術前1d及術后3d留取其清晨空腹外周靜脈血,運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以放射免疫法檢測胃動素(motilin,MTL)及胃泌素(gastrin,GAS)水平;Wexner便秘評分[6]包括排便完整性、在廁所時間等評估內容,總分0~30分,分值越高表示肛門功能越差,本研究中所有患者的Wexner評分均由同一名醫護人員記錄;④叮囑患者術后定期行門診CT(胸部+全腹+盆腔增強掃描)復檢,觀察腸壁增厚、淋巴結腫大及外血管侵犯情況,記錄復發轉移率;⑤記錄兩組隨訪期間吻合口漏、切口感染、尿潴留等并發癥發生情況。

2.1兩組手術相關指標比較:對照組的手術時間顯著短于觀察組(P<0.05),兩組術中出血量、淋巴結總清掃數目、第253組淋巴結清掃數目、術中殘端缺血性改變數及預防性造口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手術相關指標比較
2.2兩組術后恢復情況比較:觀察組的術后首次排氣時間及住院時間顯著短于對照組(P<0.05),兩組進食流質時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術后恢復情況比較
2.3兩組手術前后胃腸動力及肛門功能比較:術后兩組血清MTL、GAS水平較術前明顯降低(P<0.05),Wexner便秘評分較術前明顯升高(P<0.05),但兩組上述指標治療前后的差值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手術前后胃腸動力及肛門功能比較
2.4兩組復發轉移情況比較:隨訪12個月時,觀察組局部復發1例(2.50%),對照組局部復發3例(6.67%),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154,P>0.05);觀察組肝臟轉移2例(5.00%),對照組肝臟轉移3例(6.67%),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018,P>0.05)。
2.5兩組并發癥比較:隨訪12個月期間,兩組吻合口漏、吻合口出血、泌尿系統感染等并發癥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并發癥比較n(%)
腫瘤的TME治療遵循根治性切除原則,對于中低位直腸癌患者除保證直腸系膜的完整性之外,IMA根部淋巴結徹底清掃也是評價手術療效的重要因素。IMA根部淋巴結,既中央區淋巴結,日本大腸癌病理規約將其命名為第253組淋巴結,該組織位于IMA起始部及LCA起始處之間,是直腸癌細胞向遠處轉移的最后一道屏障[7]。故以往治療中,多數專家認為于IMA根部結扎可整塊清除第253組淋巴結,對術后生存期有益[8]。但隨著臨床不斷研究發現,IMA的不同處理方式與淋巴結清掃數目之間無明顯相關性,且國內學者更推薦保留LCA治療,以更好的保證吻合口血供[9]。本研究中85例直腸癌患者,分別接受保留或不保留LCA的腹腔鏡下低位前切除術治療,結果顯示,兩組患者的淋巴結總清掃數目及第253組淋巴結清掃數目比較無明顯差異。說明保留LCA可較好的清掃中央區淋巴結,可行性良好。
比較兩組患者的手術相關指標,發現觀察組的手術時間較對照組明顯延長,而兩組術中出血量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這是由于觀察組術中既要保留LCA,又要行周圍淋巴結清掃,故一定程度上延長手術時間。本研究中施術醫生經驗豐富,技術嫻熟,故可有效控制術中出血量。姜慧員等[10]研究表明,技術嫻熟的腹腔鏡外科醫師在直腸癌保留LCA術中不會增加術中出血量,與本研究結論相符。吻合口血供不足可引發術中殘端缺血性改變,傳統IMA高位結扎后的吻合口血供主要來源于結腸中動脈的邊緣支,而保留LCA及其上升支可增加近端結腸殘端血供,降低術中殘端缺血性改變。早在2011年Komen等[11]采用激光多普勒血流儀系統證實,保留LCA的腸管殘端血供顯著優于不保留組。而本研究顯示,觀察組的術中殘端缺血性改變數及預防性造口數雖少于對照組,但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這可能與研究樣本量較小有關,有待后續進一步驗證。
直腸癌前切除術后,部分患者會因腸蠕動減弱,導致排便困難,還有部分患者出現腹瀉、里急后重等癥狀。本研究中于兩組患者治療前后采用血清MTL、GAS水平、Wexner便秘評分評估其胃腸動力及肛門功能,顯示兩組術后的血清MTL、GAS水平較術前明顯降低,Wexner便秘評分較術前明顯升高,但手術前后的上述指標差值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提示,腹腔鏡下直腸癌前切除術保留或不保留LCA對患者胃腸及肛門功能的影響相當。另外,本研究還顯示觀察組住院時間、術后排氣時間明顯縮短。這可能與保留結腸血管可降低腸胃損傷,保護IMA根部神經叢的作用相關。
中低位直腸癌由于近端殘管較長,血運壓力較大,僅靠中結腸動脈邊緣的血管弓,無法保證吻合口充足的血供,易引發吻合口漏、切口感染等術后并發癥,尤其對于免疫力下降的老年患者,術后并發率更高。此前有研究顯示,保留LCA可分擔吻合口血運壓力,促進腸道功能恢復,從而減少吻合口漏發生率[12],這與本研究結論不一,這可能受患者病情、樣本量等因素影響,有待探究。關于兩組術后腫瘤復發及轉移情況,隨訪12個月時觀察組局部復發1例,轉移2例,對照組局部復發3例,轉移3例,均為肝轉移,兩組間復發及轉移發生率比較無顯著差異。說明,保留LCA不會增加直腸癌術后復發及轉移風險,但仍需長期精確隨訪以提高結論可靠性。
總之,腹腔鏡下直腸癌低位前切除術保留LCA安全可行,與不保留LCA相較,既不影響術中淋巴結清掃,又不增加術中出血量及術后轉移復發風險,還具有縮短術后排氣時間及總體住院時間的優勢。未來隨著高清腹腔鏡技術的發展,將更多直腸癌患者受益。但本研究存在不足:為單中心臨床設計,未對兩組患者的遠期預后進行比較,部分結論存在偏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