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另有其人

回到調查局，陳達琳從資料室找出了米夏的體檢報告。其中一頁上赫然寫著，“未妊娠。”

“怎么會這樣？”陳達琳詫異道。

“我們被她騙了，活著的這個是克隆人，死去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米夏。”

這個新的線索讓柯克開始試著從之前一直沒有嘗試過的方向去進行推理。他閉上眼睛，過去的一幅幅畫面開始從他腦海中閃過，一塊塊拼圖開始以最完美的方式組合，一個個線索開始形成一條完整的因果鏈。而當一切完成的時候，真相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柯克睜開眼睛，目光炯炯，仿佛能看透一切。

“快，申請逮捕令，把米夏帶到局里來。我已經想清楚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了。”

審訊室內，光線晦暗不明，只有在屋子正中間的桌子上亮著一盞臺燈。柯克隔著桌子看著坐在對面的米夏。她優雅而從容。這些天里，她好像經歷了一場蛻變，從過去的柔弱、無助變成了現在的自信、強大。過去的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氣場收斂起來，而現在她則無所顧忌地將氣場全開，這既體現在她的著裝上，也體現在她的行為舉止上。她原本就美艷動人，再加上如此強大的氣場，簡直能夠以貌殺人。這才是真正的她，之前自己見到的那個米夏，不過是她扮演的一個角色罷了。

“柯警官，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米夏主動開口說，全然沒有第一次接受審訊的緊張和慌亂，“不知道這次找我來是為了什么事？”

在這種情況下，她甚至還想掌握談話的主動權。但柯克怎么可能會給她這個機會。

“找你來，當然是因為你才是殺害你丈夫的真正兇手。”柯克手肘支在桌子上，兩手交叉隆起，像偷偷接近獵物的豹子一樣弓著背，拉長了聲音說道。

米夏同樣將手肘撐在桌子上，用手托著下巴，身子前探湊近柯克，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亂說話可是會受到懲罰的哦。”

柯克猛地直起身，與米夏拉開了距離，靠在椅背上，將兩份資料扔到米夏面前，“那你解釋一下這兩個東西是怎么回事。”他雙手抱胸，將臉藏在燈光之外，觀察著對方表情的變化。

米夏覺得有些無趣，離開了桌子。她隨手拿起資料，放在自己交叉的雙腿上，毫不在意地胡亂翻看著，“一份是我的體檢報告，至于另一份……”

“另一份是病歷。”柯克接過了話，“上面的時間是一個半月前，看的科室是婦產科，病人的名字叫米夏，至于上面的內容則是，主訴：停經45天，初步診斷：早孕。但在你十幾天前做的體檢報告中則寫著未妊娠。也就是說，懷孕的那個才是真的米夏，而你只是個克隆人。”

“可是這又能意味著什么呢？”

“這意味著你有了殺人動機。”柯克提高了自己的音量，”這件案子一開始最讓我感到困惑的就是兇手的殺人動機究竟是什么。我懷疑過你，我也想到了你可能是為了讓你丈夫失去當天的記憶才殺了他，可當時我還不清楚你想讓他失去的記憶究竟是什么。直到陳達琳無意中提起你懷孕了，我才想到你是因為路遠無意中看到了你的體檢報告，知道了你是克隆人而真正的米夏已經死去這一事實，才會選擇將他殺害，偽造成意外事故后再將其克隆。這樣，他就會失去死亡當天的記憶，依舊把你當成是真正的米夏，依舊會像從前一樣愛你。

“至于你是如何掩人耳目，和真正的米夏替換了身份，我不得而知。不過，我想最先發現這個秘密的應該是江辰吧，也是他告訴你他已經把體檢報告交給了路遠。至于他這么做的目的，我已經查過資料了，你們三個人曾經是高中的同班同學。而我第一次去他辦公室時，看到他的桌子上有一個倒扣著的相框。如果我猜得不錯，里面的照片應該就是你們三個人的合影吧。只不過，他留著這張照片的目的恐怕可不是為了紀念你們三個人的友情。

“原本你以為事情的進展都很順利，可是我的出現開始讓事情從你預期的方向偏離。于是，你想到了用投訴施壓。不過那其實也只是一個假象，你來局里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將路遠死前手里的那個袋子留在調查局里，好為你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

“我不知道讓你態度發生改變的具體原因是什么。是害怕我最終會查到你的頭上而及時脫身，還是為了除掉明生科技公司，又或是其他什么。總之，你在第一次見到我之后，從一開始只是希望這件案子能夠以意外事故結案，變為想要將殺害路遠的罪名嫁禍到明生科技公司的頭上。而轉折就是你偷偷塞給我的那個簡訊貼。

“通過簡訊貼的信息，我見到了K。而正是K的出現，我的調查在不知不覺中完全被引導到了另一個方向。如果我沒猜錯，K應該也是你的棋子吧。你知道嗎？他在最后還拜托了我一件事，希望能夠讓我替他送你一束玫瑰花。我也是因為這個才想到你和他的關系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米夏冷冷一笑，“男人的愚蠢浪漫真是無用且有害。”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讓他這種人都能聽你的。”

“一場邂逅，無意間遇到的女人不僅美麗而且善解人意，還能在不經意間滿足他的虛榮心并且引起他的共鳴。這樣一個送到他面前的完美女人，你覺得他有辦法拒絕嗎？”

“果然還是那一套。總之你很早之前就利用他得到了有關明生科技公司的罪證，以作不時之需。在我第一次從你家離開之后，你改變了主意，威脅明生科技公司幫你銷毀所有你殺害路遠的證據。而作為調查局里的內奸，李澤林便將包括監控視頻和血檢測試報告等相關證據做了手腳。之后，你又通過安排我和K見面，將我的視線又引向了明生科技公司那邊。明生科技公司為了避免自己的事情敗露，便主動舍車保帥，其目的既是對我的示弱也是警告。而你和明生公司之間應該也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用自己的人幫你洗脫嫌疑，而你則交出手里的證據。于是，被滅口的李澤林和被收買的趙盛豪成了替罪羊。但你早就料到我不會善罷甘休，或者說我也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而已。你經過幾次試探，了解了我的性格。利用我急于破案的心理，去幫你扳倒明生科技公司。K在和我最后的對話中曾經無意中說過，‘看樣子，她讓我留這一手是明智的’，他口中的這個她應該就是你吧。K以為你是在教他保命，而你不過是把他當炮架，好讓我這個炮可以一步將軍而已。我說的沒錯吧？”

米夏用手撐著腦袋，閉上眼睛，做出假寐的樣子，不置可否。

“我一個人說了這么多，你難道就不想講講你的故事嗎？”

米夏睜開了眼，換了一個更加慵懶的姿勢，就好像柯克的一大串獨白讓她聽得都有些發困了。她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好像是將柯克的最后的問話在腦海中停留了一會兒，才明白其中的含義。終于，她用平靜地聲音開口說道：“既然柯警官都這樣要求了，那我也來講一個人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