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標

江蘇/張凌云

老方一早起床，洗漱完以后，對著鏡子梳了個二八開的小分頭，看著鏡子里黑亮亮一絲不亂的頭發，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拎著早餐筐，他下樓到小區門口買早點，看到豆漿油條攤前來了兩位穿著制服的城管正在執法，讓賣油條的立刻把攤子收起來，不得占道經營，否則就把東西全部沒收。

老方朝兩位執法人員陰陰怪氣地說：“哎喲，至于嗎，人家在這邊賣得好好的，還解決了我們小區住戶的早餐問題呢。你不讓他賣，我們到哪里去買早點呢？”

城管看看他，說：“我們不是不讓他賣早點，而是不允許占道經營。”

老方悻悻地朝他們翻了一眼，轉身離開。沒有吃到早餐的老方一肚子火，開車朝單位駛去。

車子經過單位弄堂的時候，幾個菜販子正聚集在巷子里賣菜。老方把喇叭按得震天響，還伸出頭來嚷道：“哎哎哎，我說你們像話不，天天堵在這邊，叫人怎么走啊。城管呢，怎么不來管管呀？”菜販子趕緊把東西往里挪挪，給他讓出一條道來，堆著笑說，就好，馬上就好。

到了辦公室，老方趁著同事還沒到，點起了一支煙，猛吸了幾口，然后看著窗外發起了呆。

過了一會兒，年輕的女同事小黃進來了，只見她皺了皺眉頭，拿出報紙使勁地扇了兩下，又把窗子開得更大一些。老方不動聲色地掐滅了煙頭，朝對方擠了個笑臉。

小黃從包里拿出一小瓶香水，對著座位上方噴了噴，立時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香味。老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一邊擤鼻涕一邊對小黃說：“小黃啊，這里是辦公室，不是私人場所，能不能不要噴香水啊。”小黃聳了聳肩說：“我本來也不想噴的，但煙味太刺鼻了。”

老方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老方按照約定的時間出門辦事，開著車小心翼翼地行駛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不知怎么回事，今天運氣不好，老吃紅燈，又在幾個路口禮讓了好幾撥行人，眼看時間就要到了，老方心急如焚，氣呼呼地說：“到處都是監控，還有沒有一點人權了！”到了目的地，門口的車位已經停滿車輛，老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犄角旮旯把車停了進去。

辦完事出來，老方找到自己的車，沒想到車子的車窗被砸得粉碎，放在副駕駛上的皮包被偷了。老方氣得大喊：“誰干的？！”

老方來到派出所報案，要求調監控，可是沒想到那里恰恰是個監控死角。老方氣得火冒三丈：“這里就不能裝個監控嗎？多裝個監控能花多少錢啊！”

傍晚，老方吃完晚飯帶著小孫子在小區里玩耍，看著小孫子活潑可愛的模樣，老方的煩惱煙消云散。正在這時，一只毛絨絨的泰迪犬“汪汪”叫著朝小孫子沖過來，老方嚇得一把抱起孫子，沖著后面追狗的中年女人喊道：“你溜狗怎么不牽狗繩啊，要是被這個畜牲咬到了怎么辦！”女人笑嘻嘻地說：“哎呀，不會的啦，我家的小寶可乖了。”老方氣呼呼地說：“這是你認為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出了什么事你們負得了責嗎？”女人白了他一眼，傲慢地說：“不會出事的，你放心好了。”老方氣得指著遠去的女人的身影說：“一點公德心也沒有！”

不一會兒，小孫子鬧起來：“爺爺，我要撒尿。”

老方左右看看，把小孫子帶到樹叢下，笑哈哈地說：“乖，就在這里尿吧，給小樹施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