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一個“奮不顧身”的故事

盧庚戌

參加《我們民謠2022》后，又有新的朋友認識了我，常問：你是清華土木工程系的吧？我心想，我們建筑系可比土木系難考多了。

1989年，我考上清華大學建筑系。那時，建筑系在清華主樓，最頂上三層都是它的地盤。我還記得9字班的大教室在914，入學后第一節課就是在這里上的，如今我還記得老師說的開場白——建筑是凝固的音樂。

早年清華有不少系是5年制，后來大部分系都改成4年，建筑系依然沒變。建筑系一直是清華頂難考的系之一，所以大家不免驕傲。另一處驕傲是因為建筑系的女生，我們系女生比男生少一點，但比例大體相當，在清華這個女生貧瘠的土地上，已屬不易，外系男生羨慕不已。

清華學生大多數都一門心思好好讀書，但我當時最想做的事是談戀愛。我發現校園歌手很受女生歡迎，于是決定當校園歌手，買了一把吉他天天練。室友受不了，把我和吉他趕了出去。我只能換個地方——水房繼續，回音效果意外地好。當然結果并不好，最后有人氣得沖我扔啤酒瓶子。

練了一年，趕上校園歌手大賽，我義無反顧報名，結果說我唱得太難聽了，連決賽都沒進。練到大三，找了一名朋友當主唱，我和聲，獲得了第二名；下一年，我又找了兩名學生，一名主唱 一名和聲，我只彈吉他伴奏，結果獲得了冠軍。

畢業后，我決定做歌手，父母堅決反對。我對他們說：給我一年時間，我就能火。但是從1994年到2000年，我給所有唱片公司寄作品，了無回音。一次，我認識了一位知名制作人，他對我的歌曲評價很高，但是說：“你唱功不行，嗓子不行，老天沒有給你這碗飯。”我腦袋嗡一下：“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他說：“沒戲。”

那時我27歲，同學都已成家立業，我卻住著郊區的破舊小平房，有時還要忍饑挨餓，大家都問你圖什么？我只是想，人的一生能有幾次為喜愛的事業奮不顧身呢？

我找了一個聲樂老師，進行一種殘酷的聲音訓練法——咽音。就是模仿各種動物叫聲。每天黃昏，我就學狗叫，最開始就聽我一人，半年后全村的狗都跟著一起叫。

兩年后，我跟家里借了些錢，跟我媽說：努力最后一次，如果不做，一輩子也不會安心。我自費錄了人生的第一張專輯，走出了音樂夢的第一步——《未來的未來》。

這是我的音樂故事，就像我導演的電影里的臺詞：人的一生中至少有兩次奮不顧身，一次為愛情，一次為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