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銀婷
(青海師范大學新聞學院,青海 西寧 810000)
近年來,隨著大數據、個性化推薦技術的快速發展,很多新媒體平臺的運營以“精準化推送”“個性化推薦”為賣點,比如,網易云主打音頻推送、今日頭條以內容為特色、抖音以短視頻為代表。而這些平臺的個性化推送服務在迎合受眾喜好、滿足受眾需要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束縛了受眾,使得他們在查找資料時被大量同質化內容干擾,很難快速找到有效信息,從而浪費了過多的注意力,加劇了個人的時間危機。本文深入分析了該現象,并由單面鏡轉變為多棱鏡,旨在打破“信息繭房”,減少個人有效注意力的消磨。
“信息繭房”現象最早是由法國思想家托克維爾發現的,他認為民主社會的人民在具有發言權的同時也容易衍生出一種極端的個人主義,這種思想具有較強的感染力,并且,會隨著身份的平等擴大而擴散[1]。2006年,凱斯·R·桑斯坦在其著作 《信息烏托邦——眾人如何生產知識》中提出了“信息繭房(Information cocoons)[2]的概念,形象地描述了新媒體時代下的受眾被裹挾在信息繭房中的現象。隨著算法技術的發展,智媒時代下的“信息繭房”被重新定義為“個人或群體在信息消費過程中因自身或外界的因素而形成的信息窄化和觀念極化現象”[3]。
智媒時代,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促進了媒介技術的進步,不僅加快了現代社會的生活節奏,也重新定義了現代社會的時間結構。韓炳哲在 《時間的味道》一書中將時間分為神學、歷史以及現代化時間三種類型,其中,神學時間可以看成是無限循環往復的時間,但是這種時間并無意義;歷史時間也稱線性時間,是連續性、線性化的時間;現代化時間是雜亂、無章可循、原子化的時間,具有點狀化特征。智媒時代下的數字技術無處不在,在滿足人們個性化需求的同時也對人們重新進行著編碼,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人們的時間、思想觀念以及行為和情感,影響著人們的整體生活。
智媒時代,信息技術的進步加速了原有媒介技術的發展進度,最終使得原有的時間結構產生了變化,并增強了人們對當前所發生事情的關注度。在現代化社會中,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進一步打破了時間的整體性,加速了時間的碎片化,尤其是在虛擬的網絡空間中,人們可以從一個鏈接快速進入到另一個鏈接中,但這只是簡單地改變了人們對事物的體驗感。韓炳哲認為,“網絡時間是一種不連續的、點狀的此刻時間。人們從一個鏈接轉向另一個,從一個此刻轉向另一個。此刻并不具有什么持續性”[4]。碎片化的時間狀態使得媒體不得不從技術過濾方面進行改革,向受眾推送個性化信息,給受眾突破“信息繭房”帶來了阻礙,并進一步加速了“信息繭房”的形成。
伴隨著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以往單向性的時間結構逐漸轉變為數字化的點狀性時間結構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消弭了時間的聚合能力,并且,信息同質化現象日益嚴重,致使受眾在不知不覺中消耗了個人的有效時間。首先,部分媒介素養不高的受眾難以對同類型的信息進行有效篩選和辨別,在一定程度上被迫接收,甚至陷入“信息繭房”而不自知;也有一些受眾知道自身裹挾在同質化的信息之中,卻因為自控力差而浪費了有效注意力,比如,抖音推送的內容一般10幾秒,受眾往往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瀏覽了大量類似內容。其次,在泛娛樂化時代,媒體平臺往往會利用算法技術根據受眾喜好進行精準化推送,導致受眾被感興趣的娛樂化內容所吸引,沉迷于平臺所構建的“繭房”之中,消耗了個人注意力。
美國皮尤研究中心在理解參與式新聞消費的研究報告中提到,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人們有可能會迷失在新科技當中,減少信息偶遇的機會,從而陷入到“信息繭房”之中。在大數據時代,用戶在搜索、獲取信息的同時平臺也會收集用戶的個人喜好,并進行精準推送,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用戶對其他知識的獲取,從而形成了“信息繭房”,使得用戶存在信息偏食的現象,長此以往,加劇了用戶個人的認知偏頗,并浪費了大量的個人有效時間。
