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志興
(云南財經大學,云南 昆明 650000)
近年來,在政策與技術的雙重賦能下,我國數字金融得到了快速發展,成為低收入人群、中小企業的重要融資渠道。2019年,人民銀行指出,為全面推動實體經濟健康發展,數字金融必須加強技術創新,全面提高金融服務質量。2020年,中央政府正式確定了數據第五大生產要素的地位,夯實了數字金融發展的邏輯底線。2021年,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推動中國數字經濟健康發展的第三十四次集體學習時,習近平主席明確提出,數字金融在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中扮演著關鍵角色,必須全面推動數字金融發展,以解決中小微企業融資難問題,進一步釋放經濟發展活力。另據《2022年中國金融科技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報告》顯示,“2020年~2021年,中國數字普惠金融實踐愈加豐富,在推動鄉村振興、綠色普惠金融、小微企業融資與民生領域等方面,新服務、新產品、新模式不斷涌現?!笨梢?,數字金融的發展在緩解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約束方面已經形成了明確的邏輯路徑,而如何全面把握這一邏輯路徑,也成為數字金融未來高效發展的重要前提,也是本文研究的根本出發點與落腳點。
從第一臺ATM機在我國的首次啟用至今,我國數字金融發展已經有了30多年的歷史,2003年成立的支付寶公司,經過近20年的發展,其所提供的螞蟻金服數字金融服務,已經成為國內數字金融的重要代表。2003年以前,數字金融更多是指金融機構的信息化運營管理,但這一界定并未觸及數字金融最核心的邏輯支撐。2003是我國數字金融發展的重要分水嶺,因為此后的數字金融不單單局限于金融機構的信息化運營管理,還涉及了利用數字技術創新金融業態這一核心業務邏輯,如移動支付、眾籌、P2P等。傳統利用互聯網技術開展的金融業務,數據大多是以副產品狀態存在,主要是作為交換和存儲的產物。但在數字金融的生態系統中,數據不單單是過程產物,還會被以ABCDE為代表的數字技術實施二次處理、增值,最終反哺金融服務場景。
近年來,在政策、技術的全面賦能下,我數字金融的主體結構不斷完善,形成了以金融機構、大科技平臺為主體、以移動支付、互聯網信貸、互聯網理財、互聯網保險等為載體、以城鎮居民、“三農”用戶和中小微企業為客體的運行體系。同時,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監管機構為數字金融發展提供政策支持,以及硬件設施、數字技術、經濟社會為其提供基礎條件。隨著數字技術的成熟發展,特別是區塊鏈、云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技術在數字金融領域的下沉應用,正在不斷拓展數字金融的場景邊界和價值邊界。
不同于傳統金融服務,數字金融能夠打破時空局限,為所有地區的客戶提供幾乎無差別的金融服務,不需要線下網點及專業人士的支撐。所以,數字金融的發展所受外界約束較少,就算在較為偏遠的地區也能夠得到快速發展。根據《北京大學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中的相關數據,2011年的時候,東部地區數字金融發展水平最高,主要原因是當時東部地區基礎設施最為完善,人們的接受度也最高。但自此之后,中西部地區數字金融發展水平迅速提升,差距不斷縮小,主要是因為中西部地區在基礎設施上得到了補足,特別是隨著移動互聯網和智能手機的廣泛普及,我國數字金融發展的地區失衡問題正在得到有效解決,這也為數字金融服務優勢效能的進一步挖掘釋放提供了重要基礎條件。
盡管我國中小企業為我國經濟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但客觀來講,其所獲得的融資支持并不是很好,各類金融機構支持中小企業融資仍然有較大的提升空間,通過現狀審視分析發現,當前中小企業普遍面臨著融資難、貴、慢等問題,再加上自身能力局限,以及外部環境復雜,如何打破融資約束始終是終極命題。
相關數據顯示,我國小微企業最終產品和服務價值在整個GDP中的占比已經達到60%,納稅總占比也達到了50%,中小微企業在全部市場主體中的占比更是超過90%,并貢獻了80%以上的就業,以及70%以上的發明專利。而美國、德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中小企業經濟貢獻率大約在50%,就業貢獻率不高于70%,可見我國中小企業在整個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地位。但反觀金融機構對中小企業的融資支持,相關數據顯示中小企業貸款余額的總占比不足40%,也就是說,中小企業獲得的融資支持與自身的經濟共享度根本不匹配,中小企業還有很大的未來貸款空間需要拓展,政府、金融機構如何從政策、產品、技術等方面進一步加大中小企業融資支持力度,也是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主要面向。
