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西溪四題

浙江/冰水

北灣古鎮

這里有不確定的寒暑

每塊孤立的石頭

都能供出一個朝代

仿造的護城河時隱時現

一片高粱地正在客串春天

如果把北灣古鎮叫做影視基地

那么酒肆、染坊、烏衣巷、練兵場

都是可以拆分的詞語

每一個詞語都可以獨自飛翔

在此我必須隱形。一切安好

虛構的愛情也將驚天動地……

而此刻

我正借來情節未明的故事

為它建起不可換幕的城池

棠溪人家

在棠溪，有數不清的傘懸垂

仿若天空多出來的光芒

一些鳥兒飛過，一些看不見的手

拂出風的弧線

云朵靜靜地停留古溪橋、

老宅院、溪岸人家也靜靜地停留

而我感知到一些重生之物涌入

那個搗衣的婦人，多像

我的祖母

那個坐在水壩等落日的人

那個在墻上隱名寫詩的人

那個在風雨橋上抱著玄孫的人

他們也有冥想的姿勢

我站在這里，支起一半的明亮

我要告訴你的卻是

一半的陰影：我可否留下來

進入民間傳說的某個橋段

打探長生的秘訣

過義門村——兼致楊方

十一月，過義門村

風吹柿子口日影遲斜

遁世的人被路攤的生姜吸引

生姜的氣味似乎調和了他們

陰沉的面孔

戲臺上，十八相送的人

還在趕路。緊一聲，慢一聲

一個回聲趕著另一個回聲

黑瓦白墻，義字鎖門

我記得雪驚動旅程

我記得利劍找到夜酒

塵世亦有卑微的敞亮

做一罐糖水姜絲

和讀遺忘之史

都是幸福的事

西山觀瀑

喜歡這真切的喧嘩

我是藏在簾后的人

在長時間的凝視中

把自己變成水流

瀑布中有什么？

難以抑止的奔騰之念

明亮之軀抵達掠開的日子

或者大海

那撲落的水聲鋒利無比

楚河漢界如呼喊聲

在季節的反面匯聚成河

我有遼闊的念想

在西山的坐標里

我擁有一朵幽閉之花，正在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