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關里村

劉萍

關外關里是指以萬里長城的山海關為界，山海關以內，稱關里，山海關外稱關外。

而我所描寫的關里村，則是位于江西省上饒市廣豐區橫山鎮南部的一個小村莊。所以，所謂的關里關外會有讓人曲解的時候。就像清代袁枚《隨園詩話補遺》記載，唐天寶年間，涇縣豪士汪倫聽說大詩人李白南下旅居南陵叔父李冰陽家，寫信給李白：“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飲乎？此地有萬家酒店。”李白欣然往。到了涇縣，李白問汪倫桃園酒家在何處，汪倫答：“桃花是潭水的名字，并無桃花。萬家是店主人姓萬，并無萬家酒店。”引得李白哈哈大笑。

近日難得清閑，便想著去關里水庫轉轉看看風景。五月的天，正是春末夏初之交，美得別具一格。這樣的天氣，既沒有初春時的料峭之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它溫和而不疏淡，熱情而不喧鬧。天空沉靜疏朗，草木欣然蓬勃。我懷著激動的心情，邁著不緊不慢的細碎步子，款款走進心儀已久的橫山鎮關里村。

“好一處世外桃源！”走進關里村，我不禁發出一聲贊嘆，映入眼簾的水景色，湖水清澈、碧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清澈的湖水如一條玉帶穿村而過，山在水中，水在山中，青山綠水之間描繪出一幅和諧美麗的鄉村畫卷。水岸邊野草豐茂，遠遠望去綠油油一片，恍如美人身披的綠色錦緞。當經過村莊農家小路門口，一棵棵滿樹金黃的枇杷，讓人饞涎欲滴，也忍不住停下腳步仰頭觀望，那顆顆惹人喜愛的黃色小腦袋，此刻真是獨占魅力的一整個版面。在這瘦紅肥綠的山川，即使一個人靜坐于此，也不會覺得寂寞，反而會因為山水生機盎然而心生歡喜。

我參觀過廣豐區的好幾個水庫，會特意觀察它們的不同之處，我覺得，七星水庫美于“柔”字，其中有五分嫻靜氣，五分書卷氣；軍潭水庫，美于“清”字，其中有五分冷傲，五分孤寂；而關里水庫，則美于“秀”字，其有五分靈氣，五分嬌媚。

其實，不同的季節參觀水庫時的感受都有不同的。關里水庫的美，美在如詩如畫，美在煙雨蒙蒙，美在山峰圍繞，島嶼縈紆，白鳥滄波……隨便一場煙雨里，就惹得人陶醉。水汽氤氳中，山嵐繚繞，那份溫婉寧靜，就直叫人醺醺然，飄飄然，如臨仙境。

《紅樓夢》小說中，寶黛初相見，寶玉說“這個妹妹我見過！”我想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吧。我見關里村也如是：翠竹與青杉柔雜，山野與小澗互候，小狗與農舍相依。

山里的樹木正郁郁蔥蔥，處處是積極向上的樣子。

沿途的農舍，或聯排，或獨棟，像綿綿青山中歇腳的臥者，舒懶靠山，一派安然樣子。

從穿行在眾山夾縫的盤山公路一路向上，透過車窗往外望去，山間的高壓電線塔是最雄闊的風景，鐵塔矗立在崇山峻嶺，電線向遠處延伸，把能量輸送給千家萬戶，直到青山頂上矗立的高壓電線跳躍在高低不同的山嶺上，細絲相牽著遠沒在看不見頭的白云與遠山相接的去處……有的時候，內心感動不是因為波瀾壯闊的大事件，而是源于對普通勞動者的敬佩。

眼前的風景就像世外桃源一樣美，給人全新的感覺，給人一種怦然心動之感。放眼望去，覺得世界之大，新奇的風景充滿了神秘的氣息，誘惑著我們繼續去探尋。

對于關里村的印象，不外乎有，小橋流水、白墻灰瓦、垂柳飛燕，河堤兩岸壘砌石籬、鋪設人行道、配套欄桿路燈、植樹綠化等，村容村貌煥然一新，盡顯婉約之美。

關里水庫東側有東巖，為廣豐“三巖”之一，高出水庫面約200米，臨水一面為懸崖，絕壁之上建有東巖寺。除東巖之外，在水庫東側至東南側有多座高大的巖石山，均屬丹霞地貌景觀。目前，關里村、東巖正以得天獨厚的自然風光受到許多游客青睞。

