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實施流程簡述

田瑞云 張力浩 米雅竹 劉夢麗 周 靜

（中國科學院南京土壤研究所，江蘇南京 210008）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建設的快速發展，農業糧食體系和工業體系需求不斷增長，土壤污染問題逐漸暴露，嚴重威脅糧食安全以及人類生存，土壤修復行業應運而生。根據中國土壤環境修復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中國環保產業協會等統計，2005—2020 年，行業公示合同額累計約850 億元，其中，“十三五”期間的公示合同額占總額約88%，年均復合增長率超65%。從業務對象看，農用地污染治理項目金額僅次于工業污染場地項目，居第2 位。從業務類型看，修復工程類項目金額占總額70%～80%。

“十三五”期間，我國基本建立土壤污染防治政策管理框架，使土壤污染加重趨勢得到初步遏制［1］。《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簡稱“土十條”）與《土壤污染防治法》2 項頂層綱領性文件為我國土壤污染防治工作確定了“預防為主、保護優先、分類管理、風險管控、污染擔責、公眾參與”的大方向［2］，也推動土壤修復行業實現了飛速發展，成績斐然。據統計，我國土壤污染修復產業修復產值從5 年前的每年50 億元左右逐步發展到每年200 億元左右［3］。

然而我國土壤修復作為環保產業中的新興產業，特別是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類項目，目前仍處于發展階段，現實問題、矛盾仍然較多，行業法規和技術規范尚不健全，責任落實不到位，資金短缺，土壤修復差異性強，全社會缺少相關應對經驗等問題制約了行業規范化發展。本文立足實踐經驗，論述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的實施流程內容，供從事土壤污染修復領域的從業人員、政府相關部門管理人員以及關心污染防治、環境保護的公眾參考。

1 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實施總述

本文以我國現有的法律法規、標準規范、技術文件和實踐經驗為支撐，歸納出1條技術可行、便捷實用、較為全面的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實施流程，涵蓋項目動議到項目竣工驗收全環節，見圖1。

圖1 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實施流程

項目建議書（又稱項目立項申請書或立項申請報告）是由項目法人（業主單位）向其主管部門上報，進行立項審批工作的文件。該文件主要從宏觀上論述立項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把項目投資的設想變為概略的投資建議，以供項目審批機關據此做出初步決策。

項目財務審查等是土壤修復項目在組織招投標工作前的必要環節。現階段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主要屬于政府采購管理范疇，項目資金主要來源于中央或地方財政專項資金。政府財政部門對該類項目的投資概算進行審查，以加強專項資金使用的管理監督。財務審查依據主要有《政府投資條例》（國務院令第712號）、《基本建設財務規則》（2016年財政部令第81號）、《關于加強中央預算內投資績效管理有關工作的通知》（發改投資〔2019〕220 號）、《土壤污染防治資金管理辦法》（財資環〔2021〕42號）以及地方政府采購有關規定等文件。

2 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實施主要環節

2.1 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及風險評估農用地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及風險評估工作一般包括初步調查（第1 階段調查）、詳細調查（第2階段調查）、風險評估3個階段。目前已有《農用地土壤環境風險評價技術規定（試行）》（環辦土壤函〔2018〕1479 號）、《農用地土壤污染狀況調查技術規范》（DB41/T 1948—2020）、《土壤環境質量農用地土壤污染風險管控標準（試行）》（GB 15618—2018）等規范性文件［4-6］為依據開展該項工作，本文結合實踐經驗，整體協調各環節，統一細化相關技術內容，規范各工作階段技術管理程序，著重梳理及細化農用地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及風險評估工作各環節技術要點。

2.1.1 第1階段調查 第1階段調查工作以資料收集、現場踏勘和人員訪談為主，原則上不進行現場采樣分析。該階段在匯總分析所收集資料的基礎上，結合現場踏勘及人員訪談情況，分析項目區污染成因和來源，判斷已有資料能否滿足后續風險評估工作的要求，包括確定項目區土壤污染特征、污染程度、污染范圍及對農產品質量的影響等方面要求，獲得評估結論，進行報告編制。如現有資料滿足要求，可直接進行下一步工作。