首先,就融資難來講,其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是中小企業融資機會少,另一方面是中小企業融資資源有限無法滿足實際需求。本質上來講,中小企業融資缺口的形成,是信貸市場失靈的結果,中小企業融資需求無法得到有效滿足,導致金融市場資金配置低效化,市場無法出清,最終限制了中小企業的投資選擇。再加上我國沒有構建完善的中小企業信貸救助制度,金融體系和政策部門沒有完全承擔起相應的救助成本,而中小企業自身較低的能力則決定了失去此部分救助成本其融資難問題將更加突出。
其次,就融資貴來講,因資金供給總量不足以滿足中小企業融資需求,那么金融機構必然提高貸款要價,只有出價高者才能獲取相應資源。如此就很容易形成劣幣驅逐機制,導致許多優質中小企業無法承擔畸高的貸款成本而退出貸款市場,最終丟失良好的投資甚至發展機會,而那些能夠成本較高貸款成本的企業則通常為了獲取更多利潤開展大量高風險投資活動,導致投資失敗率攀升,最終促使金融機構不良貸款率走高,金融機構為規避此類風險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提高貸款利率,二是減少對中小企業信貸投放,但不管哪一種,都會加劇中小企業融資貴問題。
最后,就融資慢來講,因中小企業大多處于發展期,信用水平很難彰顯,再加上缺乏足夠的抵押物,使得金融機構就算愿意為其提供融資服務,也會增加其貸款審核流程,而中小企業自身經營靈活,資金需求具有急、頻、少等特點,所以其融資需求同城很難得到充分滿足。就算中小企業可以獲得足額融資支持,其額可以承擔較高貸款成本,金融機構也通常無法快速響應和滿足其需求,因為這種短期需求與金融機構的長期供給存在利益沖突。
中小企業因自身原因,其所面臨的融資環境較為脆弱,一方面,其很容易受外部宏觀經濟影響;另一方面,其很難有效應對外部不利沖擊,許多融資渠道容易出現堵塞。隨著我國經濟結構的深層調整,以及國際環境的復雜演變,中小企業面臨的宏觀環境約束也越來越多,融資困境愈加突出,融資能力也將持續下降。特別是在面對一些黑天鵝事件時,中小企業更容易受到不利沖擊,融資渠道單一、脆弱更會直接將其推到破產清算的危險境地。不同于大型企業,中小企業在轉儲備、資源整合、現金流動等方面都處于弱勢地位,特別是通過供應鏈展開融資的中小企業,上下游供應清單通常較為單一、規模較小,一旦他們因不可控因素,如新冠疫情,受到沖擊就很難獲得訂單,融資活動就會受到限制,融資脆弱問題將更為嚴重,最終使得中小企業融資需求無法得到有效滿足,并加大中小企業經營困難,不利于企業、行業的健康發展。
數字金融發展緩解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約束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價值,并集中體現在以下三方面。
首先,有利于提高企業運營能力。數字金融強化了我國中小企業的信用,拓展了融資渠道,使得中小企業有了更多的融資選擇,在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的同時,有效提高了企業運營能力,而這也是數字金融發展緩解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約束重要的中介效應。具體來講,融資約束的緩解讓中小企業能夠有更多資金投入到經營活動、投資活動中,進而提高生產效率、盈利能力和發展潛能,對促進中小企業可持續發展有著重要的正向作用[1]。
其次,有利于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實踐證實,數字金融的應用能夠有效促進企業發明專利的闡述,且其促進效果明顯優于實用新型專利、外觀專利的產出,而發明專利能夠反映出企業的技術實力,這就說明,數字金融發展能夠有效提高企業創新產出、創新質量,有利于解決我國中小企業“量多質低”的發展問題。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有效緩解,使得企業有了更多資金開展研發活動,進而激活企業創新發展的驅動力,同時提高了中小企業創新投入與產出,為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核心驅動。
最后,有利于提高企業融資能力。銀行主導的金融科技服務是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重要模式,其主要表現就是將傳統的線下現代服務網絡化,借助核心風控系統的設計運營,形成銀行授信的智能化、自動化、快速化實施流程,極大提高了中小企業融資效率,同時多維度的信息收集系統,也能夠全面整合信貸企業風險信息,為降低企業融資成本提供了重要支撐。另外,隨著包括網上生活服務平臺在內的電子商務市場規模不斷擴大,這些平臺也推出了針對商家的一系列包含企業獲客、訂單、物流、資金流等在內的涉及資質審核、貸款追蹤、事后監管的自動授信系統,同樣消除了中小企業融資中的信息不對稱風險,有利于中小企業融資能力的提高。
