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打鬼”詩

楊志和

20世紀50年代末至60年代中期，毛澤東創作了10余首“打鬼”詩詞，旨在激勵全黨全國人民增強戰勝各種“鬼”的英雄豪氣，鑄就敢于斗爭、敢于勝利的革命精神。

當年，國際上掀起了一場“反華大合唱”。美國等西方敵對國家加大制裁、封鎖和打壓中國的力度；印度軍隊進犯中國邊境；中蘇關系逐漸破裂，蘇聯背信棄義撕毀援華協定，撤走了全部專家。面對“黑云壓城”的嚴峻態勢，毛澤東多次講不要怕鬼，說“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沒有鬼了”。他讓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編一本《不怕鬼的故事》，并親自修改該書序言。他還先后寫了一些“打鬼”詩詞。

1961年10月10日，毛澤東在中南海懷仁堂觀看紹劇《孫悟空三打白骨精》。該劇由浙江紹劇團根據《西游記》第二十七回改編，是一個婦孺皆知的故事。毛澤東為精彩的劇情和演員出色的表演所吸引，多次鼓掌贊賞。

10月18日，郭沫若在民族文化宮看了《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演出，隨后寫下《七律·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人妖顛倒是非淆，對敵慈悲對友刁。咒念金箍聞萬遍，精逃白骨累三遭。千刀當剮唐僧肉，一拔何虧大圣毛。教育及時堪贊賞，豬猶智慧勝愚曹。”郭沫若聯系當時國際政治斗爭的實際，義憤填膺地批判唐僧，認為他人妖不分、是非顛倒，“千刀當剮唐僧肉”。

當毛澤東讀到郭沫若的這首詩后，他詩興大發，于11月17日作了一首《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一從大地起風雷，

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猶可訓，

妖為鬼蜮必成災。

金猴奮起千鈞棒，

玉宇澄清萬里埃。

今日歡呼孫大圣，

只緣妖霧又重來。

同樣是聯系現實，毛澤東的視野更開闊，詩歌的主題也更深刻。他借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神話故事，形象地概括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歷史，深刻指出了“妖為鬼蜮”的危害，精辟提出要掌握斗爭策略，由衷贊美孫悟空的“打鬼”精神，熱烈歡呼孫大圣重來降妖除魔。

在這首詩中，毛澤東不同意郭沫若詩中對于唐僧的偏激看法，認為“僧是愚氓猶可訓”，唐僧雖然愚鈍糊涂，但仍屬于可以團結教育的中間派。郭沫若看了毛澤東的和詩后，又寫了《七律·再贊〈三打白骨精〉》，其中說“僧受折磨知悔恨”，改變了他原來的認識。毛澤東讀后說：“和詩好，不要‘千刀當剮唐僧肉了。對中間派采取了統一戰線政策，這就好了。”講策略始終是毛澤東的一個政治原則。

毛澤東很喜歡《西游記》，特別推崇大鬧天宮的孫悟空，經常號召人們學習孫悟空的斗爭精神。在這首詩中，毛澤東贊頌“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生動描繪了孫悟空奮力掄起千鈞棒“打鬼除妖”的英武形象，還有掃清萬里塵埃，使宇宙變得潔白明亮的輝煌戰果。“今日歡呼孫大圣，只緣妖霧又重來。”“妖霧”是指當時喧囂的“反華大合唱”。毛澤東熱烈歡呼“齊天大圣”孫悟空，號召全黨全國人民積極投入到“打鬼”斗爭中，掃除一切妖霧。

《七律·和郭沫若同志》是一首熱情贊美孫悟空“打鬼”精神、熱烈呼喚“打鬼”英雄的戰斗詩篇，也是毛澤東“打鬼”詩詞的代表作。

1962年12月26日，毛澤東在69周歲生日這天，揮筆寫下一首《七律·冬云》。詩曰：

雪壓冬云白絮飛，

萬花紛謝一時稀。

高天滾滾寒流急，

大地微微暖氣吹。

獨有英雄驅虎豹，

更無豪杰怕熊羆。

梅花歡喜漫天雪，

凍死蒼蠅未足奇。

這是毛澤東所作的唯一一首“生日詩”。據說，他是將這年生日當作70歲（虛歲）過的。古人云，人生七十古來稀。在如此重要的人生日子里，毛澤東沒有回顧和感懷自己曾經的崢嶸歲月，而是冷眼向洋吟唱出了一首英雄豪杰頌。這英雄豪杰是一個偉大群體，由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組成。為偉大群體而歌，毛澤東的《七律·冬云》可謂獨領風騷的生日之作。

此時，毛澤東冷眼向洋看到了什么？在西伯利亞寒流的作用下，生成了一團團“冬云”。“雪壓冬云白絮飛，萬花紛謝一時稀。”毛澤東通過描寫自然界的隆冬景象，來暗喻中國面臨著嚴峻的國際形勢：蘇共領導人發表講話，蘇共報刊發表文章，大肆攻擊中國共產黨。隨之，保加利亞等40多個國家的共產黨輪番圍攻我們黨，西方一些國家也趁機反華。這真是“高天滾滾寒流急”。

對于外部的各種挑戰，毛澤東直面現實、鎮定自如，“亂云飛渡仍從容”。在毛澤東的領導下，中國共產黨對蘇共等政黨的圍攻進行了全面反擊，表現出堅持原則、敢于斗爭的大無畏精神。人們在承受高天滾滾寒流襲擊時，感覺到“大地微微暖氣吹”。這“暖氣”是人間正氣，是在外部高壓下迸發出的一種正義力量。

“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杰怕熊羆。”這是毛澤東不怕鬼思想的形象表達，是敢于斗爭、敢于勝利精神的詩化闡釋。長期以來，我們黨領導全國人民進行了艱苦卓絕、英勇頑強的革命斗爭，打敗了日本侵略者，消滅了國民黨的數百萬軍隊，而后又與朝鮮人民一道，戰勝了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歷史證明，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是威武不屈的英雄、不畏強暴的豪杰，敢于驅除強悍的虎豹，更不懼怕兇惡的熊羆。

“梅花歡喜漫天雪，凍死蒼蠅未足奇。”梅花是花中的英雄豪杰。此前，毛澤東曾創作過一首詞《卜算子·詠梅》，用“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的梅花，頌贊傲然屹立、奮勇抗爭的革命者，即英雄豪杰。毛澤東高度贊美英雄豪杰的可貴品格，極其蔑視懦夫孬種的可鄙行為。在他看來，后者猶如蒼蠅，經受不住嚴峻的考驗是不足為奇的。

《七律·冬云》既是一首英雄豪杰頌，也是一首“打鬼”詩。驅虎豹、斗熊羆就是打鬼，而打鬼的人也是英雄豪杰。

這時期，毛澤東寫下的“打鬼”詩詞還有《七律·為李進同志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念奴嬌·鳥兒問答》等。在美國對中國全面打壓的今天，重讀毛澤東的“打鬼”詩詞，可以使我們增強不信邪、不怕鬼、不怕壓的斗志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