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賞析與敘事視角
——《孔乙己》解讀與教學切入的兩個著力點

許燕秋

《孔乙己》一文內涵和層次都很豐富，宜采用專題賞析的方式進行解讀，可以從“‘孔乙己’取名的深意”這個角度進行專題研究；除了名字之外，孔乙己的兩次付錢的動作以及兩次爭辯，也很值得研究；還有掌柜和酒客的對答；“大約”和“的確”的矛盾等等，都值得進行深入而具體的研究。

一、以專題賞析解讀《孔乙己》

首先可以關注“孔乙己”這一名字的深意，“孔乙己”是別人“從描紅紙上的‘上大人孔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里”取出的一個綽號,暗含了他注定遭遇悲慘的命運。此外，孔乙已的姓氏“孔”容易使人聯想到“孔子”及其儒家思想，而孔乙已卻是一個貧窮落魄、好酒貪杯、懶散墮落的人物，是眾人取笑的對象。其次可以關注孔乙己的兩次付錢的動作，孔乙己從他破衣袋里慢慢地掏出四文大錢……他展示錢的動作像是一段緩慢的鏡頭，顯示出他內心的得意和炫耀。而“摸”這個詞則描繪了他緩慢取錢的動作，表現出他因為被打而行動不便的困境和尷尬。從“排”到“摸”，這兩個動作的對比非常明顯，彰顯了他日益惡化的悲慘境地。

還可以關注孔乙己的兩次爭辯，第一次爭辯發生在孔乙己偷書被打之后。他最初以“污人清白”為借口進行辯解，但隨后無話可說，揭示出他急于為自己辯護但又理屈詞窮的窘境。他以“竊”代替“偷”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雖然這兩個詞意思相同，只是文言與白話的區別，但他為了保持面子，利用讀書人的身份來掩蓋偷竊行為，展現出他自命清高、迂腐不堪和自欺欺人的一面。三個省略號顯示了他的猶豫和詞窮，反映出他內心的不安和心虛。第二次爭辯發生在他被打折腿后，被掌柜取笑的時候。這時，孔乙己已經沒有意愿再進行爭辯，一句“不要取笑”和一個“！”傳達出他強烈地請求放過的意思。他勉強說出“跌斷，跌，跌……”這句最后的謊言，但他最終感到無地自容，無法圓滿地結束對話。這兩次爭辯體現了孔乙己的可笑和可憐之處。

還可以關注掌柜與酒客的對答，“他依然是偷的……或許已經去世了。”掌柜隨口問，酒客信口回答，一個漫不經心，一個毫不在意，這顯示出人們的冷漠和社會的冷酷無情。這也是對孔乙己的側面描寫，暗示了孔乙己的悲慘結局。最后還可以關注文中提到一句話：“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大約”“的確”從邏輯上來看是矛盾的，但從“我”對事情的觀察和孔乙己的處境來看，這話是不矛盾的。孔乙己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確切知道他是死是活，所以只能說“大約”死了。他又是一個好酒如命的人，只要還有一口氣，他也要爬到咸亨酒店來喝上一口。然而，從初冬到年關再到第二年的端午，接著到中秋，再到年關，孔乙己始終沒有出現。由此可見，孔乙己“確實”死了。這兩個詞語表達了孔乙己的悲劇命運，看似矛盾但實際上是符合事實的。

還可以從文本的主人公和主題進行探究。關于小說主人公是誰，分別有“我”，孔乙己、看客三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是小說主人公是“我”，理由是魯迅讓少年的“我”作為親歷者，讓成年的“我”作為敘述者和評判者，三者合為一體，擔負“看”人物命運、傳達小說主旨的任務。第二種說法是小說主人公是孔乙己，理由是小說的題目是“孔乙己”，且全文以他為核心人物展開故事情節，塑造了一個深受科舉制度毒害、生活窮困潦倒、好“喝”懶做、迂腐不堪的“不爭”“不幸”的讀書人形象。作者借他來揭示社會的弊病、人性的丑惡。第三種說法是小說主人公是看客，理由是小說用大量筆墨敘述看客對孔乙己的取笑和戲弄，他們的哄笑貫穿故事的始終。他們冷漠、麻木、愚昧的形象鮮明而突出。作者借看客來揭示社會的弊病、人性的丑惡，以“引起療救的注意”。

二、以敘事視角解讀《孔乙己》

《孔乙己》的敘述視角獨具匠心，以酒店小伙計的視角講故事，將人物的活動范圍限制在咸亨酒店里，在小說人物、敘述者、作者之間形成了多層“看”與“被看”的關系。可以讓學生結合“助讀材料”，根據自己的理解，分析小說中“看”與“被看”的關系。

【助讀材料】

用第一人稱寫法說孔乙己，篇中的“我”就是魯迅自己，這樣寫未嘗不可，但是寫成的小說會是另外一個樣子，跟咱們讀到的《孔乙己》不一樣。大概魯迅要用最簡單的方法，把孔乙已活動的范圍限制在酒店里，只從孔乙己到酒店喝酒這件事上表現孔乙己。那么，能在篇中充當“我”的唯有在場的人，在場的人有孔乙己，有掌柜，有其他酒客，都可以充當篇中的“我”，但是都不合魯迅的需要，因為他們都是被觀察、被描寫的對象。對于這些對象，須有一個觀察他們的人，可以假托一個在場的小伙計，讓他來說孔乙己的故事。

——葉圣陶《揣摩》

首先是酒客和掌柜“看”孔乙己，其次是敘述者（小伙計）“看”孔乙己，以及酒客、掌柜是如何“看”孔乙己的，再者，作者通過敘述者的敘述“看”敘述者、孔乙己、酒客、掌柜以及并未出場的丁舉人等。教師可以讓學生每人選擇一個視角講述這個故事，其他組員做記錄，最后分析小說以酒店小伙計視角講述故事的效果。

學生可以從孔乙己的敘事視角，講述被眾酒客譏笑后心里的委屈，對自己悲苦命運的抱怨等，與原文偷書的丑事，掌柜一直惦念他欠的錢，小伙計對他的嫌棄以及眾酒客對他的議論等作比較；可以從掌柜的敘述視角，講述孔乙己與店里其他酒客的不同，對孔乙己不能進學及其偷盜行為的鄙夷，對孔乙己欠錢遲遲不還的不滿等，與原文小伙計的心理，自已冷酷的嘴臉等作比較；可以從酒客的敘事視角，講述嘲笑孔乙己，孔乙己偷書被打，掌柜對孔乙己欠錢的惦記等，與原文小伙計的心理等形成對比；還可以從全知的視角，講述所有人物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通過對比可以得知，作者以一名不諳世事的酒店小伙計的口吻講述孔乙己的凄慘遭遇，沒有偏見，沒有顧忌，不僅使全文真實可信，而且更顯世態的炎涼。

通過不同視角的選擇，鼓勵學生主動參與到文本解讀中，培養了學生的主動思考和分析能力。其次，通過分析不同角色的觀察和敘述，學生可以深入思考人物的心理活動、態度和價值觀，提升對文本內涵的把握。此外，助讀材料引用葉圣陶的《揣摩》，為學生提供了相關的文學理論和思考材料，加深了學生對敘述視角的理解和應用。

總的來說，專題賞析有助于學生深入理解文本主題和情節，培養批判性思維和文學鑒賞能力；敘事視角教法能夠引導學生多角度思考和理解文本，培養思辨能力和分析能力。在實施過程中，教師需要合理選擇和設計專題或視角，提供適當的引導和材料，激發學生的參與和思考，以促進他們的深度理解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