整體來講,數字金融的發展通過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能夠有效提高企業財務績效和創新績效,在為中小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重要驅動與保障的同時,還能夠為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核心動力,進而確保我國實體經濟的健康發展。
數字金融發展緩解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約束主要是通過三大作用系統達成的,包括信息識別系統、成本紓解系統和市場化調節系統,具體如下。
數字金融加持下,中小企業的信息能夠被快速全面地識別,且在中小企業允許的前提下,資金供給方可利用信息技術主動獲取整合各類信息,進而為融資決策提供可靠依據,降低信用風險。如此一來,就打破了融資雙方的信息壁壘,提高了信息透明度,所形成的數字信用能夠部分代替傳統抵押品,進而有效提高中小企業融資成功率,降低融資成本。也就是說,數字金融借助信息技術強化中小企業信息獲取、披露、識別和傳遞效率,最大程度消除資金供給雙方信息不對稱風險,進而達到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效果。
數字金融能夠有效紓解中小企業融資成本,并集中體現在紓解債務融資成本和降低財務杠桿水平兩個方面。一方面,數字金融借助數字化技術優化授信流程,提高金融機構融資服務的速度和效率,減少信息調查、審查評估、貸后監管等費用,同時幫助企業減少融資服務中的抵押擔保、申請手續、貸款利息等費用,借此紓解中小企業債務融資成本。另一方面,數字金融能夠幫助企業提高經營能力,優化資本結構,降低負債水平及財務杠桿。具體來講,在整個數字金融運行過程中,中小企業的數字信用可以在技術、平臺的加持下,成功轉化為供應鏈商業信用,進而促使整個產業鏈貸款總量和融資成本的走低。可見,數字金融的成本紓解系統,除了能夠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外,還能夠起到提高企業經營能力、促進產業鏈優化升級等中介效應[2]。
數字金融在產品和服務上的創新,是金融市場化發展的重要驅動,能夠深化金融市場改革,營造公平公正的金融環境,進而改善中小企業融資難局面。隨著金融市場化水平的提升,金融市場競爭會愈加充分,社會融資供給能力就會越大,屆時中小企業融資成功率就越高。特別是通過金融市場化的有效調節,可以消除企業的所有制歧視,以進一步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相比于國有企業,數字金融對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緩解作用更加明顯,而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為非國有企業面臨著更高的經營風險,但自身信用水平又較低,使得傳統金融機構更愿意為國有企業提供融資服務,但在數字金融的市場調節下,所有企業都是公平存在的,這就使得非國有中小企業的融資支持得到有效提升,進一步緩解其融資約束。
數字金融發展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是一個系統工程,離不開政府、金融機構、金融科技公司、中小企業等核心主體的有效參與,需要相關主體圍繞自身角色定位采取有效措施進行推進發展,以尋求有效的實現路徑。
首先,完善數字金融監管體系。2020年,我國出臺《金融控股公司監管試行辦法》,將眾多互聯網金控公司納入金融監管體系,有效解決了數字金融領域混業經營的問題。但要想達到預期監管效果,還需要進一步加強法律建設,不斷豐富數字金融相關內容,制定明確的金融監管要求和標準體系,確保數字金融市場相關參與主體行為規范實施。同時對數字金融平臺經營范圍、業務模式、業務合法性等進行有效界定,賦予相關主體相應的權利,提高社會認可度,為數字金融健康發展提供法律支撐。
其次,加強數字化金融監管的創新應用。為有效應對數字金融風險,政府要加強技術創新應用,拓展數字化金融監管的場景范圍,提高金融監管效率。如利用大數據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等,對數字金融風險信息進行動態跟蹤、實時分析;利用區塊鏈技術將數字金融風險信息上鏈存儲,確保信息真實性,避免出現瞞報、謊報金融風險信息的問題;利用云計算技術、算法技術等,對數字金融風險程度進行智能化、精準化評估,守住風險底線,強化監管力度,避免發生系統性金融危機。同時,地方政府要利用技術優勢,加強數字金融基礎建設,全面激發中小企業參與數字金融融資及地方經濟建設的動能,并借此打造現代化、智能化的數字金融生態系統[3]。
