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里有個“嘎嘎國”

石悅欣

“嘎嘎國”大使館的接待處墻上掛著嘎嘎國的國旗，黃黑相間，中心是一只高舉著雙翅的鴨子側面像。想擁有這個“國家”的護照，就得先回答10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請問嘎嘎國國旗上面的‘蛋是雞蛋還是鴨蛋？”

展廳中的《嘎嘎國漫游指南》有答案，“嘎嘎國”誕生于三個女孩的秘密小本子中。本子通過信任的老師交到了麓湖·A4美術館副館長、策展人李杰手里。李杰看完后，覺得太有創意了，他在任職的美術館招募到約150位小朋友成為“嘎嘎國”的首批公民。

美術館向來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地方，充滿著各種“清規戒律”，但李杰想要打破美術館“不吵不鬧不動手”的觀展形式，讓兒童成為真正的創造主體……位于成都的麓湖·A4美術館是一座當代藝術展覽館，從2011年起開始嘗試拿出一部分展廳和檔期，策劃專門為孩子而做的展覽。

“嘎嘎國”有自己的貨幣、圖書，還有一個自己的藝術博物館，充滿了孩子們關于這個世界的想象。其中最令人過目不忘的作品是參照《蒙娜麗莎》而繪制的《蒙娜嘎莎》（圖1），這是從地球移民而來的新居民在向過去的歷史致敬。很難想象，這些身負學習壓力的孩子是如何利用課余時間完成一個“國家”設想的。

幾乎所有孩子都曾在某個時刻幻想過創造自己的世界，但多數時候這些奇思妙想不為成人所知曉。很多人問李杰，你們美術館選擇兒童藝術品的標準是什么？李杰的回答始終是“真”。

而“真”的兒童藝術品也反映了孩子們的心聲。有個學生在小學四年級時畫了一張爸爸的肖像。整個畫面的中央是一張父親大笑著的簡筆肖像，周圍留白，嘴巴占了大半張臉。留心細看，會發現在張開的大嘴中央還有一張不足1厘米的臉，寥寥幾筆，畫的是一個小女孩，也在大笑，咧嘴的弧度和爸爸一樣。

原來小女孩的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年只回家一兩次，一回來就有點“強勢”，全家都怕他生氣。小女孩在這幅畫中表達了她的心聲：爸爸開心，她就開心。幸運的是，讀懂了小女孩的畫后，她的父母都積極溝通，尋求改變。

“嘎嘎國”最著名的學校叫“霍嘎爾學?！?。在一幅巨大的學校全景油畫中（圖2），可以看到這所學校四面環水，外立面是沒有窗戶的墻，墻上是一張鴨子的大臉。每一層樓都設置了一處跳板，跳下去會落入清澈的湖水里。這水有一種特殊的功效，會吸收掉你曾經對學校和教育的所有抱怨和負能量，當你離開學校面對下一段人生的時候，會變得非常輕松快樂。

湖水下面像一座巨大的“冰川”，是由數座能源轉化實驗室構成的，可以把孩子們的“負能量”分類回收，轉化成能源，維系學校的運轉系統，繼續迎接下一批學生……巨大的腦洞折射出的是孩子們批判性與建構性的視野。

李杰很喜歡橫濱美術館，它的兒童活動的核心理念是玩耍，盡情地玩耍。在兒童活動中心的大廳，老師把顏料搬到畫布中央，孩子們就開始撒歡了，用畫筆，或者用手掌、用腳丫作畫。

后來，李杰遇到一位橫濱的藝術家，他告訴李杰，自己小時候被認為患有多動癥，很多學校和教育機構都不接受他。直到有一次媽媽帶他去橫濱美術館，那里的教員對他媽媽說：“這孩子沒問題，把你的孩子交給我吧。”之后一有空，他就被媽媽送到橫濱美術館參加藝術活動。

李杰問他：“你是否因為兒時泡在美術館里而立志做一位藝術家？”他笑著搖搖頭，說來美術館最大的收獲是找回了自信，并感受到了被社會接納的溫暖。

李青鸞//摘自《看天下》2021年第31期，本刊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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