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醫生在哪里？

初春三月，校園剛剛披上幾絲綠色，陽光還無力驅散殘留的寒冷，何小凡卻跑出了汗水，還不住催促：“大力，飛飛，你們快點兒呀！”

原來，剛結束的創新實踐課上，郝布老師通過虛擬動畫，演示了簡單處理小傷口的辦法。臨下課時，他忽然告訴大家學校來了新醫生，課后可以去找找看。

這引起了何小凡的好奇。下課之后，何小凡便拉著馬飛飛和宋大力直奔校醫院。

“你們就不好奇嗎？郝老師什么都沒透露。”何小凡問。

“不要著急嘛，醫生當然是在醫務室。”宋大力不慌不忙地回答。

“不對，不對——你想，要是那么簡單，郝老師干嗎特意提到讓我們找找看？”何小凡的眼睛一亮，“哎，你們看那個！”

不聽話的“小耳朵”

宋大力、馬飛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體育館的墻壁上，比往常多了一個方形的箱子。箱子正面刷著紅色的十字，下面寫著“校園急救箱”；箱子旁邊有一個白色的圓柱體。

何小凡指著后者說：“像不像我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伙伴？喂——小耳朵？”

白色圓柱體靜靜立在微風里，絲毫不為所動。

“郝老師說過，每個語音助手都有喚醒詞。這個小家伙也許需要什么特殊的詞。”馬飛飛迅速想到了關鍵。

“大耳朵？白色的耳朵？小耳朵的哥哥？”何小凡不死心，絞盡腦汁一連試了好多詞，把宋大力和馬飛飛都逗樂了。

這時，語音助手忽然發出聲音：“沒有檢測到緊急情況，無法激活智能語音通道。”

這下，宋大力可納悶了，“咦，沒有聽到喚醒詞，它怎么開始工作了？”

語音助手繼續用清脆的聲音說道：“我是醫療語音助手，除了語音喚醒模塊，還裝有紅外測距傳感器。

目前沒有醫療求助，請同學們不要在此逗留，以便節省電力。”

“紅外測距傳感器是什么？”何小凡一頭霧水。這一次，醫療語音助手好像真的陷入了沉睡，什么都不肯說了。

馬飛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忘啦，我們去默默藍博士的智能家居體驗館見過的。”

何小凡一拍腦門，別的事可以忘，智能家居卻不能忘，畢竟，它們關系到他的“懶人大業”呢。只是，為什么要在語音助手上裝傳感器呢？

這時，宋大力也反應過來了，拍了拍何小凡的肩膀，“你想，如果只有語音激活模式，遇到不能說話的病人該怎么辦呢？”

恰在這時，幾個同學從體育館急匆匆地跑出來，見到他們眼前一亮。“宋大力！有同學在課后的體育鍛煉中昏倒了！”

別看宋大力平常總樂呵呵的，遇到這種事，比誰都靠譜。他先讓大家不要著急，接著便開始分工，“馬飛飛，麻煩你去找郝老師，跟他說明情況，請他馬上過來。小凡，走，咱們先看看去。”

何小凡點點頭，跟在宋大力身后向著體育館內跑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何小凡的余光看到語音助手身上泛起了柔和的光芒。

會變形的“坦克車”

在同學的帶領下，宋大力和何小凡很快到了目的地。球場邊上有幾排休息用椅，一位同學捂著肚子坐在椅子上，臉色比墻壁還蒼白。

“哪里不舒服？”宋大力俯下身，輕聲地問。

“我……肚子疼，跑了兩次廁所，又是吐，又是拉。

以為沒事了，剛剛一揮拍子就覺得天旋地轉……”

“來，我和小凡扶著你去醫務室。”宋大力說。何小凡聞言點點頭，走到同學另一側，輕輕抓住他的胳膊，準備把他扶起來。

“請讓一讓。”遠處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宋大力和何小凡轉頭，發現一輛怪模怪樣的小車正向這邊駛來。它有著坦克一樣的履帶，卻沒有炮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擔架。當來到他們面前，“坦克車”的擔架像手掌一樣向前伸出，而后輕輕降到地面上。

“請把病人放在擔架上。”小車的聲音變得輕柔了許多。

宋大力和何小凡將生病的同學扶到擔架上，囑咐他安心躺著。宋大力仍有些不放心，沖著“坦克車”說：“你可要輕點兒。”

“放心吧，我的擔架是親膚材料做的，不僅柔軟，而且不用擔心過敏之類的麻煩；我還配有各種傳感器，可以實時監測患者的狀態……”“坦克車”一邊說一邊向體育館外平穩駛去。

“你要送他去哪里？”何小凡跟在后面追問道。

“校醫院。我內置了導航系統和路線規劃算法，能用最快的速度把病人送到目的地；就連我這雙履帶，都是橡膠做的，絕對不會壓壞這里的地板。病人交給我，你們就放心吧。”“坦克車”好像有點兒“話癆”。

