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軍
(武城縣融媒體中心,山東 德州 253300 )
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發展統計報告數據,截至2021年6月,中國互聯網視頻(包括短視頻)用戶數量已達9億4400萬,比2020年12月增長1707萬;占互聯網用戶總數的93.4%;其中,短視頻用戶數達到8.88億,比2020年12月增加1440萬,占網民總數的87.8%。[1]從數據可以看出,短視頻在受眾市場擁有極高的迎合度,微紀錄片作為短視頻范疇的一種形態,因其精短的節目時長,精致的視聽語言,豐富的文化內涵而備受創作者推崇。了解融媒體語境及微紀錄片敘事語言特征,對微紀錄片創作者來說可以說至關重要。
美國學者馬克·波斯特在其著作《第二媒體時代》一書中,提出了“第二媒體時代”的概念。他將大眾媒體時代稱為“第一媒體時代”,將以互聯網為特征的新媒體時代稱為“第二媒體時代”。根據馬克·波斯特的劃分方法,一些專家學者將融媒體時代稱為“第三媒體時代”。[2]就傳播特征而言,“第一媒體時代”呈現出一對多、自上而下輻射的封閉單向傳播特征。由于互聯網的開放性,“第二媒體時代”呈現出開放的雙向傳播特征,但仍然遵循簡單明了的線性傳播模式。“第三媒體時代”則是媒體融合發展時代,它的傳播形態、傳播方式與傳播主體發生了根本性變化。由于萬物的互聯互通互融,承載信息的媒介形式呈現出多元化特點,隨著傳播形態的變化,傳播主體也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趨勢。任何人不僅可以成為信息的消費者,還可以成為信息的生產者(UGC)。因此,開放的非線性碎片化復雜的傳播特征成為融媒體時代最顯著的傳播特性。融媒體特點具體可總結為如下幾點:首先是受眾緊密程度高,互動性強、傳播速度快,傳播質量高、效果好,信息伴隨明顯;其次是傳播方式多樣化、碎片化,閱讀方式碎片化、輕量化、淺閱讀;最后就是傳播形態多樣化,傳播主體多元化(UGC、PGC、OGC)。[6]
所謂微紀錄片敘事載體,即微紀錄片的表現形式或媒介。在敘事語言特性范疇內,重點探討微紀錄片的表現形式,這里包括時長與內容。微紀錄片是傳統紀錄片為適應碎片化、淺閱讀融媒體語境而發展起來的一種輕量化的非虛構影視藝術形式,在時間特性上表現出篇幅短小的特點,在內容特性上表現出單一精煉的特點。關于微紀錄片的時長,學界、業界并沒有做出嚴格意義上的規定,通常情況下在10分鐘左右,最多不超過 25 分鐘。例如,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制作的以國寶為主題的文化藝術類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每集時長為5分鐘;由中央電視臺和北京故宮博物院聯合制作的以紫禁城為主題的文化藝術類紀錄片《紫禁城100》,每集有6分鐘的時長;原創短視頻內容平臺“二更”的微紀錄片的時長為3~5分鐘。關于內容單一精煉,主要是受時長、語境、媒介等諸多因素的限制和影響,因而不能進行多內容、多線性的宏大敘事。單一內容表現形式的轉變,使得傳統的線性敘事結構或板塊式敘事結構被單一性片段式散點的敘事結構所代替,也就是傳統紀錄片的“書面語”表達被微紀錄片的“口語化”表達所代替。綜合上述關于時長和內容的論述,可以看到,微紀錄片的“微”是敘事載體的整體表現特性。其實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性,才使得微紀錄片符合了融媒體時代的碎片化傳播特征,也迎合了融媒體時代觀眾淺閱讀的習慣。
主題是微紀錄片的思想與靈魂,是隱含其中的價值觀的重要體現。在融媒體傳播環境中,微紀錄片的主題選擇受到了包括語境、體量以及受眾群體審美價值等因素的影響。基于上述因素,微紀錄片的主題選擇具有3個主要特點:一是主題單一;二是符合當下受眾群體審美特性,三是“以小見大”。[3]
