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沒長耳朵？

艾弗尤

17年前，我在《檢察日報》的個人專欄“環球法評”上，曾這樣描述剛被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塞繆爾·阿利托：“在整整18個小時的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聽證會中，阿利托面不改色，幾乎索然寡味地回答了700多個提問……表現出思想縝密，生活嚴謹，不茍言笑，甚至缺乏情趣。”

今年6月16日，調查網站ProPublica按新聞業慣例，請求阿利托對一篇行將發表的文章回答19個問題。文章談論阿利托于2008年免費乘坐富豪辛格爾的私人飛機，前往阿拉斯加豪華漁獵度假勝地，而三天的住宿、飲食和游玩開銷也全部由勝地業主支付。

阿利托既沒有按聯邦法律規定，申報這些厚禮，也沒有按司法界慣例，回避辛格爾此后在最高法院的10多個案子。

阿利托一改17年前聽證會上的表現，寫了一份滿腔正義的回復，卻只將它寄給了《華爾街日報》評論部。在幾乎全面左傾的美國大報中，《華爾街日報》評論部是個罕見的保守派堡壘。

阿利托說，他和辛格交往不多，也不知道在最高法前的那些案子與其有關，所以不必也不可能回避。

而且，若他不去，那次飛機座位也會空著，所以，他沒有給辛格爾增添花費。度假勝地的設施其實很粗樸，也沒有1000美元一瓶的葡萄酒。

阿文還征引兩大詞典、聯邦成文法和幾個案例，稱“設施”一詞涵蓋飛機，“而請客的內容包括個人，而不是公司或組織，在個人擁有的財產或設施上請客……”

當晚11點49分，配了大量照片，顯然增添了對阿文回應的調查報道，正式在ProPublica網站上線。除了大量度假細節外，報道還征引了不少法律倫理專家，說阿利托未曾申報，涉嫌違法；未曾回避，涉嫌悖理。

有專家說：“如果你們是好朋友，你干嗎參與其案子的審理？如果你們不是好朋友，你干嗎要接受（那份厚禮）？”

網上嘩然。有人邀請大法官到紐約碼頭釣魚，并慷慨承諾提供從公共汽車站到碼頭的市內交通。還有人說，下次見到頭等艙有空著的座位時，就當仁不讓了。

讓人說話的一大好處是，高高在上者有機會回味自己的聲音。在一片揶揄聲中，有評論責問，阿利托聽見了自己的辯解了嗎？若聽見了，當年聽證會上所表現的縝密思想，難道真的因為最高法院高墻的蔭護，而如此徹底地松懈了嗎？

為了確保司法獨立，《美國憲法》特別規定，聯邦法官的任命是終身的，而且，“在任期間，薪水不得減少”。因為考慮到通貨膨脹，大法官的薪水幾乎每年都在上調，現為27萬多美元。

美國法典對聯邦雇員收禮和受請都有明文規定—一般人都會自覺上交25美元以上的禮物，自覺申報非私人宴請。這次聽說最高法院如此自立王國、自設倫理（此前披露的大法官湯姆斯問題更為嚴重），都深為震驚，盡管有人指出，這些披露不過是左派媒體對最高法院右傾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