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燦爛的細節

熊雨

我的爺爺奶奶，吵了一輩子。

爺爺喜歡釣魚，尤其是喜歡下雨天出去轉悠，有時午飯都顧不上回來吃，奶奶總因為這個和他吵。

一次吃飯前，他們兩個又吵起來了。“你閑得沒事，就不能把場上的羊草捆一捆啊！”奶奶緊繃著臉，大聲斥責道。“都是你在做，我插什么手。”爺爺理直氣壯。奶奶氣得直跺腳：“我長了十只手，管你吃，管你住，管你用，你最好躺著我來喂，哼——”爺爺腆著臉，“那再好不過，啊——”他把嘴張得老大。奶奶被氣急了，“砰”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爺爺轉身開著車出去轉悠了。

過了一會兒，奶奶出來了，我正準備開口安慰，她先開口了：“你爺爺呢？”“開車出去了。”“走了最好，別回來了。”她一下子提高嗓門，然后緩緩向廚房走去，準備給我做午飯。

我心里計算著時間，想著飯應該快好了，奶奶就來喊我吃飯了，她問我：“你爺爺呢？”“不知道啊，我沒看見他。”奶奶聽了明顯很失望，聲音也低沉了下來：“那好吧，你先來吃飯。”

奶奶炒了我喜歡的番茄雞蛋和爺爺喜歡的蒜薹肉片，我吃了幾口，發現奶奶只是看著我吃，就招呼她和我一起吃。她擺擺手說不餓，嘴里念叨著“死老頭子”“餓死他算了”……等我吃完了，奶奶連忙把剩下的飯菜放到鍋里，然后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時不時睜眼瞅著門口。

片刻后，屋外傳來一聲剎車聲，奶奶急忙站了起來，我看到她臉上甚是歡喜，但是見到爺爺，她突然又換了副面孔，嘮叨著把爺爺領進廚房。轉身的一瞬間，我看到奶奶笑開了花。飯菜端上桌，奶奶從柜子里拿出酒，給爺爺倒了滿滿一杯。爺爺像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掏出一個袋子，里面竟是奶奶最喜歡吃的桶爐燒餅。奶奶頓時眉開眼笑，一口咬下去，香味漸漸飄散開來，彌漫了整個院子。

看著這一幕，我恍然大悟，原來爺爺奶奶這么多年的吵吵鬧鬧，是一種獨特的恩愛形式。看著有說有笑的二老，我發現，生活中的那些關于他們的細節，是那么燦爛。

【江蘇東臺市富安鎮富東學校燕喃文學社】

●點評

本文刻畫了爺爺奶奶日常的吵鬧細節，人物形象鮮明而飽滿，爺爺的“無賴”行徑，奶奶的“刀子嘴豆腐心”，無不反映著兩位老人多年來掩藏在拌嘴下的彼此牽掛和恩愛。“我”善于抓住細節來反映人物形象，字里行間充滿了生活氣息和對爺爺奶奶的愛。結尾用“我”的“恍然大悟”點題，首尾呼應，主題明確。

（仲兆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