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業高質量發展內涵辨析

□文│李治堂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8月召開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要繼續推進文化體制改革，推動文化事業全面繁榮和文化產業快速發展、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1]出版業是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出版業的繁榮發展對于實現文化強國建設目標關系重大。堅持高質量發展，服務創新型國家戰略，加快推進出版強國建設是出版界面臨的重要任務、緊迫工作。[2]黨的十八大以來，出版業全面加強黨的建設，積極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數字化轉型和深度融合發展，取得顯著成績。但是，出版業一定程度上也存在著選題重復、庫存積壓等問題，制約著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指出了文藝創作中存在著有數量缺質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現象。[3]當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4]出版業高質量發展是適應社會主要矛盾變化、更好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的必然要求，也是實現文化強國建設目標的迫切需要。目前，國內部分學者對出版業高質量發展進行了一些研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對出版業高質量發展內涵進行辨析。

一、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研究現狀

近年來，高質量發展成為熱門研究主題，文化產業以及出版業高質量發展問題也受到了學界和業界的重視。推動出版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是出版產業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的必然要求，也是出版產業在國家戰略中所處地位與歷史優良傳統的必然要求。[5]

柳斌杰指出，中國要想從出版大國發展為出版強國，必須實現高品位高質量高效益發展。高品位直指價值引領、事關行業身份地位；高質量直指產品優化、事關行業發展前景；高效益直指功能發揮、事關行業社會貢獻。[6]他重點從出版業的構成要素論述高質量發展問題，提出出版業的高質量主要包括出版保障體系、出版企業、出版產業、出版產品、出版服務、出版隊伍六個方面的高質量。[7]其他研究者也從不同的角度對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進行了闡釋。方卿等從出版的意識形態、文化、產業與技術屬性研究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認為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要以正確的導向為引領，以提升品質為目標，以關鍵要素的體系化構建為動力，以促進從生產到服務的轉型為抓手。[8]龐沁文認為，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就是指出版業的內涵式發展，是更好地按照出版業質的規定性和內在要求發展，也就是要更好地按照出版規律發展。[9]盧雪華從出版業的功能定位、投入產出過程以及結果等方面認識高質量發展，認為出版高質量發展是投入少、效益高、雙效統一、健康可持續的發展。[10]

如何實現出版業高質量發展是業界學界研究的重點，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實現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思路和路徑、舉措。魏玉山著重從出版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角度論述了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他提出，要轉變發展方式，從高速度發展轉到高質量發展上來；要尋找新的增長動力，以科技進步帶動產業發展；要貫徹新發展理念，健全現代出版產業體系與市場體系。[11]張書端認為，需要從內容、技術和產業結構三個層面推動出版業高質量發展。[12]楊迎會提出，實現出版業高質量發展，需要實施管理、質量、模式、動力和效率五方面的變革。[13]王斌認為，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過程中應注重投入要素的高水平、產業結構和產品服務的高質量、產業發展的高效益、產業事業的有效協調和發展的良好外部性等問題。[14]聶鑫焱認為，實現高質量發展要以數字智能出版技術為引領，在市場拓展、企業平臺化轉型、產品體系優化、服務觀念轉變等多方面進行突圍。[15]

二、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分析

黨的十九大以來，圍繞高質量發展的研究持續升溫。高質量發展是相對高速增長提出來的，原來主要指經濟方面，隨后逐步拓展到更廣泛的領域。理解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首先需要從經濟高質量發展這一概念出發，然后再聚焦于產業層面，投射到出版這一特定產業并考慮出版業自身的屬性，來分析和界定什么是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

1.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維度

經濟高質量發展是一個具有豐富內涵的經濟學概念，具有多個維度。只有準確把握與其相關的所有關鍵維度，才能全面理解和清晰界定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理論研究和黨的文件表述，經濟高質量發展應包括發展目標、發展理論、發展理念、發展動力、發展方式、發展成果等六個維度。發展目標是發展最本質的價值追求，解決為誰發展、為什么發展的問題；發展理論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規律性認識和理論總結，用來指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踐；發展理念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應該堅持的基本思想觀念；發展動力是指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力量來源；發展方式是指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方式、方法；發展成果是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最終效果或結果。

根據以上六個維度，本文提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是：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要求，以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發展目標，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理論為指導，堅持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以創新驅動為發展動力，通過技術進步、素質提高、結構優化、效率提升等內涵式發展方式，實現質量提升、效益提升和福利改善的經濟發展過程、狀態或水平。

高質量發展包括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次。宏觀層次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要落實到中觀層次產業的高質量發展，進而落實到微觀層次企業主體的高質量發展。產業高質量發展，除了滿足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一般要求，還要體現產業自身的發展特征。因此，產業高質量發展是經濟高質量發展在某一產業上的具體體現，反映了產業發展的過程、狀態或水平。產業高質量發展是某一產業適應社會主要矛盾變化，以有效滿足社會需要為目標，在市場需求和政府產業政策引導下，堅持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以創新驅動為發展動力，積極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通過技術進步、素質提高、結構優化、效率提升等內涵式發展方式，實現質量提升、效益提升和利益相關者利益改善的產業發展過程、狀態或水平。

2.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維度

出版業是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既具有意識形態屬性也具有產業屬性。出版業高質量發展既具有一般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特征，也具有作為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特殊性。出版業與一般產業的區別主要在于其意識形態屬性。出版業在宣傳思想工作、科學、教育、文化建設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需要更加突出政治方向、工作導向和價值取向。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首先表現在對意識形態屬性的堅守和彰顯，其次是產業屬性方面的優質和高效。