宋大力追上何小凡，“走，我們也一起去看看。”二人跟在“坦克車”身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路追到了校園深處。何小凡心想，它雖然有些“話癆”，但絕對沒有吹牛，速度確實夠快的。

“坦克車”在一棟新建的大樓前停下，兩人也仔細打量起這棟新建筑的奇怪之處：常見的建筑，正前方是樓梯，兩側是方便殘疾人、老年人行動的緩坡，這里則正好相反，坡道放到了中間。

就在他們納悶的時候，“坦克車”沿著坡道進了大樓，而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大樓門口。

新來的醫生

這不是先前在醫務室里服務的導流機器人嗎？它像企鵝一樣胖乎乎的身體上，那雙機械手臂正向他們揮動。

“宋同學、何同學，你們好。”它的臉是一塊屏幕，隨著它的話語響起，屏幕上出現了微笑的表情，“歡迎來到校醫院。”

“醫務室的老師以后在這里工作了嗎？”宋大力問。

“這個啊……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導流機器人領著二人走進標注著“診斷室”的房間。

房間里靜悄悄的，一個大家從未見過的機器人正站在一張空病床前。它看起來像是“坦克車”和導流機器人的結合體——有著與前者相似的履帶，只是更窄一些；擁有跟后者差不多的手臂，卻明顯更靈活。

導流機器人驅動車輪離開了。

宋大力看著空蕩蕩的病床，不禁有些困惑，“我們的同學呢？”

“是大力和小凡呀，”陌生機器人說出了他們的名字，“你們可以叫我‘大A’。你們的同學去廁所了。”

“他沒事了？不需要再仔細診斷一下嗎？”何小凡越看它越覺得不太靠譜，不禁有些想念原來噓寒問暖的校醫老師們。

“已經診斷過了，是輪狀病毒引起的腹瀉。”大A說著，伸長手臂遞給他們一份電子病歷，上面有姓名、既往情況、體溫、心率等；最下面的結論寫著：根據免疫學檢測，確診為輪狀病毒感染。

“這么快就知道是輪狀病毒？”何小凡皺著眉頭，“檢查病毒要用到顯微鏡吧，像生物實驗室里的那些……”

大A糾正了他，“光學顯微鏡最多只能看到200納米左右的微生物，而輪狀病毒通常只有幾十納米。用學校實驗室里的顯微鏡是看不到輪狀病毒的。”

“但我也沒看到檢查用的那些儀器啊……”何小凡仍然有些不服氣。

大A解釋道：“你同學上廁所去了，我們說話的工夫，下水道里的微型機器人已經提取樣本，完成了檢測……啊，郝老師和飛飛也來了。”

郝老師和馬飛飛顯然也是一路狂奔，見到他們才放松了些。宋大力小聲給馬飛飛說明情況，郝老師則走到大A面前，“我看到你的信息了，是輪狀病毒？水源和食物引起的嗎？”

“學校里的水源和食物都沒有問題。”大A揮了揮手臂，四周的墻壁亮了起來，出現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畫面。

無聲的守護者

畫面中，有肚腹處像櫥柜一樣的機器人，正將各類食物樣品放進肚子里進行檢測；有宛如小水母的機器人，用觸手在狹窄的“水管”中四處探查異常；還有幾架無人機，像哨兵一樣，在校園的天空中來回巡飛……

“哇，想不到周圍多了這些小家伙。”何小凡盯著水管里的微型機器人驚訝不已。

這時，那位生病的同學也出現在門口。導流機器人攙扶著他在病床躺下，隨后無聲地退了出去。

“感覺怎么樣？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馬飛飛走到床邊，關心地望著他。

“感覺還好……看到大家都在，已經好些了。”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硬擠出一個笑臉。

“可不要為了安大家的心而說謊哦。”大A打開了墻上的暗格，取出幾個小包。何小凡本來以為是什么神奇的東西，等大A撕開其中一包，才失望地發現只是一些食鹽樣的粉末。只見大A把粉末倒進杯子里，然后加了些溫水，攪拌之后放在病床邊的小桌子上。“喝了它，你就會真的好起來。”

“哎，這是抗生素嗎？”何小凡忍不住問了一句。

馬飛飛回應了他的疑惑，“抗生素是對付細菌的，對病毒沒用。”

何小凡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臉上有些掛不住。像抓救命稻草似的，他立刻拋出了另一個問題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那什么才有用呢？”

“嗯，這是個好問題。”郝老師說，“人們常說，水是生命之源。這句話可以從兩個方面去理解：一方面，水是人體的基本組成成分；另一方面，鈉離子、鉀離子等對生命至關重要的元素只有溶解在水中，才能參與身體內的各種反應……”

大A緊接著解釋道：“這位同學喝的藥叫補液鹽。

把它按照一定比例溶化在水里，飲用后既可以補充水分，又能補充鈉離子、鉀離子等電解質。輪狀病毒引起的腹瀉，是一種自限性疾病——只要水分、電解質不出問題，免疫體系就能騰出手來將病毒消滅掉。”

