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鐘的時候,火車開進來
跳下來一個火車司機,他喝著茶水
他收回兩把雪亮的尖刀,鋼軌上
涂上脂粉,但黑越俎代庖
掩蓋了其他的顏色,掩蓋了
俯首與昂首,掩蓋了
右邊的煙囪和左邊的頭發
三點鐘的時候,水管淌下鐵銹,氣溫開始
變涼了。我翻找棉大衣,穿上
這是我師傅老侯,那個干癟的小老頭兒
留下來的。他如今在
遼河邊捕魚,除了每月的養老金
他與工廠,沒有任何
瓜葛了,還弄瞎了一只眼
上個月我見到他,更瘦了
也更黑了
一只眼里,竟滲出那么多白花花的淚水
翅膀只是形狀,長在皮膚里
棉大衣像手風琴,我像一枚
小的薄銅片兒,戳來戳去
四點鐘。硬殼蟲飛走了,機器又轉了
這些圓的東西,大大小小,露著骨頭,都有
尖嗓子,我模仿十年
還是不像,從什么時候
我有干癟的,會冒煙兒的嘴唇
可還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