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幸福路上

文/殷著虹

在我退休前的幾年里，我一直都在香格里拉市三壩鄉哈巴村駐村工作。此間，我領略了那里的綠水青山和人文資源，也和這個哈巴雪山下的村莊結下了不解之緣。最難忘的，是當地人愛說的“高山矮山”和“山內山外”。而當我2022 年 5 月再次踏訪哈巴村時，這里的村民又愛說起“新路舊路”和“上路下路”。于是在我捋清了這些詞匯的含義后，還真欽佩哈巴人的語言能力，他們能把鄉村復雜的事物，用簡略、生動的詞匯表達得一清二楚。

哈巴村地處哈巴雪山腳下，所謂“高山矮山”是指村莊坐落海拔高差的情形，“山內山外”是指地處哈巴河流域內外的狀況。所以“高山矮山”和“山內山外”是村落的地理坐標和氣候環境的綜合表述。而如今所說的“新路舊路”，新路是指即將建成通車的“虎香公路”，舊路是之前的香格里拉東環線；“上路下路”卻是指新舊公路通過哈巴村時，形成的不相重合的上下兩個路段。

記得2007 年底，在州委組織的“千名干部入戶促小康”活動中，我第一次走進哈巴村。那時的哈巴村實現通公路不過才有三年光景，每天有一輛中巴車往返于縣城和村莊。一次在我乘車回縣城之時，一位村里的老大爺趕來送我，他拿出一元錢對我說：“家里的電燈開關壞了，你到了城里，幫我買個拉線開關回來?！蔽医舆^他那一元錢時，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是這件事讓我深切感受到，交通運輸業在山鄉的重要意義。

哈巴村距離香格里拉市區有120 多公里，其中距離鄉政府30 多公里。而這說的是到達哈巴村委會所在地的里程，實際上很多村落要比這距離更長。就因為地處偏僻、山高路遠，哈巴村在很長的歷史階段里處在“與世隔絕”的境地。我曾在調研工作中，收集到這樣一首民歌：“山高水長哈巴路，害苦百姓家家戶；出村要過雪門檻，面對雪山苦難訴?！闭f的就是哈巴村在不通公路時，艱難歲月的狀況。

2004 年 9 月，香格里拉東環線開通，哈巴村告別了人背馬馱的歷史，從昔日封閉和半封閉的困境中解脫了出來。很快這個村就駛入了農村經濟發展的“快車道”。在我這次駐村工作期間，所見到的是，高山矮山各村民小組的群眾廣泛被動員了起來，人們積極投身到興修村組公路的熱潮當中，他們把如網的道路連接到了東環線上。一時間，購買農機和汽車成了山鄉人的熱門話題，山內山外的年輕人更是滿懷激情地學習車輛駕駛技術。哈巴村的交通運輸業，也由此而起步、而發展。

虎香公路

俗話說：“山不轉水轉，水不轉山轉?！碑斵D山轉水的交通運輸業在哈巴村蓬勃發展，脫貧攻堅也猶如陽光雨露，給這個山光水色的鄉村帶來了生機。當地盛產的花椒、核桃、白蕓豆等農特產品，從此源源不斷地走出了山鄉，山鄉里的貧窮落后狀況也就在一天天改變。跟隨哈巴村的不斷富裕，人們思想觀念和思想認識也在不斷提升和變化。于是“商品買賣”“外出務工”“創新發展”和“發家致富”不僅成了人們的追求，也極大地推進了哈巴村產業結構調整，為當地實現特色農牧產品生產奠定了新的基礎。

2012、2013 和2015 年我多次在哈巴駐村工作，其間常常聽到村里人愛說的順口溜：“鄉村道路連山外，四輪車子轉得快；種田賺錢兩不誤，亦工亦農做買賣?！币苍谀菚r哈巴村花椒、白蕓豆生產實現了規?；?，村里的集貿市場也就更加活躍和發展了起來，看到商機的古魯八和陽山兩個自然村的村民，趁勢在公路邊上擺攤開店。以后幾年的工夫，村委會所在地便形成了涵蓋特產銷售、農產品加工、機械修理、飲食服務、休閑娛樂等的眾多商家鋪面。農家客棧、山鄉酒樓的生意也在這里風生水起。由此哈巴人在把城里的現代時尚搬進了山鄉的同時，還讓哈巴山鄉成為了方圓百里的熱鬧街市，成為了山鄉農牧產品的集散地。正是創業和商機促進了鄉村各項事業的興旺發展，共同富裕也就激發了哈巴村建成小康社會的活力。

毫無疑問，香格里拉東環線的建成和通車，推動了古老哈巴村的跨越式發展，增強了山鄉群眾的幸福感和獲得感。它為哈巴村農耕方式的轉變、生產力的提高創造了條件。村民們在物質生活不斷提高的同時，也切身感受到長長的公路給和諧安康、富裕文明帶來的蓬勃生機，給生產生活、鄉村建設帶來的巨大變化。它情系著山鄉人的歡聲笑語，縈繞著家家戶戶的裊裊炊煙，承載著山鄉里的愛情故事，行駛在綠水青山的風光中。由此，讓我難忘哈巴村的這樣一首民歌：“山鄉公路十八彎，帶來歌聲滿山川。唱得山清水又秀，唱得人人心里歡?！?/p>

如今，當我再為尋覓一首甜美的民歌而來，夢幻般的山光水色映入了我的眼簾，只見哈巴村山內山外的風光愈加迷人，高山矮山的村容村貌煥然一新。在車水馬龍的公路上，各村落的道路都連接著公路主線，且都是平整寬敞的水泥路面。欣喜之時，古魯八村民小組黨支書王成友告訴我說：“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勝利，村里人家的生產生活條件得到了更大改善。隨著交通設施的不斷完善，不僅能壯大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也將為百姓的出行提供更加快捷、更加暢通的通道?！?/p>

此時，我站在新路舊路的交會處，看到一條平整寬敞的公路已經鋪設到了哈巴村。我知道這條新公路就是虎跳峽至香格里拉的二級公路，它是迪慶州即將竣工的精品旅游線路，將有效助力沿線村落鄉村振興，提升香格里拉旅游品牌形象，鞏固和深化脫貧攻堅成果。展望這條惠民富民的上下公路，車來人往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歌聲悠揚唱紅了一路的杜鵑花。

我在走訪中得知，村民們對新公路修到家門口的事都贊不絕口，他們思忖著要把自家房屋挪到出行方便的新公路邊上，暢想著在這新修筑的路上，打造出新一條鄉村街市。并對我說：“等你下次再到哈巴村來，或許就能住進村里新建的客棧，欣賞上下街道的風光?！蔽倚廊活I受了村里人的盛情。順著歌聲我走進了溫馨整潔的農家小院，走向了豐收在望的田園，深刻感受到哈巴人的殷實和富裕。因此我認為哈巴人很有福分，他們不僅實現了生活寬裕、家庭美滿，更是趕上了鄉村振興的大好機遇，跟上了新時代的前進步伐。值此，我真誠祝福哈巴村的前程更加美好，愿哈巴人夢想成真，永遠行走在幸福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