2.1.2 第2 階段調查 第2 階段調查基本包括確定調查范圍、劃分監測單元、布設監測點位（參照GB 2762—2017、HJ/T 166—2004）、選擇監測項目、進行樣品采集、流轉、制備和保存（按HJ/T 166—2004、NY/T 395—2012 和NY/T 398—2000 執行）、明確監測時段、檢測分析（按HJ/T 166—2004、GB 15618—2018和NY/T 1377—2007測定）等工作步驟［6-11］。其中，選擇監測項目時應考慮以下幾點：①土壤環境監測以pH、鎘、汞、砷、鉛、鉻、銅、鎳、鋅為基礎，根據農用地歷史監測數據、污染源情況、污染物特點和環境管理需求選擇監測項目，但不限于以上項目。②任務區域和超標點位區域農用地土壤污染狀況調查。根據已有監測結果，監測項目應包含土壤中污染物含量超過GB 15618—2018 農用地土壤污染風險篩選值的因子及食用農產品超過GB 2762—2017 等質量安全標準的因子。③污染事故農用地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土壤監測項目應包含污染事故的特征污染物，并根據事故類型和污染物特征，結合現場快速測定等檢測結果綜合選定監測項目。④農產品監測項目應根據土壤環境監測項目，結合GB 2762—2017、GB 2763—2021 等質量安全標準進行確定。⑤必要時可監測土壤有機質、機械組成、陽離子交換量等土壤理化性質及重金屬可提取態指標。

通過第2階段檢測結果分析，明確土壤污染特征、污染程度、污染范圍及對農產品質量的影響等。調查結果不能滿足分析要求的，則應當補充調查，直至滿足要求。

2.1.3 風險評估 本文介紹的農用地土壤污染狀況風險評估工作是以“土十條”第三條“實施農用地分類管理，保障農業生產環境安全”結合周靜研究員提出的“分級分類分區技術路線”［12］為指導思路開展的。

評估內容：①土壤環境質量初步評估。以表層土壤污染物含量對照GB 15618—2018，初步判定土壤環境質量類別。②農產品安全性評估。以食用農產品中污染物含量對照GB 2762—2017，判定食用農產品中污染物含量的超標程度。一般主要針對水稻和小麥，其他食用農產品可根據項目區實際情況確定。③表層土壤重金屬活性評估。以表層土壤重金屬可提取態含量，對照可提取態含量閾值，判定表層土壤重金屬的活性。根據項目要求，可只評估1 種或多種重金屬，如只評估土壤鎘（Cd）活性。④表層土壤重金屬累積性分析。以同一點位表層土壤與深層土壤中重金屬含量的比值，或者以表層土壤重金屬含量與同一區域（3 km 之內）最近點位深層土壤重金屬含量的比值，判定表層土壤重金屬累積程度。⑤農用地土壤環境風險評估。在土壤環境質量初步評估的基礎上，結合農產品安全性評估、土壤重金屬活性評估等結果，評估農用地土壤環境風險，判定土壤環境質量類別。

評估項目：評估項目與監測項目保持一致。對于需要與歷史數據進行比較的農用地，評估項目在滿足與歷史數據評估項目一致的基礎上，需考慮新增污染物評估項目。

評估標準：①農用地土壤評估按GB 15618—2018 中的污染物風險篩選值及風險管制值要求，并分別給出樣品超標率。GB 15618—2018 中未規定的項目，可參照其他土壤質量相關標準。②食用農產品評估按GB 2762—2017、GB 2763—2021［13］等相關食用農產品質量安全標準要求。③在評估土壤污染物累積情況時，評估依據優先采用該區域的土壤環境背景值。評估依據也可選用該土地前期調查確定的土壤環境本底值。

評估方法：①超標評估。農用地土壤和食用農產品超標評估應通過統計分析給出樣本數量、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標準差、超標率等。②累積性評估。比較單一污染物累積程度采用單項累積指數法，比較多種污染物累積程度采用多項污染累積指數評估法。③污染面積計算。在農用地土壤監測點位分布矢量圖基礎上，選用kriging插值法、反距離權重法、樣條函數插值法等空間插值的方法將其轉換為柵格圖，并根據污染物濃度分布制作分層設色圖和等值線圖，通過與農用地分布圖疊加（兩部分數據坐標系應一致且是等積投影），編繪生成農用地土壤污染物濃度分布圖等相關圖件，并導出土壤超標面積，結合農產品監測結果計算超標面積率。