最后,完善信用評價體系。完善中小企業融資信用評價體系,能夠進一步釋放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中介效應。一方面,政府相關部門要將中小企業和數字金融企業納入征信體系,進一步提高征信效力。另一方面,政府要利用信息技術和銀行系統進行信用等級合理劃分,提高中小企業信用評級的共享程度。此外,政府要鼓勵第三方征信機構的介入,充分發揮其數據優勢對融資項目進行全面評估分析,進而形成個性化評價,以充分滿足資金供給方對中小企業信用評級的需要,減少中間環節,提高融資效率。
首先,加大大型金融金融科技創新支持力度。近年來,大型銀行積極參與數字金融,并在產品創新、技術創新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但在基層維度的實現率偏低,主要原因是對大型銀行基層人員的創新激勵不夠。所以,為提高數字金融業務在實操層面的落實推進,要鼓勵基層支行加強創新,利用數據優勢對中小企業定價模型、風控模型進行優化革新,在規避中小企業融資風險的同時,提高融資服務能力。另外,在對總行員工和支行業績的考察方面,也要進行適當調整,將對中小企業數字金融服務納入業績考核體系,為中小企業融資提供定向優惠支持,進一步激發銀行利用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內在動力。
其次,鼓勵地方銀行開發區域化特色數字金融業務。受體量、規模的制約,地方銀行成立金融科技公司開展專項數字金融業務的可能性較低,但地方銀行可通過與大型銀行的合作,利用自身屬地優勢開展特色數字金融業務,為地方中小企業提供個性化融資服務,在促進地方數字金融發展的同時,充分滿足大型銀行金融科技子公司輸出同業的經營目標,進而實現共贏。當然,地方銀行還要加強自身數字化轉型發展,積極打造數字金融業務、服務、監管一體化生態,為中小企業提供更加優質、高效、安全的數字金融需求解決方案,進而拓展中小企業融資創新空間[4]。
最后,加大數字金融企業科技投入。數字金融企業或平臺在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中扮演技術支持、平臺支持的重要角色,而要想充分發揮其角色優勢,就必須加大科技投入,強化技術安全和技術優勢,以保障數字金融行業的健康安全發展。數字金融企業,特別是金融科技公司要加強與高新技術企業的合作,及時引進先進的科技理念與方法,共同研發貼合數字金融市場的技術,促進數字金融科技的時代演進。另外,數字金融企業要從人才建設、軟硬件建設、內控建設等方面入手,全面提高風險防控能力,為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高效生成提供重要保障。
首先,完善信用體系。中小企業要加強信用體系優化建設,全面落實誠信至上的經營理念,樹立企業良好形象,如此才能充分發揮利用數字金融的優勢作用,提高融資成功率,促使中小企業進入良性循環,實現可持續發展。需要重點指出的是,中小企業要提高信息透明度,盡快形成數字信用,以盡快參與到數字金融的信用傳導機制中,切實提高融資成功率。
其次,加強資產管理。中小企業要合理編制現金預算,提高資金調度力度,優化現金流管理流程和融資結構,積極開展新業務、新技術研發活動,持續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同時,中小企業要從組織層面和內控層面入手,加強數字化改革,構建數字化、智能化、高效化的組織管理體系和內控體系,進而提高中小企業融資的“軟實力”,在維護企業資產安全的基礎上,有效消除信息不對稱所產生的風險[5]。
再次,加強隊伍建設。在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的實現過程中,中小企業必須要有專業人才進行政策解讀、關系維護、風險防護等,如此才能增強數字金融服務的精準性、貼合性,以最大程度發揮其優勢效能。為此,中小企業要從人才引進與培訓兩方面入手,積極優化隊伍的學歷結構、素質結構,確保他們具備足夠的專業知識、金融素養和業務能力,以充分滿足中小企業參與數字金融市場的現實要求。
總而言之,數字金融發展對緩解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約束具有十分明確的邏輯路徑,要求政府、金融機構、企業等相關主體,全面把握其作用機制和現實價值,并圍繞自身角色定位采取有效措施進行實現推進。歸納來講,政府要加強金融監管,優化市場環境,金融機構要完善服務體系,擴大服務范圍,中小企業要提高融資能力,完善內控機制。只有如此,才能充分釋放數字金融緩解中小企業融資約束中的優勢效能,在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的同時,促進數字金融行業的健康發展,以及國民經濟的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