所謂主題單一,就是在有限的時間內清晰而明確的致力于一個主題內容的表達。其主要原因,首先是微紀錄片的輕體量決定了多主題與多內容呈現的難度;其次就是多主題與多內容的表現形式,有違融媒體語境的碎片化、輕量化的傳播特性以及受眾淺閱讀的消費習慣。[3]例如,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制作的《如果國寶會說話》每集5分鐘從個性化角度講述一件文物;大型微型紀錄片系列《365個中國夢故事》每集3分鐘講述一個人物故事。所謂的主題選擇要符合時代背景之下的群體審美特性,就是創作者要立足當下環境,立足時代背景,在對每個受眾群體的審美特性、消費需求進行仔細研究和充分把握的基礎之上,進行主題確立和作品創作,從而使受眾群體在作品中達到“獲得感”,創作者的主題選擇與目標受眾群體的審美特性或價值觀精準配位。目前,微紀錄片在選題上總體呈現出偏年輕化消費群體特性。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統計報告顯示,截至 2021 年 6 月,我國 20-29 歲、30-39 歲和40-49 歲網民占比分別為17.4% 、20.3%和18.7%。[1]數據顯示,網民年齡結構呈現年輕化特性。因此,在微紀錄片主題選擇上,在照顧各群體受眾的同時,更傾向年輕人這一信息消費群體。伴隨著互聯網應用適老化改造的推進,老年群體也加快了融入網絡社會的速度。總之,創作者創作之初,一定要考慮主題選擇是否符合時代背景之下的群體審美特性。所謂的“以小見大”,就是微紀錄片以平民化的選題方式,以故事化的敘事方式,以一種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心靈的藝術表現形式,由點到面來體現更具時代意義的精神內涵,從而引發人們的思考達到創作的目的。
傳統紀錄片一般時長長,體量大,情節鋪墊較長,這樣顯然有違融媒體時代語境下碎片化、淺閱讀傳播規律。誕生于新媒體時代、成長于融媒體時代的微紀錄片,在創作題材上遵循平民化視角,正在實現由“復雜”到“簡單”、由“當時”向“共時”、由“宣教”向“隱喻”轉變。創作者將視角回歸以人為本的普世價值觀,將關注點聚焦到個體、平民,從平民的視角切入,體現大眾人文情懷,從百姓的日常做起,體現人間煙火。如此,微紀錄片才符合融媒體時代的語境和當代受眾的需求,從而具備了更強的生命力和影響力。比如,微紀錄片《早餐中國》,將鏡頭對準市井街頭的早餐店和食客,將視角聚焦到百姓簡單平凡的一食一粥、一茶一飯,然后以美食為媒介,刻畫出一幅幅升騰著希望的人間煙火與帶著露珠的氣象萬千的美好畫面,從而取得了良好的社會價值與廣泛的傳播效果。
鏡頭是影視作品進行敘事的一種基本的語言單位。在融媒體語境之下,微紀錄片在“微”語態、“微”形態、“微”視端等因素的共同影響下,在鏡頭語言的處理上,相較傳統紀錄片也更具趨“微”的特點,即在鏡頭上更加注重對細節的把握和小景別的運用。[5]例如,與2005年的傳統歷史文化紀錄片《故宮》相比,微紀錄片《故宮100》在鏡頭語言上的最大不同,就是小景別鏡頭大量采用;同樣的鏡頭語言處理方式,也發生在微紀錄片《絲路,我們的故事》與傳統紀錄片《一帶一路》兩部作品之上,小景別、細節化的鏡頭語言處理,成為微紀錄片《絲路,我們的故事》與傳統紀錄片《一帶一路》最大的不同之處。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首先是短小精悍的微紀錄片體量所致。微紀錄片要想在“微”的時長內實現情感表達,就需要以小見大和對細節進行把握。全景出氣氛,中景是體現人物交流與交際比較好的景別,近景對揭示人物內心世界有更好的詮釋作用,特寫則更出情緒。因此,中景、近景、特寫這樣的小景別鏡頭,能更好地滿足微紀錄片的情感表達需求。
微紀錄片鏡頭語言向細小化發展的另一個原因,是伴隨移動互聯網技術發展而誕生的智能化移動“小屏”終端所致。在這種“微”傳播信息接收環境之下,微紀錄片為彌補“小屏對細節丟失”所帶來弊端,更多采用小景別鏡頭,以此獲得更好收視效果和傳播效果。
聲音系統包括人聲、聲音、音效、音樂等,是微紀錄片藝術表現形式的基本要素之一。聲音對微紀錄片而言,并非獨立的敘事載體,而是通過與畫面形成呼應關系來進行敘事,從而彌補畫面單一敘事元素表達的不足,進而使得敘事內容更加生動豐滿。
人聲,通常講就是解說或旁白。微紀錄片的解說或旁白因為受到時長限制,所以不能像傳統紀錄片那樣進行長篇大論,而是盡可能用簡潔生動、易于理解的句式進行表述。為了增強敘事的親切感、真實感和邏輯層次,目前,微紀錄片中往往淡化了解說詞,轉而采用敘述的方式進行敘事,而且在敘述上采用最多的是第一人稱,其次是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相結合的,使用第三人稱的采用最少。
音響、音效在微紀錄片中可以起到有效還原現實、增強代入感和體驗感的作用。通過悅耳的、恰當的音響、音效,受眾更容易產生身臨其境的感覺,從而獲得很好的體驗感和參與度。
