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蒔林 周朝霞
明星最早誕生于20世紀初的美國,一經誕生便成為資產階級的形象代表,通過對背后資本的代表,成為被曝光在臺前的價值符號。而作為為資產階級服務的工具,明星對資本家的最大作用在其提供的經濟價值,其通過廣告、影視、互聯網等渠道大規模傳播自身形象,通過其塑造的美好形象作為擔保來吸納財富,令相關產業部門獲利。
現代意義的“明星”在中國出現,是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隨著中國電影的起步與發展,報紙等媒體的逐步興起,胡蝶、阮玲玉等明星逐漸出現在大眾視野中,其高片酬、受媒體高度關注、粉絲熱烈追捧的特點,說明民國的明星制度已初具雛形,但隨著新中國的成立,舊時的明星制度便淡化在了歷史舞臺中。新中國成立后,國內意識形態主要圍繞著對資本主義的“革命”與“斗爭”展開,明星作為資產階級的形象代表,自然是被批判和討伐的對象,盡管在五十年代“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政策指導下,曾出現過一些電影明星,但隨著文化大革命的開始,這些電影明星也必然的銷聲匿跡了。文化大革命結束后,明星在中國終于重回大眾視野,明星的形象也從“大毒草”轉變為“人民藝術家”,而隨著90年代兩岸三地文化交流的頻繁,不少香港、臺灣的明星進入中國舉辦演唱會,引起一股追星熱潮,而21世紀后韓國明星文化的大量涌入,則為中國帶來了巨大的文化沖擊,中國的明星產業在這種沖擊下也逐漸興起,開啟了一波全民娛樂浪潮。
明星在中國尚未有一個準確的定義,它通常被認為是在影視、歌舞行業具有高知名度、高影響力的從業者,但實際上明星并不囿于某些固定的行業,因為本質也是以某種形式為資本家提供勞動力的勞動者,通過售賣勞動力商品獲得報酬并幫助資本家盈利,因此,無所謂它的原初身份是演員還是歌手,是學者還是政客,只要他們能成為資產階級的形象代表,使資本家獲利,就可以成為“明星”,就如馬克思所言:“例如一個演員,哪怕是個丑角,只要他被資本家(劇院老板)雇用,他償還給資本家的勞動,多于他以工資形式從資本家那里取得的勞動,那么,他就是生產勞動者”。因此,在互聯網時代,明星的范圍得到了大擴展,除了傳統的影視明星外,大眾視野中的明星主要由一種新職業從業者構成—— 視頻博主,他們憑借互聯網的傳播性,在各大新媒體平臺收獲了大量粉絲。而他們與傳統明星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往往并不受雇于某些特定的資本家或企業,與企業或品牌商通常是合作關系,某些視頻博主甚至能做到獨自創立公司并雇傭其他勞動者,實現資本的更快速積累。
在明星產業蓬勃發展的同時,明星的頻繁活動引起了許多社會問題,也暴露了明星產業的許多弊端。
(一)過度娛樂化導致的明星奢靡成風,使明星們并不像他們的表面形象那樣美好
2009年,國務院新聞辦、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文化部、工商總局、廣電總局、新聞出版總署等七部委召開聯席會議,開展整治互聯網低俗之風的專項行動,公布了在“天極網”圖庫的“明星寫真”欄目等網站上存在大量低俗圖片;明星吸毒亂象頻發也成為了2014年,明星吸毒事件頻發,房祖名、李代沫、寧財神、柯震東等明星均在此期間被查處;21世紀初期,國家在明星廣告代言方面的法律法規并不完善,這為一些商家和明星虛假代言廣告的行為提供了法律漏洞,使他們能在廣告中大肆夸大產品功效,給消費者帶來損失,這種現象直到2015年新修訂的廣告法對過去明星虛假廣告代言的相關法律責任進行了完善與改進后才有所改善。以上種種,說明了在被資本刻畫的完美形象背后,明星往往并不能做出與之相匹配的行為,然而,明星作為高曝光度、高關注度的“熒幕寵兒”,其行為對廣大群眾尤其是青少年群體有著引導與象征作用,因而其不當行為會對社會價值觀念造成扭曲,對社會秩序與國家安全造成負面影響。
(二)粉絲作為其該價值符號面向的客體的出現