綜合分析：根據土壤環境及食用農產品的監測數據，按照《農用地土壤環境質量類別劃分技術指南》（環辦土壤函〔2019〕53號）［14］、《農用地土壤環境風險評價技術規定（試行）》（環辦土壤函〔2018〕1479 號）［4］等相關技術規定，評估分析土壤環境及食用農產品，得出風險評估結論，確定農用地土壤污染田塊分布情況及其面積。

2.1.4 報告編制 調查及風險評估工作完成后，提交相關工作成果，包括文字報告、圖件、附件材料等。相關成果涉及國家秘密的，應按我國有關法律法規要求規范使用和管理，確保涉密內容的安全保密。

2.2 項目實施方案編制實施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項目技術性和專業性要求較高，根據項目區實際情況，制定科學合理的實施方案，是項目工程質量達到預期效果的重要保障。實施方案編制應遵循科學性、可行性和安全性等原則。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實施方案應內容全面、指導性強，為后續編制項目初步設計、施工組織方案等文件提供重要依據。按照《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的相關要求，結合實踐經驗，實施方案可主要從項目背景、編制依據、治理與修復范圍和目標、技術比選、工程方案設計、項目管理與組織實施、經費預算、效益分析和項目可行性分析等方面展開進行編制［15］。

2.3 修復工程初步設計及經費概算初步設計文件以項目區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及風險評估報告、通過專家論證的實施方案（可行性研究報告）為基礎依據進行編制，編制內容符合相關技術標準、規范。初步設計文件編制單位和主要設計人員應具有相應資質，開展該項工作時，遵循獨立、公正、科學、可靠等原則，嚴格遵守國家有關法規、標準及其他相關規定的要求。

初步設計文件組成：①設計說明書，包括設計總說明、各專業設計說明。②有關專業的設計圖紙。③工程概算文件，由封面、扉頁、概算編制說明、總概算書、綜合概算、單位工程概算書、主要材料用量及技術經濟指標組成。

2.4 修復工程項目招投標土壤污染修復工程的項目資金一般來源于政府財政，故進行招標投標工作時，須同時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招標投標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采購法》。政府采購工程、貨物和服務可采用的方式包括：公開招標、邀請招標、競爭性談判、競爭性磋商、單一來源采購以及國務院政府采購監督管理部門認定的其他采購方式。其中，公開招標是政府采購的主要采購方式。公開招投標基本步驟一般包括：發出招標公告、發標、投標、開標、評標、公示、定標、簽約。

2.5 修復工程項目施工組織方案編制按照批復的初步設計文件及項目實施方案（可行性研究報告），編制施工組織方案，組織實施，確保工程按期完成。項目施工過程嚴格按照項目施工組織方案和有關要求執行，并做好施工等有關記錄和有關資料存檔。

2.5.1 內容全面、針對性強、操作要求明確 施工組織方案以工程項目的實施方案、招標文件和項目合同書為基本依據進行編制，指導工程的具體實施，內容應該詳盡全面。修復工程項目一般包括多項工程，施工組織方案應符合工程實際，重點突出各個施工階段，不同施工內容的施工技術方案、工藝措施要結合工程不同特點，針對性強，操作要求明確，類似操作手冊；有具體保證工程質量的措施，保證施工安全和現場文明的要求。根據施工進度和工程需要，及時增加補充方案，尤其是重點工程關鍵環節、施工難點和質量要求高的節點施工方案以及特殊氣候、不利環境下的作業措施等。

2.5.2 編制、審批、交底、執行與備案 施工組織方案一般由工程負責人主持編制，由施工單位技術負責人審批，可根據需要分階段編制和審批。經審批后，施工組織方案按分工逐級向下交底，并核準備案。

2.5.3 實行動態管理 施工組織方案應實行動態管理。項目工程施工過程中，施工組織方案在發生以下情況時應及時進行修改或補充：①工程設計（如技術路線等）有重大修改；②有關法律、法規、規范和標準實施、修訂和廢止；③主要施工方法有重大調整；④主要施工資源配置有重大調整；⑤施工環境發生重大改變。施工組織方案經修改或補充后應重新審批（由施工單位報項目單位同意后，再由項目單位報項目立項批復單位、實施方案審查單位同意），再行實施。工程施工前，應進行施工組織方案逐級交底，確保實施的一致性；工程施工過程中，定期或不定期檢查施工組織方案的執行情況，可分析并適時適度調整。

