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市場的春秋亂世

文 / 特約撰稿人 趙英

在新能源汽車技術革命方興未艾之際，誰能分食龐大的中國汽車市場，乃至主導汽車產業沉浮，尚在未定之天。

11月已過去大半，雖然未到年底，但本年度中國汽車產業大趨勢，有些已經很明顯，并且不會出現逆轉了，已經可以予以初步評價和議論一番了。

今天，筆者想聊一聊新能源汽車產業競爭格局的變化。

2022年新能源汽車競爭格局的最大變化是：由“蔚小理”唱主角的“三國演義”時代，過渡到“春秋亂世”時代。

自中國新能源汽車逐步進入商業化階段后，“蔚小理”一直沖在前面，為中國汽車產業進入新能源汽車發展階段，作出了努力，探索了新的生產、經營、銷售方式，功不可沒。

立足創新和某種程度的先發優勢，“蔚小理”在幾年里一直在相對穩定的新能源汽車市場占有優勢地位，吸引了市場和媒體的眼球。筆者戲稱為新能源汽車的“三國演義”時代。

但是，進入2022年，隨著中國新能源汽車持續快速發展，新能源汽車市場持續擴大，新能源汽車競爭格局也由“三國演義”變成“春秋亂世”。

所謂“春秋亂世”，指的是眾多新能源車企奮起發力、逐鹿中原，市場格局急劇變化，原來的“蔚小理”三足鼎立格局不復存在，市場格局處于劇烈動蕩變化之中。

2022年新能源汽車市場格局的變化，不僅體現為“造車新勢力”你追我趕（7月，“蔚小理”開始被哪吒、零跑在月交付量上超越），而且體現為傳統車企在新能源汽車領域迅猛直追，躍上潮頭。

從上表中可以看到，中國新能源汽車10月批發銷量前15名中，有9家是傳統燃油車企業。在前8名中，除特斯拉外，全部是傳統燃油車企業（比亞迪原來也是燃油車企業）。

值得注意的是，前8名傳統燃油車企業全部是本土汽車企業。這與中國新能源汽車在全球的出口表現相匹配。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合資車企開始發力。跨國車企似乎有了緊迫感，匆匆忙忙地把新能源汽車投放中國市場，并且在中國加速建設新能源汽車生產基地、電池及智能駕駛合資企業。

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在急劇變化之中。如果說“三國演義”階段是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初步確立階段，那么進入“春秋亂世”，才剛剛掀開激烈的大規模市場競爭序幕。

這種競爭是全面的，從“蔚小理”走在聚光燈下，到中國國內各類車企爭先恐后地登上舞臺；從乘用車轉向各種車型（包括載貨車）；從依靠單一車型打天下，轉向全系列乘用車競爭（從A00級到C級）……

這種競爭態勢既反映了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快速拓展，也表明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逐步趨于成熟。

這種競爭是深刻的，表現為中國汽車主力企業全體在發力。

隨著中國新能源汽車滲透率的提高，進入新能源汽車市場，對于所有車企來說都是生死攸關的戰略問題，因此必須全力以赴。從2022年前10個月的銷量排名看，主流傳統燃油車企業已經開始戰略轉型。

這種競爭是持續的，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的競爭剛剛開始。

需要指出的是，新能源汽車市場的競爭，有別于既往百余年汽車市場的競爭，不僅帶有傳統的汽車市場競爭要素、形態，而且由于技術的快速迭代、進步，帶有更大的不確定性。

市場的不確定與技術革命的不確定相伴隨，引發經營形態的不確定性，使得市場競爭的戲劇更加起伏跌宕，豐富多彩。

這種競爭將導致“你方唱罷我登場”，各領風騷沒幾年。這也是“蔚小理”暫別舞臺中央的重要原因，當然同樣的因素也可能使“蔚小理”較快重返舞臺中央。

從“三國演義”，轉向“春秋亂世”，意味著車企僅僅靠單項乃至幾項創新或一兩個成功車型博取眼球、獲得市場的時代結束了，全體系、全要素、全產業鏈的競爭開始了。

傳統燃油車企業之所以迅速崛起于新能源汽車市場，是因為它們已經在幾年觀察、測試基礎上，借鑒了“新勢力”的創新做法，使之融入既有的體系，使傳統優勢和創新因素相結合，開始全力推進。傳統燃油車企業多年形成的體系優勢、組織優勢、供應鏈優勢乃至企業文化優勢，在逐步發揮作用。

從“三國演義”，轉向“春秋亂世”，意味著車企僅僅靠個別創業者、領導者天縱聰明、天才創意的時代逐步過去，依靠企業系統核心競爭力（包括制造、研發、管理、文化等）進行堂堂正正持續對陣的時代到來了。

當下，世界杯足球賽正在進行。筆者很欣賞德國軍團傳統的碾壓陣勢，可能今后新能源汽車市場競爭的勝者，就需要這種扎實推進的氣魄吧。

在“春秋亂世”，車企的戰略管理尤為重要。對未來競爭起決定作用的依然是：經濟規模、成本、利潤。

汽車產業的經濟規模效益，是靠產品系列實現的。至少目前，新能源車企真正盈利的比較少。

傳統車企可以用燃油車利潤反哺新能源汽車，“造車新勢力”中的佼佼者可以暫時靠“財技”融資，但最終都要靠新能源汽車產品自身通過規模經濟，降低成本，獲取長期發展能力。

從這一角度看，目前大家比較關注的年產銷量，不一定真正反映了企業的實力、競爭力。但達不到經濟規模，肯定難以盈利和堅持下去。

“春秋亂世”意味著穩定的競爭態勢并未形成，距離達到“戰國七雄”相對穩定的競爭局面都還遙遠。

以新能源、智能駕駛為代表的汽車產業技術革命時代，破壞性創造是時代特征，在破壞性創造進程中，必然你追我趕，此起彼伏，乃至成王敗寇。凡有志者，均有逐鹿中原的機會。

在新能源汽車技術革命方興未艾之際，誰能分食龐大的中國汽車市場，乃至主導汽車產業沉浮，尚在未定之天。

造車新勢力崛起之初，筆者曾經說過：未來誰能真正站住腳，出水才看兩腿泥。現在同樣如此。對于傳統車企和造車新勢力來說，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