粉絲這一群體在明星制度的發展過程中,除了作為資本產品的消費者,也逐漸被發展成為明星產業中的生產者,而其在這一生產鏈條上貢獻的勞動力往往是無償的。粉絲的無償勞動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無意識的提供勞動和有意識的提供勞動。粉絲們在日常生活中會經常自發地討論明星的個人事跡與發展狀況,在與同好的討論中獲得情感共鳴,追星行為所引發的社會現象也會為明星創造相關新聞,提供社會熱度,其所購買的明星周邊在被帶到大眾視野中時,也會成為天然的宣傳工具......這些粉絲在追星過程中所進行的娛樂性的、個人的行為就是粉絲所提供的無意識勞動。而粉絲們在對明星狂熱的情感追求下,也會主動為明星產業提供勞動。粉絲因共同的喜好而聚集為粉絲社群,粉絲社群在具備一定規模后往往會被官方注意到,較大的粉絲社群除了具備較大的影響力,往往還具備一定的管理體系,因此官方與這些粉絲社群進行合作可謂是低成本高收益,官方利用粉絲對明星的狂熱,通過提供與明星拉近距離的機會等快感增強激勵來讓粉絲們自愿放棄部分休息時間,投入到明星產品的生產中,這便變相的提高了粉絲們的剩余勞動時間,收割了粉絲群體的剩余價值。這些粉絲在追星過程中所進行的生產性的、群體的行為就是粉絲所提供的有意識勞動。
(三)新時代明星問題
在全球化、網絡化的時代,各民族文化相互碰撞,資本主義國家為了爭奪文化霸權,會不遺余力的推動本國文化向外傳播,而明星作為娛樂化符號,在泛娛樂化的當今社會具有天然優勢,是意識形態傳播的重要媒介,而我國由于明星產業起步較晚,行業發展不成熟,為外國明星大量進入中國,占領文化高地提供了機會。以美國電影為例,好萊塢電影作為美國文化工業的重要標志,制作了許多精良的超級英雄電影,通過在全球電影院上映,為世界影視觀眾提供了精妙絕倫的視覺盛宴,劇中主演的美國演員更是讓人印象深刻,然而好萊塢電影無論是科幻的、現實的還是歷史的,其人物塑造和故事敘事都建立在一種道德共識上,即建立在美國的意識形態理念中。
自好萊塢電影年進入中國市場以來,出現過數十部電影爆款,在2012年更是曾占據中國內地票房55%的份額,劇中的美國明星擁有了巨大的粉絲群體,好萊塢電影的觀影人次更是不可估量。反觀中國,電影產業與明星產業的結合往往并不好,優秀的電影數量稀少,而邀請明星的電影往往是為了利用明星效應拉攏粉絲,提高票房,因此并不在意對明星的能力審核而只看中其資本潛力,導致了明星往往無法勝任在優秀電影中給觀眾帶來深刻印象、吸引新粉絲的能力,即我國明星的“吸粉”環節往往在電影之外。諸如此類現象還發生在音樂、舞蹈等行業,而這種現象的出現的根本原因是我國明星產業的不成熟,沒有適合傳播中國思想的超級明星誕生的土壤。
(一)要引領正確的價值觀念,改變明星的資本主義屬性
明星雖然是作為資本主義形象代表而誕生,為傳播資本主義理念而存在,但社會主義未嘗不能有明星。明星代表資本主義的關鍵點,在于明星是受雇于資本家的勞動者,因此它的行為邏輯就是為資本家服務,傳播的自然是資本主義理念,要想讓明星成為人民的明星,需要建立國家、社會、人民與明星之間的利益邏輯,讓人民成為明星的“雇主”,為此,國家可以建立一套人民監察體系,設立專門部門接受人民對明星的舉報與批評,對不良明星進行懲罰或封禁;而對于給人民帶來正面價值取向、受人民歡迎的明星,也可以設立專門法案,使相關部門根據人民評價對這些優秀的人民明星減稅,使明星收入與人民的意志相關聯;除此以外,媒體和平臺作為新聞傳播的第一線,也應當積極擔負起監督責任。除此之外,還要完善藝術類院校的思想政治和道德素質教育,為培養具有正確價值取向的優秀明星做準備,在教育中打好思想基礎。
(二)要完善勞動法,保護粉絲社群的有意識勞動
粉絲為明星提供的無償勞動的動機在于情感,粉絲出于對迷戀或崇拜,將這樣的情感價值當做勞動的目標和報酬,因而會積極主動的為資本家貢獻勞動力,但情感價值傾向不應當取代經濟報酬,否則宗教式的狂熱就將成為資本家剝削勞動者的有力工具。為此,應當完善勞動法,為粉絲們提供事后向索取應得的經濟報酬的權利,這樣一方面可以保護粉絲社群的經濟權益,避免其被資本家過度剝削;另一方面,該法案也可以在粉絲未獲得到滿意的情感價值時,為其提供斗爭的武器,幫助其爭取想要的精神上的滿足。
最后,要大力推動文化產業發展,積極推動明星作為文化產業的重要部分引領產業發展。從長遠來看,推動數字技術發展、打破西方媒介霸權才是抵抗國外文化入侵和意識形態滲透的根本之策,但在此之前,我們應當先建立起文化產業的建設基礎,一方面是為了解決當前國際文化碰撞、中華文化革故鼎新的現實問題,抵御西方經濟文化侵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承接和適應以后我國數字媒體的發展,為技術提供優秀的實質內容。而明星作為當今社會娛樂文化的焦點,占據了新聞媒體的大量空間,是文化產業發展的關鍵點,為此,我們必須拋棄過去對明星唾棄、打壓的舊思路、舊態度,要把握新機遇、采用新方法,以培養和引導的姿態應對明星產業的坎坷發展,為創造一個優秀的、先進的中國明星行業而努力。
(作者單位:浙江傳媒學院文化創意與管理學院)
(責任編輯:豆瑞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