音樂作為微紀錄片敘事的重要元素,對深化主題以及使敘事保持完整、有序起到了重要作用。首先,音樂可以傳遞感情,抒發情感。音樂通過與畫面配合,將作品中人物的情感、情緒以及事件發展的劇烈波動表現得淋漓盡致。受眾則通過音樂、畫面等敘事元素對聽覺系統、視覺系統等感官系統的刺激,獲得極度的參與感、體驗度,從而與作品產生情感脈動。其次,音樂可以通過參與敘事來產生節奏。音樂與畫面的密切配合,可以產生紀錄片的敘事節奏,敘事節奏則作用于情節發展與心理變化,從而影響、幫助受眾觀影和理解主題。再次,音樂可以烘托氣氛,渲染情緒。輕松的音樂可以營造出愉悅的情緒,凄涼的音樂可以營造出一種傷感的情緒。音樂的運用可以充分營造出微紀錄片主題所需要的環境,可以充分醞釀出主題所需要的情感,從而獲得主題所需要的情緒。最后,音樂可以起到轉場過渡、組接畫面的作用。就局部而言,音樂在情節變動和畫面剪輯中,可以起到承上啟下自然過渡的效果,從而避免因情節、畫面的變動而產生的突變和跳躍性;從整體來看,一部作品為了滿足敘事和表達的需要,通常會使用幾段音樂,這些音樂從整體上看是沒有連貫性的,但就局部段落而言,卻可以將不連貫的畫面組織成一個有機的整體。[7]
在影視作品中,字幕是影視藝術表現形式中不可或缺的基本元素之一,也是一種敘事手段,可以起到強化主題、增強感染力的作用,也可以起到轉場過渡、組接畫面的作用。運用好字幕,不但可以對畫面內容起到解釋與起承的作用,還可以對角色的內心情感起到詮釋的作用,同時也可以傳遞創作者的情感表達,從而引導受眾能夠更好地理解作品內容與強化主題。
在這里,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字幕的設計。第一要選擇符合主題內容和藝術定位的字體;第二是選取能夠烘托主題的色彩基調;第三是字幕的藝術表現元素構成要符合主題定位與整體基調;第四是字幕的編排設計要與畫面協調,不能破壞畫面的整體藝術性和局部藝術性;第五是字幕在畫面停留的時長要符合受眾閱讀習慣與心理要求。總之,恰如其分地設置字幕的字號、顏色、位置、編排、停留時間等,才能獲得最佳的視覺效果。[8]
色彩語言也是微紀錄片創作中藝術表達的一種敘事語言。首先,色彩語言影響整部微紀錄片的視覺表達與美感呈現。[9]微紀錄片作為一種影視藝術作品,在追求思想性塑造的同時,也非常注重其美學內涵的表達。即,只有當“內容美”與“形式美”完美融合的時候,才能成就一部出色的作品。色彩語言作為畫面最直接的呈現元素,由此擔當起微紀錄片“形式美”的重要角色。其次,色彩語言參與了影片的敘事表達和人物塑造。色彩語言的表意和暗示功能在微紀錄片的敘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它可以將抽象的人物內心情感具象化的表達出來,從而使其參與微紀錄片敘事和人物塑造成為可能。[9]最后,色彩語言影響微紀錄片的情感基調和節奏。色彩作為主觀情感表達的一個重要因素,其在情節構成與主題表現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鏡頭中的存在長度和存在的面積,決定了微紀錄片的情感基調,情感基調則調動情感表達,情感表達感染環境氛圍,環境氛圍服務主題訴求,如此相得益彰;其在時間性與運動性方面的變化,則影響著微紀錄片結構與節奏。總之,色彩語言作為微紀錄片創作特性的重要方面,應該引起創作者的極大重視。
細小的情節,對推動微紀錄片敘事、烘托氣氛和刻畫人物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體現在鏡頭上,就是景別越大,細膩程度越小,聚焦程度越散。相反,景別越小,細膩程度越高,聚焦內容越小。因此,微紀錄片在后期的剪輯階段,可以通過有效細節把握來提升作品的感染力和敘事的細膩程度。這里所謂的細節,既包含刻畫人物肢體動作的細節,又包含對場景特寫的把握。例如,由山東廣播電視臺制作推出的系列微紀錄欄目《至味山東》,就非常注重對細節的把握。每期節目都是大量選取小景別的鏡頭,既能展現主人公嫻熟的調配烹飪技藝,又能起到誘人美食對人體感官刺激的作用,還能隱喻出主人公勤勞樸實的勞動品格和專心專注的聰明智慧。
微紀錄片的創作是一項系統工程。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環節、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影響著作品的創作。與此同時,不斷變化的創作語境、傳播環境和受眾需求,也加劇了創作各方面的不斷更新。因此,微紀錄片的創作只有立足于實踐,以理論為源泉,在繼承中不斷發展,在發展中不斷創新,才能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