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盡頭的守望者

黃怡然

望著枝頭的白花，我牽住時間翻飛的衣角，曾經(jīng)的記憶泛著梨花的甜香涌上心頭。在記憶深處，小路的盡頭，總有那樣一抹身影，凝視著前方，守望著遠處。

奶奶是大戶人家出身，總會有些與平素所見老者相異的情懷與思緒。每當(dāng)看見她手捧清茶，望向遠方時，眼底總會涌起一陣酸澀。

兒時，奶奶總牽著我在小鎮(zhèn)的各處散步。我們最愛去的，莫過于那隱蔽在梨花林中的小路。每到花期，小路上便彌漫著梨花絲絲縷縷的甜香。枝頭的花如飛雪般潔白，又如月光般純凈，在微風(fēng)中輕輕顫動著，灑落一地星辰。

小小的我，在道路的盡頭掙開奶奶的手，在花海中嬉戲，躺在花瓣堆中幻想未來。奶奶從不責(zé)罵，總是站在道路盡頭，微笑著望向我，又轉(zhuǎn)身眺望遠方。鬧夠了，我總會跑過去，好奇地發(fā)問：“奶奶，你在看什么呀？”“當(dāng)然是我的寶貝孫女呀！”奶奶笑著把我摟進懷中。

上了初中，壓力驟增，學(xué)業(yè)的大山之下，我再無法與奶奶一同出去散步。終有一天，在演講比賽、英語競賽與考試的三重絕望下，我重重摔下手中的筆。僅僅是那幾分鐘的輝煌，值得我如此傾盡全力、舍棄一切地奮斗嗎？

奶奶敲開了門，輕輕拉起我的手，“孩子，我們出去走走?！彪m不情愿，到底是不愿意辜負她老人家一片心意，遂順著奶奶出了家門，來到梨花林中。

又是花開的季節(jié)，今年的梨花竟比去年更盛?！罢婷姥剑　蔽也唤潎@，奶奶笑了，沉默片刻，拉著我坐到了樹下。

“孩子，你只看到了梨花開花時的美，可曾看到它其余時間日復(fù)一日的等待？三個季節(jié)的奮斗，三個季節(jié)的積淀，才換來這一季的絢爛。你總問我在看什么，在梨花林前，你看到的是奪目一時的美，我卻看到了它兀自拼搏的日子??！”

你說罷，再次走向路的盡頭，望著我，望著這梨花林。我捧起一地落花，陽光斜斜照下，我的前路不再布滿迷霧，一切的積蓄都是為了絢爛的爆發(fā)。

從那時起，成績?nèi)绾?、結(jié)果如何，已經(jīng)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樣的青春時光里，我曾拼搏過，曾不惜一切地奮斗過。

奶奶身體抱恙后，就很少出門了，但她眺望窗外的樣子，依舊是當(dāng)年守望在道路盡頭的樣子。

我想，很久以后，我也會站在某個道路的盡頭，眺望著遠方，守望著某個人。然后想起我也曾在散步時，被這樣守望著。想起那段拼搏數(shù)載只為一時綻放的絢爛青春。

（指導(dǎo)教師? 姚?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