2.6 修復工程項目監理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法人通過招標或其他形式委托工程監理和環境監理，對工程進行過程監督和管理，嚴格把控土壤修復工程每一環節，從而控制修復工程質量、進度和成本，確保修復工程順利完成。

工程監理和環境監理2 項工作有許多關聯之處［16］，同時，兩者工作在職責范疇、工作對象、工作內容等多方面各有側重，有明顯的區別，需各司其職，發揮各自所長，更加高效地做好監督工作。①工程監理單位按照工程監理方案，對項目建設、運行等各環節的工程質量和進度進行監理，并在項目完工后編制監理報告。對工程監理中發現的問題，工程監理單位應及時通報項目業主單位和施工單位。②對于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項目，環境監理單位編制并按照環境監理方案，對項目建設、運行等各環節環境保護措施的落實情況進行跟蹤監管，重點監控污染土壤的挖掘、運輸、工程處理處置以及修復植物的安全處置等作業，避免產生二次污染，同時對修復效果進行跟蹤監測。采集的樣品應由監理單位妥善保存至項目驗收后2年或以上，以備核查。對環境監理中發現的問題，環境監理單位應及時通報項目單位和施工單位。環境監理單位應在項目完工后編制環境監理報告。

2.7 修復工程效果評估與驗收

2.7.1 效果評估 當前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主要修復對象為種植食用類農產品的耕地。針對該類耕地污染修復工程開展的效果評估工作主要以《耕地污染治理效果評價準則》（NY/T 3343—2018）［17］為技術依據。評估對象和范圍應與項目實施方案（可行性研究報告）、初步設計及相關批復文件中確定的治理與修復目標和范圍相一致；當治理范圍發生變更時，應根據實際情況對評估范圍進行調整。評估標準參照NY/T 3343—2018 執行的同時結合工程項目治理目標確定。

2.7.2 驗收程序 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完工后，一般由項目所在地縣級人民政府組織項目主管部門、參與部門及項目參與實施單位對項目完成情況（主體工程、附屬工程等）、實施效果、資金使用情況等進行初步驗收。效果評估單位在項目區域治理后，按照NY/T 3343—2018規定的方法開展治理效果評估并得出評估結論。治理效果達標的，由項目所在地縣級人民政府向省級生態環境主管部門提出項目驗收申請。省級生態環境主管部門收到驗收申請后，組織項目驗收工作。驗收組由生態環境等部門代表、土壤修復相關領域專家和財務專家組成。

驗收過程包括現場勘查，審閱工程監理報告、環境監理報告、效果評估報告、驗收監測報告、工程竣工報告和項目竣工決算報告，形成驗收報告和結論。未通過驗收的，由有關責任方負責整改。

2.7.3 總結與備案 按照《關于加強土壤污染防治項目管理的通知》（環辦土壤〔2020〕23號）文件要求，項目完成后，項目單位編制項目總結報告，報省級生態環境主管部門。總結報告要對項目實施過程進行回顧，評估實施內容是否與項目批復文件或者項目實施方案一致，項目是否達到預期成果。按照國家有關規定應當開展竣工驗收的項目，總結報告應當附竣工驗收情況。

項目單位上報總結報告前，項目實施所涉及的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報告、風險評估報告、效果評估報告以及修復實施方案等應當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壤污染防治法》通過評審或備案。

項目單位收集、整理項目各環節的文件資料，建立、健全項目檔案，在上報項目總結報告的同時，向省級生態環境主管部門報備項目檔案。國家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

3 結語

根據“土十條”要求，土壤環境質量將由2020年的“加重趨勢得到初步遏制”到2030年扭轉為“穩中向好”［2］，結合我國新發展理念以及2035 年基本實現美麗中國等目標，推測土壤污染修復行業將在“十四五”時期進入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期。本文梳理我國現有的法律法規、標準規范和技術文件，立足實踐經驗，歸納農用地土壤污染修復工程項目的實施流程，為土壤污染修復領域相關人員提供參考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