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不講真話，怪誰？
——《長岡鄉調查》隨感

☉任 龍

1933 年11 月，毛澤東率領謝覺哉、王觀瀾等人組成的臨時中央政府檢查團，針對長岡鄉政權建設、群眾生活、代表會議、地方部隊等19 項工作，做了深入的調查研究，并且總結了長岡鄉干部密切聯系群眾的先進經驗，寫下了著名的《長岡鄉調查》。《長岡鄉調查》中總結出了“密切聯系群眾，充分發動和依靠群眾”“關心群眾生活，把群眾生活和革命戰爭緊密聯系起來”“把解決革命的工作方法和革命的工作任務問題緊密結合起來”等三條工作經驗。他認為正是由于長岡鄉蘇維埃政府的干部把關心群眾生活與支援前線的擴紅、籌糧籌款工作結合起來，才贏得了廣大群眾的擁護和支持。1934 年1 月在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上，他介紹了長岡鄉的先進經驗，并授予長岡鄉為“鄉蘇工作的模范”，親筆題寫了“模范興國”四個大字贈予興國代表。毛澤東在這篇調查中所體現出的巨大的革命勇氣、深厚的為民情懷、科學的思想方法和務實的工作作風，歷久彌新，是指引我們不忘初心、繼續前進的寶貴精神財富。

在長岡鄉調查中，毛澤東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請了幾個農民來談話，開始時他們很疑懼，不知究竟要把他們怎么樣。所以，第一天只是談點家常事，他們臉上沒有一點笑容，也不多講。后來，毛澤東請他們吃了飯，晚上又給他們寬大溫暖的被子睡覺，這樣使他們開始了解了真意，慢慢有點笑容，說得也較多。到后來，簡直毫無拘束，大家熱烈地討論，無話不談，親切得像自家人一樣。毛澤東有個精辟總結：“群眾不講真話，不怪群眾，只怪自己。”有的領導干部習慣于居高臨下地和群眾講話，官氣十足；有的把群眾當配角，找幾個群眾說幾句，然后就哇啦哇啦發指示；有的甚至剛到一個地方，情況還沒了解多少，就要趕往下一站——這樣的調研，會讓群眾覺得領導干部是來做樣子的，因為他們壓根沒有機會多說話，更不要說讓他們講真話，這看起來是走進群眾，實際上反而與群眾更加疏遠了。毛澤東對這樣的調查研究深惡痛絕。

“讓人說話天不會塌下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是香是臭，讓群眾討論嘛。”調查研究中如何讓群眾愿意講真話，毛澤東在《長岡鄉調查》中作出了示范。

一是我們搞調查研究，如果“沒有滿腔的熱忱，沒有眼睛向下的決心，沒有求知的渴望，沒有放下臭架子、甘當小學生的精神，是一定不能做，也一定做不好的”。“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這一點，就不能得到起碼的知識。”只有當好“小學生”，群眾才會打開“話匣子”講真話。“這些干部、農民、秀才、獄吏、商人和錢糧師爺，就是我的可敬愛的先生，我給他們當學生是必須恭謹勤勞和采取同志態度的，否則他們就不理我，知而不言，言而不盡。”所以，后來毛澤東提及長岡鄉等調查說：那些調查都是親自出馬的系統調查，“而不是老爺式的調查”。領導干部對待群眾如果總是昂著頭，自然聞不到泥土味，聽不到真話。只有恭敬地當群眾的小學生，群眾才能真正說出自己的心里話，才能從群眾那里得到真知灼見。

二是“主要的一點是要和群眾做朋友，而不是去做偵探，使人家討厭”。要想真正深入基層一線、走到群眾之中去，必須與群眾交朋友，坐同一條板凳、吃同一鍋飯，才容易打開老百姓的話匣子，讓人從容發聲。在長岡鄉調研時，毛澤東帶領檢查團的同志分赴該鄉長岡、塘背、新圩、泗網等自然村，深入到群眾中訪問。每走到一村，在田間地頭就幫群眾一起干農活，進村入戶就幫群眾做家務，邊勞動邊訪談。如此主動接觸基層群眾，聽聽群眾怎么說，才能及時了解社情民意，了解群眾所思、所慮、所盼，掌握工作的熱點、難點和焦點，群眾才不會把你當“官老爺”，才會與你坦誠交流，才能筑牢干群之間的信任地基。

三是“給他們一些時間摸索你的心，逐漸地讓他們能夠了解你的真意”。因為“群眾不講真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的來意究竟是否于他們有利”。群眾最怕這樣一種現象，黨員干部“帶著問題下基層，摸清情況回機關，解決問題沒下文”。當群眾的“小學生”、當群眾的朋友后，摸清了實情、發現了問題、找準了癥結，就要想群眾之所想、急群眾之所急，著力解決群眾的急難愁盼，以實際成效取信于民。否則，寒了群眾的心，也就很難聽到真話了。毛澤東認為，“長岡鄉是在最具體最實際地解決群眾中的每一個困難問題”，如他在二蘇大報告中所列舉的鹽的問題、米的問題、房子的問題、衣的問題、生小孩子的問題等等群眾的一切問題。從而得到了群眾的積極擁護，群眾稱贊說“紅軍共產黨什么都想到了！”“政府工作人員真正顧樂（愛惜的意思）我們！”所以，群眾只有體會到調查研究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幫助他們，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指手畫腳，他們才會講真話、吐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