群體成員具有相似的知識經驗,因此想法基本是一致的,但是,他們身處群體當中很難接觸到其他意見,便會被裹挾在“回音室”中。這種共同知識效應使得群體決策往往依據群體的知識經驗來選擇,并不具有理性,在一定程度上會產生信息知識死角,新信息難以被有效傳遞,從而導致群體“信息繭房”和群體同質化、異質化現象。在群體中,只有“意見領袖”的發聲會得到大家認可,少數與意見領袖相悖的聲音往往會被忽略,從而使得相同意見占比越來越大,最后少數人的意見完全消失。長久下去,會導致社會結構不平衡,加劇社會結構的分化,不利于社會發展。
技術是一把雙刃劍,取決于如何使用它。媒介技術的發展為人們解決了很多問題,個性化的信息推送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信息冗余和人們注意力有限之間的矛盾。但是,個性化推送也加速了“信息繭房”的出現,降低了人們的思考能力,并且,碎片化、海量化的信息也不斷消耗著個人有效的注意力?!度祟惡喪贰返淖髡吆绽岢觯覀冊陂喿x電子書的同時,電子書也在閱讀我們。比如,當人們閱讀完一本書后,算法技術會基于這些愛好進行分析,最終為人們推薦可能會喜歡的圖書,使得人們喪失閱讀其他類型圖書的機會,浪費了自己的寶貴時間,從而淪為技術附庸。
羅薩認為人們是通過媒介來連結世界的,但是,目前我們正處在屏幕主導的社會,只能在冰冷的屏幕中去感知世界,因此,人類主體的焦慮感倍增,而這種焦慮源自信息的交流與網絡屏幕中產生的擬態環境。他在 《共鳴:世界關系社會學》一書中提出,可以通過“共鳴”的方法去化解社會中的恐慌和焦慮。首先,在與世界建立聯系的時候,可以利用“聽覺”的感官能力讓人們對播放的內容產生共鳴,從而釋放和緩解心靈上的壓力。比如,人民日報新聞早班車微信公眾號的內容充滿了正能量,能夠讓感覺孤獨、焦慮的受眾產生放松、安靜的情緒。其次,可以發揮“視覺”能力讓人們產生情感上的共鳴。比如,一個開拖拉機回鄉陪伴父親的女孩“麥小登”在網絡平臺真實記錄了自己回到鄉村后陪伴父親的點點滴滴,通過積極向上的表達方式鼓勵了很多受眾,使他們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共鳴,從而幫助受眾緩解了焦慮和不安感。
網絡技術的發展可以減少地理空間中的網絡巴爾干效應,但是,在形形色色的信息屏障下建立起來的信息過度類似和集中,使得人們產生了認知誤區,并且“巴爾干化”存在于整體網絡環境中,因此,重要的不是如何去生成一個局部網絡巴爾干化,而是生成一個整體網絡巴爾干化。首先,要拓寬信息回音擴散的多向性。網絡空間中信息的回音擴散是不平等的,尤其在回音室中,信息會朝著自我優勢的方向出發,因此,需要引導信息向多角度擴散。其次,要打破“網絡信息回音室”,與現實生活中的信息聯系在一起,促進社會“整體回音室”的建設。信息回音室不僅是基于大數據所出現的“信息繭房”效應,也是蘊藏在社會中的現象,因此,形成社會整體性的“回音室”非常重要,可以防止片面化的“回音室”現象出現。在此過程中,展現出的不是信息的“去巴爾干化”,而是要建立“社會回音室”,減少“社會信息窄化”。
媒介技術的發展導致信息的片面化、淺薄化,使得網民不得不提升自身媒介素養,更好地進行思考和分辨。首先,網民要主動培養自身的批判性思維,增強自身作為網絡主體的意識。人們要明白自我已經被算法裹挾、身處“信息繭房”的“牢籠”之中,作為網絡主體,我們要有選擇地接收個性化算法推薦的內容。其次,主動學習、接受媒介素養教育,提升自身的辨別能力。一方面,可以通過大學慕課中的相關課程進行學習,提升自身媒介素養;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瀏覽相關公眾號和網頁進行學習,增強對信息的選擇能力、評估能力和理解能力。
智媒時代下的“信息繭房”導致社會結構分化并加速了時間危機,從本質上來說,這是技術進步以及資本運作的產物。從社會發展來看,“信息繭房”不僅加劇了人們溝通交流上的障礙,也會減少信息的偶遇性,從而妨礙受眾接收其他信息。因此,針對不同平臺所推送的信息,受眾應進行篩選和辨別,以免陷入消弭時間的陷阱之中;媒體平臺也要加強自身監管,進行合理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