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白扭轉局面

◎ 厲 勇

大概二十年多前，有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意氣風發，胸懷大志。

他騎著一輛破自行車，腰上別著當時流行的BB機，生平第一次去杭州市府給一群公司老總講課。那是杭州最繁華的延安路，市府所在樓高高聳立，樓下停的車放眼望去全是凱迪拉克、林肯。他知道，那是那些公司老總的身份象征。不過沒關系，他的自行車也會在那里占據一席之地。

他依然信心滿滿。停放好自行車，邁著矯健的步伐，帶著自信的微笑，坐電梯來到講課地點所在的14樓。

一推開辦公室的門，還沒打招呼，一陣嗆人的濃煙不招自來地卷入鼻子，他不由咳嗽了幾聲。用目光掃視了一圈后，他發現辦公室里的人，各個衣冠楚楚，抽著昂貴的中華煙，搞得窗明幾凈的辦公室里，烏煙瘴氣。一只只大哥大醒目地擺放在每個人的面前，說話聊天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人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他一眼，便匆匆收回，繼續抽著煙，聊著天，就當沒他這個人存在。

他思維敏捷，馬上意識到，自己即便打招呼，也沒人會回應。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鎮定而高亢的男中音大聲說：“各位老總，下午好。我別了BB機，還很自豪，看到你們桌子上清一色的大哥大，我知道那不值一提。騎著車到樓下，看到停滿了你們的豪車座駕，我也絲毫不羨慕。因為，我的破車一樣停在你們的車子中間，甚至凌駕于你們的車之上。”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老總們的表情，發現有幾個老總用驚訝而有點生氣的眼神瞪了他——似乎在說，小子，口氣不小。他繼續說：“今天，我的身份是老師，你們是學生，這不是你我決定的。至于我講的內容你們認不認可，給不給掌聲，是你們的權利，但我確定我今天講的內容是各位急需的。”

急需兩個字，被他加重了扔出去，果然擲地有聲。人群中，大部分人抬起了高貴的頭，豎起耳朵開始認真聆聽。“從我進門開始，你們的大哥大‘滴滴滴’的聲音就沒有斷過。可以斷定，你們作為公司老總，確實業務繁忙，但也說明，你們的公司管理混亂，存在漏洞。員工明明知道自己的老總在開會學習，還因為各種事無巨細的小事來打擾各位！而且我敢打賭，我可以斷定自己在20年后，依然還是一個能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的老師，而諸位的公司，在20年后不一定還存在！”

說完這個開場白，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用自己的霸氣和智慧消解了老總們居高臨下的傲氣。老總們不再小看眼前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而是用期待的眼神，認真聽他講課。

這個年輕人，是我如今所在母校大學出版社的社長。他果然做到了！20年后，他依然還是在講臺上揮斥方遒的老師，現在級別更高，是名聲在外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