本文認為，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出版工作導向，堅持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的價值取向，以思想精深、內容精湛、制作精良的出版產品和優質服務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需要，堅持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以創新驅動為發展動力，積極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傳統出版與數字出版融合發展，通過技術進步、素質提高、結構優化、效率提升等內涵式發展方式，實現出版業質量提升、效益提升和利益相關者利益改善的產業發展過程、狀態或水平。

發展目標。發展目標決定了出版業為什么發展、為誰發展，體現著出版業最本質的價值追求。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就是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日益增長的美好精神文化生活需要。以人民為中心、為人民做出版的思想應成為所有出版人的思想共識，并轉化為每個出版人的自覺行動，貫穿到出版工作的全過程，以思想精深、內容精湛、制作精良的出版產品和優質服務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需要。產業發展目標是產業屬性和功能定位在價值觀上的表現，決定著產業發展的主導邏輯和方向。出版業不同于一般產業，它既具有事業屬性也具有產業屬性，既是經濟基礎也是上層建筑，其提供的既包括私人物品也包括公共物品，出版業的多重屬性決定了出版業的功能定位要服務于國家的經濟、政治、文化建設總目標，切實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

發展理論。發展理論是實踐經驗的總結和規律性認識，出版業高質量發展，離不開科學理論的指導。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出版業不斷發展壯大，為中國革命、建設、發展作出巨大貢獻。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化建設以及宣傳思想工作的重要講話為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指明了方向。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及理論成果是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思想及理論。要深入學習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深入研究出版活動和出版業發展規律，認真總結出版業改革發展經驗，創新出版發展理論。要立足中國大地，彰顯中國特色，推動出版理論創新與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良性互動。

發展理念。發展理念是關于發展問題的基本觀念，理念是行動的先導，出版業高質量發展應貫徹中央提出的發展理念。創新是出版業的靈魂，只有堅持創新，鼓勵創新，才能為社會提供精品力作和精神食糧。協調發展就是減少出版業發展的不平衡，更好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差異化、多樣性的精神文化需求，協調出版業與其他產業以及出版業內部各部分之間的關系，促進出版業的整體發展水平提升。綠色發展就是在出版全過程、全行業實施綠色生產和綠色消費，減少環境污染和資源、能源消耗，實現環境友好與節能減排的目標。開放發展就是我國出版業積極融入新發展格局，積極擴大對內對外開放，形成競爭、開放、有序的現代出版市場體系，積極推動出版走出去戰略，講好中國故事，傳遞中國聲音，展示中國形象，提升中國文化影響力。共享發展就是出版業發展成果為全體人民所共享，一方面通過出版公共服務體系建設保障人民群眾享有平等的文化權益，另一方面通過合理的交換與分配使出版利益相關者共享出版業發展的利益。

發展動力。發展動力是指推動發展的驅動力量，創新是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動力。隨著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和高質量發展階段，傳統的依靠投資驅動的經濟增長方式難以為繼，經濟發展進入動力轉換期。隨著人類進入知識經濟時代，創新資源和創新能力成為產業和經濟發展的主要驅動力，我國明確提出實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出版業是典型的內容產業，也是知識密集型產業，創新是決定出版業發展速度和發展質量的主要因素和力量來源。推動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創新既包括以知識創新為主的內容創新、產品創新，也包括技術創新，商業模式創新，體制機制創新，組織文化創新等。黨的十八大以后，黨和政府高度重視出版業體制機制的改革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出版業聚焦主業、優化結構與提質增效，改革也是推動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力量。

發展方式。發展方式是實現發展目標的具體方式，出版業要通過技術進步、素質提高、結構優化、效率提升等方式實現高質量發展。通過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5G通信等技術投資與應用提高出版業技術水平，推動行業技術進步，提升出版業全要素生產率。加強出版業人才建設和人力資本投資，提升出版行業從業人員整體素質。加強黨對出版工作的全面領導，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提高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提升出版業市場主體素質。推進出版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數字化轉型、傳統出版與新興出版深度融合發展，創新出版產品服務與業態，優化產業結構、產品結構、技術結構、區域結構。效率反映投入產出轉換關系，投入少產出多則效率高。要通過技術和管理水平提升、投入要素質量提升等綜合手段減少投入和消耗，提高有效產出水平，實現效率提升。

發展成果。發展成果是指發展的最終效果或結果，出版業高質量發展要達到質量提升、效益提升以及利益共享。質量提升主要是指出版產品和服務質量提升，就是出版產品和服務滿足消費者需求程度的提升，以出版精品力作和貼心服務滿足消費者的需求，提升滿意度。效益提升是指出版業能夠有效地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實現產品和服務的社會價值，效益提升的前提是效率的提升以及供給與需求的有效對接。效益既包括經濟效益也包括社會效益，是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的綜合效益。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成果和利益共享正是共享發展理念的具體體現，主要體現在通過出版產業鏈或價值鏈聯系形成的利益相關者之間分享發展成果。出版業應該在知識內容提供者、編輯加工者、生產制作者、營銷發行者、服務支持者之間取得平衡，兼顧各個參與主體的利益，形成利益共同體，共同促進出版業高質量發展。

以上從六個維度分析了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這六個方面相互聯系、相互支持、相互協同，共同決定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發展理論一方面解釋指導發展動力和發展方式，另一方面規范發展理念和發展目標，發展理念、發展方式會影響發展成果，并最終實現發展目標。

三、結語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經濟從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黨中央提出到2035年建成社會主義文化強國，這一切都要求大力推進出版業高質量發展。實現出版業的高質量發展，必須把握出版業高質量發展內涵，堅持正確政治方向、工作導向和價值取向，堅守出版工作使命任務，繼續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建設現代出版產業體系，貫徹新發展理念，推動傳統出版與新興出版深度融合發展，實現出版業質量提升、效益提升和發展成果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