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縱欲與適欲

楊吉生

湖南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竹簡書《十問》中記載，適度的“接陰”（即性交），“虛者可使充盈，壯者可使久榮，老者可使長生”；若長期禁欲，則會使人“竣氣宛閉，百脈生病”。

清代詩人袁枚在《小倉山房文集》載：商人汪令聞，十年不過性生活，又喜歡服食人參等補藥，忽然氣喘大汗，徹夜不眠，請名醫徐靈胎診治。徐診斷后，給開了這樣一個處方：“回家與妻子同寢。”病人遵醫囑，不久其病果然痊愈。原來，病人所得的病，是欠缺性生活而致的“陽氣過于亢盛”。

顯然，古人是不同意禁欲的。對此，晉代醫學家葛洪說得最為透徹：陰陽不交，則坐致壅瘀之疾，怨女曠夫（指長期過單身生活的女子和男子）“多病而不壽也”。

既不禁欲，縱欲若何？唐代醫學家孫思邈認為：放縱情欲，必然導致早衰和短命。孫思邈尤其反對“兼餌補藥，倍力行房”者，認為那會使人“精髓枯竭”，“惟向死近”。

對于放縱情欲，元代醫學家李鵬飛指出：房事太濫，會使真元耗散，髓腦枯竭，腎虛陽痿，耳聾目盲，肌肉消瘦，齒發搖落。

統計表明，我國古時歷代皇帝平均壽命39歲。俗話說：“天上神仙府，人間帝王家。”皇帝住的瓊樓玉宇，吃的山珍海味，飲的玉液瓊漿，行走八抬大轎，御醫不離左右，千種妙方，萬味補藥，應有盡有，為什么皇帝的壽命如此之短？原因固然不少，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由于女色過度，生活腐化糜爛，“宿孽總因淫”。

既不禁，亦不縱，那么飲食男女該如何做呢？古人提出“天人相應”，即按生理規律駕馭自己的性生活。天人相應范圍很廣，但其基本點是“頻率”與“禁忌”兩個要點。

所謂“頻率”，是指性交的頻度。孫思邈《千金方·房中補益篇》提出：“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三十者，八日一泄；四十者，十六日一泄；五十者，二十日一泄；六十者，閉精不泄，若體力猶壯者，一月一泄。”就是說，20歲的人，4日過一次性生活就可以了；每過十年，依次遞減；到60歲時一般就不再過性生活，身體好者，可以每月有一次性生活。孫思邈這種性生活頻度隨增齡和體質趨衰而遞降的觀點，是至理名言。落實到具體人，孫思邈又提出“凡人氣力自有強盛過人者，亦不可抑忍”，即無須拘泥一格，以次日不感到疲倦為準繩。這些觀點，與現代醫學研究是吻合的。

所謂“禁忌”，明代龔賢廷《壽世保元》指出：“飽勞過房，勞損血氣；大醉入房，氣竭肝陽，男人則精液衰少，陽痿不舉，女子則惡血淹留，生惡瘡；忿怒中盡力行房事，精虛氣竭，發為癰疽；恐懼中入房，陰陽偏虛，自汗盜汗，積而成勞；遠行疲氣入房，為五勞；月事未絕而交接生駁，又冷氣入內，身痿面黃不產；金瘡未瘥而交會，動于血氣，故令金瘡敗壞；忍不便而入房者，得淋病而莖中疼痛，面失血色，致胞轉臍下，急痛死；時疾未復，犯房事，舌出數寸而死。”也就是說，飽食之后，以及大醉、忿怒、恐懼、遠行勞累、女子經期、外傷未愈、大小便欲排解、急性感染沒有好等，都不可行房事。眾所周知，性生活男女都一樣，都是深入四肢百骸的一種過程，既受身體各系統的制約，又對身體各個系統都有影響，因而需要謹慎行事。龔賢廷列舉的上述禁忌，可供今人參考。

性，伴隨人一生，只有“能用者”，才能享盡性相悅、情相娛，收到延年益壽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