關里水庫的美，有著小家碧玉的委婉，有著自帶清新自然的古典之美，她不加修飾的隨性，讓人有了容易親近的感覺。站在遠處望去，水庫大約呈橢圓形，背靠著群山，峰巒連綿，綠蔭掩映，偶爾白鷺掠過水面，就會出現圈圈漣漪，映出翱翔的倒影之美。關里水庫的美，如一闋宋詞的細膩，讓人留戀其的清雅和濕漉漉的甜膩。而關里水庫真正的美在于它的靈動，它的內斂，以及它浸潤在骨子里的那種委婉和細膩。

關里水庫是橫山鎮人的棲息地，也是這塊熱土的收成保障。關里水庫雖是中型水庫，面積在2836萬立方米，水庫灌溉渠總長近10千米。但是關里水庫的水惠及橫山鎮、少陽鄉及上饒縣花廳鎮的8萬畝耕地。也可以說關里水庫的水是橫山鎮的血液，關里的水澗是橫山鎮的水袖。水總是在不斷地流動著，而水袖扭動著腰肢輕輕一甩，那風情、那媚眼就柔軟了整個饒豐灌區。

臨水而立，總能引起人頗多遐思。

恍惚間，似乎看到一位老翁駕著竹筏，撐著一只竹篙，唱著漁歌，悠悠而行，沒有世俗的牽絆，愜意灑脫，如神仙一般快活，這畫面太美了。此刻，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每一寸律動，它應當是古詩詞當中的一片“晴川”。暖陽恰好，清風徐來，水草依依，水鳥也不喧不躁，人立在這樣的風景中，風景亦在人心中。

我喜歡行走于關里村的每一條小路，那里，流泉淙淙，鳥鳴澈脆，美景會心處，樂當畫中人。

這里的鳥鳴是關里山村深處的“交響曲”，鳥聲清清涼涼，如若晶瑩的夜露，跌碎在窗沿，濺起在眸子里，落進耳廓里，不由得淺笑著享受著，心靈深處也就多了幾分平和寧靜。而胸間，便隨之充盈了詩意的鈴聲。其實，當你站于關里水庫邊上的“上加尖山羊農莊”或“鄉里鄉親農莊”品茶或吃著當地美食的時候，會讓你更加留戀風景優美的關里村那種敦厚淳樸、安靜祥和的民風，會讓你流連忘返。

其實，關里村曼妙的生活本就是一幅古畫，抑或一闕宋詞。古畫有雅氣，宋詞有閑氣。雅是淡雅，閑是閑適。關里人居其間，身心雅致，每一天都在享受美好生活。

雅致的還有綠意蕩漾的高山，關里山的峻峭，多了綿延，像是一座挽著一座的手臂，一座勾著一座的腳踝，纏過來，繞過去，不離不棄。都說南方多山林，山峰多疊嶂，真是不假。若是清風濃處，群山連綿起伏，猶如大海掀起的波瀾，呈現出密密匝匝的波峰、浪谷，很是壯觀。

若是黃昏時分落起雨來，山野村莊，煙雨迷蒙，水庫水面上結著濃霧，霧靄托舉著光線，云遮霧罩，一座座山巒連綿起伏，隱隱約約、煙霧繚繞中，山色空漾，虛幻縹緲。

當夜色漸濃黑暗籠罩了村莊，也籠罩了大山。落雨的夜，關里村的居民獨享著這一份寧靜。臨窗聽雨便是最高的境界，容易讓人想起“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詩句。而此時此刻，雨水又毫不留情地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而屋頂上，雨水順著琉璃瓦流了下來，落在石板地上，“咚咚”的聲音打破窗前的寂靜，讓人也多了幾分幽思，多了幾分惆悵。

這世上并不缺少喧囂和熱鬧，越是喧囂熱鬧的地方，往往越會讓人有一種排斥感。而關里村就像閱盡繁華，心生淡然的睿智老人，在安靜的世界里慢慢地行走，慢慢地陪伴著時光一起變老。

——選自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