說話間，生病的同學已經將補液鹽一點點喝完，大A也守在病床邊，仔細觀察他的臉色，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比之過去的校醫也不遑多讓。眼見杯子見底，靜待了一會兒，同學的臉色終于不再那么蒼白了。大A扶著他躺下，囑咐他好好休息。

“好好養病，要是覺得無聊的話，我可以把‘小耳朵’帶來陪你。”何小凡安慰他。

“謝謝你們……謝謝醫生。”他看起來笑容又大了些，“我會很快好起來的。”

“我可不是醫生哦。”大A搖搖手臂，說，“最多，只算是它的一部分。”

郝老師說：“既然他沒有大礙，我就放心了。接下來，請大A帶咱們去看看真正的新醫生吧。”

“真正的醫生？！”大A和郝老師的話讓三人大吃一驚。

醫生的真貌

跟著大A，大家乘坐電梯到了頂樓。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個玻璃房間；房間內部涇渭分明地分為三個部分：正前方，是一塊墻壁那么大的屏幕；最后方，擺著許多鐵皮做成的柜子，差點兒就要頂到天花板了；屏幕和柜子之間是許多臺電腦。曾在醫務室見過的校醫，以及許多陌生的叔叔阿姨，正站在屏幕前討論什么。

“這是……數據中心？”宋大力有些不太確定，這里看起來和學校的監控室有些相似。何小凡則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指著大屏幕說：“你們快看，那不是咱們學校嗎？！”

大屏幕上散布著許多的白色方塊，高矮、大小各不相同，乍一看，像是誰胡亂丟下的積木。聽到何小凡的提醒，宋大力和馬飛飛這才瞧出一點兒門道來——那些方塊，代表著學校里的各個建筑。

其中代表體育館的方塊正亮著紅光，旁邊是一幅靜止的畫面：一位同學捂著肚子坐在座椅上，好幾個人圍著他。這正是不久之前體育館內的場景。大A上前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代表新醫院的建筑物方塊上方，出現了一張圖表。它像一棵茂盛的樹，頂端是“昏迷”，下方分出數個枝丫，分別寫著“外傷”“感染”“低血糖”等；名為“感染”的枝條，又包括“沙門菌”“大腸桿菌”“輪狀病毒”“杯狀病毒”等葉片。

大A說：“你們現在看到的是決策樹。讓人昏倒的疾病不止一種，醫生必須根據疾病的特點準確找到原因，選擇對應的治療手段。經過適當的訓練，我們人工智能也能學會這種本領。”

“就像我們去參觀人工智能塔那次見到的一樣？”馬飛飛問。

“沒錯，”郝老師贊許地點點頭，“那一次，博士利用虛擬實驗室展示了人工智能學習動物識別的過程。這里的人工智能需要訓練的項目不同，不過大致原理是一樣的。”

“訓練完，就可以幫我們看病了？所以，這些鐵皮柜子就是我們的新醫生？”何小凡看著房間里的鐵皮柜子，總感覺有些不放心。

郝老師看穿了他的心思，接著解釋道：“對呀，新醫生可以直接將校園里的語音助手當作自己的眼睛，在收到醫療求助信息之后，迅速派出搬運機器人、檢測機器人。海量的數據匯聚到這里，由它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信息整合，再把診斷結果和治療方案發給大A它們。”

人工智能的參與

人工智能在醫療行業中的應用越來越廣泛，不但可以診斷疾病、制定治療方案，而且有些方面比人類做得更好，比如在醫療影像診斷、健康管理等方面就優勢明顯。

“照這樣說，新來的醫生無處不在啊！”何小凡嘖嘖稱奇。

“無處不在，才能更好地保護我們的健康。”郝老師說著，帶他們進了玻璃房間隔壁的展覽室。這里展示了校醫院使用的許多先進技術：有一種納米材料做成的網，可以直接檢測人體細胞的運轉情況；有一種印刷著電路板的膠囊，可以根據人體消化情況，提醒患者在最佳時間吃藥；還有一款游戲，里面匯集了各種各樣的模擬實驗，玩家們可以一邊玩，一邊幫助研究人員尋找新型藥物……

“你們說，醫生會不會失業啊？”宋大力忍不住有些擔心。

馬飛飛搖頭說：“當然不會！機器總要有人去發明，人工智能的工作結果，需要人類去總結和改進，研究新出現的疾病、尋找針對性的藥物，就更離不開人了。不過，有了人工智能的幫助，學習醫學知識肯定比以前有趣，醫生的工作和病人的生活也會更輕松一些吧。”

“說到學習，”郝老師從口袋里取出三個參觀證，“這是獎勵你們的。希望你們利用這周的閑暇時間，多跟新來的‘醫生’交流，下周為同學們詳細介紹校醫院的新功能。”

何小凡心想，回家之后，一定要好好跟“小耳朵”聊聊，告訴它今天見到的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