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旅行的女孩

彭柳蓉

“咦？”明染身后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明染，你怎么會在這里？”云斐驚訝地問。云斐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明染感到熟悉的女孩，就是那位拍賣會上表演和白鶴共舞的鈴鐺少女。

明染僵硬了幾秒：“我看到浮生被人帶到了這里，然后就不見了。”

云斐皺眉：“浮生被人帶到了這里？”

明染點頭：“我看到那人帶著浮生離開院子，我就一直悄悄跟著他們。他們系上發光的玉環就消失了。”

云斐想了想：“他們應該進了海市。這是音娘。我們帶你進去找浮生。”

音娘拿出三枚玉環：“我們進海市吧。”異人司在海市也有生意，所以擁有能進出這神秘之地的玉環。作為異人司丁十七號偵查，音娘自然有不少玉環。

明染只覺得時間似乎卡頓了一秒，眼前的一切就截然不同了。宛如油畫般濃郁的一切在她的眼前呈現。海水無邊無際，月光明亮。但沒有海浪聲，沒有風聲。

云斐指了指微微發光的浮空島：“那是白玉京。沒有人知道它是何人建造的，似乎已經存在了千萬年。”

一種無法形容的意識傳輸在明染身上發生。她的心靈被白玉京觸碰了一下。這種觸碰超越時間和空間，是另一個文明留下的信息。如果不是時契者，這樣的信息足以讓人的腦部超負荷運轉從而崩潰。

無數的畫面如火花一樣閃現。明染看到了百萬年前在地球的玉文明。玉文明的人類擁有強大的群體意識，能夠一群人形成共有意識體，創造出非凡的算法，計算星辰的軌跡，探索大地的奧秘。他們進化的目的是脫離軀殼的限制，形成一個超意識團，阻止“宇宙公敵”對銀河系的覬覦與吞噬。在離開地球之前，玉文明留下了生命的種子，由人工智能系統擇期釋放，這就是新人類的起源。

宇宙公敵？明染看到了無數星球被黑鱗巨獸和黑色煙霧吞噬，也看到宇宙公敵的附庸種族吸盡星核的能量導致星球冷卻死亡。她驚訝地發現，原來污染物在百萬年前就已經存在而且一度繁盛。那么，是玉文明將污染物驅逐了嗎？這跨越百萬年尺度的事件讓明染心潮澎湃。她凝望著絢爛星河，無比深刻地認識到了人類個體的渺小和文明發展的可能性。

地球誕生四十億年，曾經孕育出數量眾多的恐龍。許多年前，隕石撞擊地球，導致絕大部分恐龍滅絕。在漫長的時間里，也許出現過數個史前文明，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滅亡了。眼前的海市可能就是某個史前文明留下的遺跡。

白玉京這名字極美，也令明染感到熟悉。明染想起了唐代大詩人李白的詩句：“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原來在長安，白玉京真的存在。回望歷史，在史書之外，神秘的傳說也許不僅僅是傳說，而是現實的一部分。

明染目不轉睛地看著白玉京，仿佛看到了這史前文明的余暉。他們是離開了嗎？去了哪里？他們留下這隱藏在長安上空的一片海水、浮島，是要傳遞什么信息？

音娘指著飛向白玉京的那些游船大小的鯨魚說：“它們就是滿月時會載人出入白玉京的云鯨。”

龐大的云鯨在寂靜的月夜里飛翔，飛往凡人心中的天宮白玉京。這樣的畫面深深地烙印在明染的心底。不管是哪個時代的人類，對于飛行都有著美好的想象。

排隊坐上云鯨后，云斐特意讓明染站在靠里的位置，低聲說：“別怕。”

明染笑著對云斐說：“我不恐高，要不你站里面？你的臉都發青了。”

是的，云斐恐高，他努力保持著儀態，就是臉色不太好，腿有點發抖。

云斐問音娘：“白玉京里就有你說的海市？”

音娘聽出了云斐語調里的一點顫音，神色從容地說道：“是的。滿月之夜，海市就在白玉京的山腳下舉行。真正的天宮在浮空島的山頂。沒什么人進入過，它被一層透明的墻覆蓋著。”

云鯨落在白玉京一側的湖面，明染得以看到浮空島上的一切。湖水清澈無比，湖底是由玉一樣的白色地板鋪成，一直延伸到浮空島中央的白山。白山的材質和湖底的材質一致，光潔晶瑩。仙宮就在山巔，宛如夜幕下盛放的白蓮，擁有超越時代的美感。淺湖與白山的交界處有著一條長街，那就是海市。

云斐遠遠地看著海市。他答應音娘的邀請加入異人司后，音娘就帶他來海市尋找可以一起進入木門探查的“異人”。受異人司管轄的“異人”只占所有“異人”的一小部分。許多強大的“異人”喜歡自由，根本不搭理異人司這樣的官方機構。

海市上交易的都是普通人難得一見的東西。“異人”們也會在海市接一些隱秘的任務。

眾人從云鯨背上躍下，涉水前行。清澈的湖水沒過眾人的腳背，湖水清涼。明染打量四周，沒有看到浮生。她猜測幻術師帶著浮生去了海市。明染往前走去，踩著湖水的腳步依然輕盈。能接觸一個逝去的文明，是難得的機緣。

無數白色的螢火從湖的深處升起，照亮了海市的入口：長長的白色臺階一塵不染，通往一座植物園。郁郁蔥蔥的植物散發著充沛的生命力。植物園道路的各處散落著一個個海市的攤位。這讓明染懷念起小時候充滿各色美食的夜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