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城鄉融合促共富的大邏輯

文 / 潘毅剛

浙江省發展規劃研究院首席研究員

城鄉融合促共富，影響城鄉共同富裕進程的最大變量就是城鎮化

破除城鄉二元結構，減少城鄉差距，促進城鄉融合，是共同富裕的應有之義，也是主攻方向之一。浙江抓城鄉統籌，以城帶鄉、以工促農，走城鄉一體化發展的路子，更是為中國城鄉融合發展提供了樣本和實踐路徑。

城鄉融合有個根本性的趨勢在驅動，那就是城鎮化。城鎮化在驅動城鄉融合至少引發了三大內在變化，這才是逐步共同富裕的主要原因。一是生產效率變高了。大量農業人口、農村人口由生產效率低的農業部門向生產效率高的工業、服務業部門轉移。農民變成工人、農民到城里不是一個簡單的轉變，而是就業、收入、生產方式的全方位的轉變，這種轉變一旦啟動，就不可遏制，其伴生我們常說的市場化、工業化，經濟形態從小農經濟向現代經濟躍升。二是經濟規模變大了。人口從分散的農村向集聚的城市集中的過程，這是一個創造就業、創造收入的自我增殖過程。人口集聚之后的最突出后果就是分工進一步細化，形成產業，創造就業機會，并自我循環、自我強化、迭代升級。三是公共服務變好了。集聚之后公共品提供的規模經濟，導致生活水平和福利的進一步提高。

顯然，這三個變化都指向一件事情——人口向城市集聚。但是，城鎮化人口集聚的邊際效益，是隨著集聚水平和規模的不斷提高，總體呈現遞減趨勢的。當一些地區因為外來人口超過本地人口，城市規模大了之后引發治理和公共資源分配矛盾、縣城和鄉村因為人口大量外遷導致空心化等問題時，這時大家就開始懷疑城鎮化了，形成爭議。

毋庸置疑，城鎮化一定是人類文明進入21世紀的最重大變革。我國至少還有兩億農業轉移人口需要被城鎮消納，我們的城鎮化率每提高1個百分點，就意味著一千三四百萬人口從農村到城市，這不僅帶來極其龐大的投資、服務、配套保障潛在大市場，還因為人口消費水平升級，驅動產業供給不斷升級，經濟水平不斷躍升。看上去只是人進城的問題，但卻是個戰略性問題。這些人是否能進城，決定了今天的發展。從這個意義看，必須清晰的邏輯是，影響城鄉共同富裕進程的最大變量就是城鎮化。

大道之行，要義不煩。城鄉融合促共富的方法并不復雜，那就是順應城鎮化趨勢，讓大量過剩農村勞動人口在城鎮有工作、有好工作、留下來、活得好。但這個過程是漫長且復雜的，牽涉城鄉兩頭和體制機制。

時移世易，今天雖然各地城鎮化水平高低不同，城市規模大小不同，城鄉融合的階段不同，面對的問題也大不相同，但不管如何，城鄉融合依然是共同富裕的關鍵問題，堅定不移地推動城鎮化的大邏輯不能改變。筆者曾把城鎮化概念性地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見城是城，突出城市外形，修路搭橋，設市建區，只為求城之形出，無關人之感受，此謂物的城市化；第二階段見城不是城，突出城市功能，生活就醫、就學就業、商貿金融各項服務，路網水網電網信息網服務網逐一完善、遂成體系，成本日降，只為滿足人之需求便利，可稱為人的城市化；第三階段見城又是城，突出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的，以城帶鄉，城鄉邊界融合，功能互補、聯系緊密，產業融合、服務均等，設施互通、文明互促，城市亦有鳥語花香，綠廊水道，農村亦是潔凈便利、舒適便利、就業充分，但城是城之風貌、鄉是鄉之味道，此之謂城鄉一體化融合。

未來，城鄉融合仍處在第二階段向第三階段轉變的關鍵階段，但今天推動城鎮化要遠比一二十年前難的多，面對的問題也要復雜的多。要向第三個階段邁進，依然任重而道遠，需要順勢應時，因地制宜，全方位地推動城鄉產業、空間、人口、文化、治理的加速融合，堅定不移推動城鎮化走向縱深，實現真正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