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裔，在西方多國崛起的政治力量

□紀雙城 鄭可 陶短房

2022 年 10 月 25 日，蘇納克創造歷史，成為英國史上首位印度裔首相以及1812 年以來最年輕首相。他的成功讓各界將目光再次聚焦印度裔這一特殊群體。

除英國外，印度裔在美國、加拿大、新西蘭等國也不斷進入權力中心，包括美國副總統哈里斯、加拿大國防部長阿南德及其前任薩詹、愛爾蘭前總理瓦拉德卡等多國政要都擁有印度血統，更不用說這些國家越來越多的基層官員也是印裔。這個群體已經在一些西方國家成為迅速崛起的政治力量，從總統以及總理候選人，到縣、區議員競選者，都對印度裔重視有加。

那么，是什么原因讓這個群體能夠突破西方國家的“種族限制”，不斷放大自己的政治聲音呢？

進入多國權力中心

生活在倫敦南部小鎮的印度裔電腦軟件工程師納茲認為，蘇納克在仕途上的成功，是二戰后數代印度裔移民一點點積累起來的。納茲透露，自己的兩個哥哥都在地方政府工作。和納茲情況類似的印度裔家庭還有不少，越來越多的印度裔像納茲的哥哥們一樣，從地方官員做起，一步步升遷至中央政府，甚至擔任要職。在擁有650 個席位的英國下議院，印度裔議員已有15人。

英國新任首相蘇納克。新華社

“很可能在出現印第安人總統之前，就會出現一位印度裔美國總統。”2019 年，英國《經濟學人》雜志如此預測。此后，哈里斯創造歷史，成為美國首位印度裔副總統。在美國，印度裔早已滲透進此前少數族裔難以滲透的傳統權力堡壘。在美國總統拜登上任之初，其政府就任命了20 名印度裔高官，其中17 人在白宮擔任要職。

印度裔崛起的劇本也在加拿大政壇上演。從2015 年當選加拿大總理開始，特魯多每次組閣都會任命3 名到4 名印度裔高官，所任職位包括國防部長、基礎設施部長等。印度裔當選加拿大國會議員的人數也在逐漸增多，加拿大第三大黨新民主黨已由印度裔加拿大人賈格米特·辛格領導了5年。

在其他西方國家政壇，印度裔也不斷進入權力中心：2015年，擁有印度血統的科斯塔出任葡萄牙總理；2017 年，父親來自孟買的瓦拉德卡當選愛爾蘭總理；2020 年，在印度出生的普里揚卡·拉達克里希南被任命為新西蘭多元化、包容性和民族社區部長。澳大利亞雖然還沒有出現印度裔政要，但是像在加拿大等國一樣，印度裔正成為最具政治影響力的人群之一。在一些西方國家的各種選舉中，參選人競相爭取印度裔的支持。

參政熱情遠高于其他群體

“蘇納克的崛起不應被孤立看待。”印度金達爾大學國際事務學院院長喬利亞認為，在過去幾十年，印度裔在多個國家政壇取得不少成功，從葡萄牙、新加坡、蘇里南、圭亞那到毛里求斯和塞舌爾等國，現在有7位印度裔擔任相關國家的領導人，還有不少人在各國的行政、立法、司法等機構擔任高級職務。

一個重要因素是“數字”——阿聯酋《海灣時報》對印度裔在各國政壇不斷“濺起水花”的原因進行分析，稱約14 億人口的印度，是最大的移民輸出國之一。目前有3200 多萬印度裔或印度僑民在海外生活，其中近1800 萬人已經獲得其他國家的國籍。

印度裔不僅是多個西方國家主要的移民群體，還是移民人數增長最快的群體之一。巨大的人口規模讓印度裔成為多個西方國家政治人士不敢輕視的“票倉”。

如果說“人多”是印度裔在不少國家得到重視的原因，那么經濟上的富足以及對教育的重視，則為這個群體參政提供了基礎。高收入、高學歷是西方國家印度裔的普遍特征。

與其他亞裔不同，參政熱情高是印度裔能在多國政壇脫穎而出的重要原因之一。美國加州大學調查亞裔美國人的學者拉瑪克里什南認為，印度裔以捐贈者、選民和候選人的身份參與政治的可能性遠高于其他移民群體。他的觀點在今年的美國中期選舉競選活動中得到印證：美國各個縣和地區的印度裔參選人正在成群結隊地競選公職。

為什么熱衷于政治？20 多年前開啟自己移民之路的印度裔英國人阿奈表示，從政是改變印度裔群體生存環境的終極辦法，“在議會里，需要有我們的人為我們發聲。”他說，在外界看來，自己這一代移民還是為英國社會服務的一代，但到了下一代，他希望出現更多的蘇納克式的人物。

印度裔的一些特點也讓他們從政更容易獲得成功。印度裔更容易與其他國家民眾共存，融入性更強。與此同時，印度裔政治人士會主動彰顯族裔認同，也會積極替本族裔代言。悉尼科技大學研究少數族裔社區的專家雅庫博維茨認為，熟練的英語技能以及運作政治的精明方式讓印度裔在各少數族裔中脫穎而出。熱衷從政的他們還建立了各類協會和游說團體，幫助印度裔競選、拉票、籌集資金等。

對雙邊關系是把雙刃劍

分布在各國的印度裔不僅在政治上逐漸占據一席之地，在經濟和科技領域也走在前列。他們力量的上升不僅讓所在國對這個群體刮目相看，而且也讓印度政府分外重視。從2003 年開始，印度政府將1 月9 日——圣雄甘地1915 年從南非返回印度的日子定為“海外印度人節”，以紀念海外印度裔及印度僑民對印度發展所作的貢獻。“海外印度人節”已經成為印度政府增強與海外印裔及印度僑民聯系的旗艦項目，印度首都新德里希望通過加強和印度裔以及印度僑民的聯系，強化與他們所在國的雙邊關系。

印度裔在政治上的崛起，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印度政府的上述愿望。印度金達爾大學國際事務學院院長喬利亞發文稱，印度裔在各個國家建立的協會和組織，對相關國家政府進行游說，會對這些國家的對印政策產生一定影響，例如美國國會“薩莫薩黨團會議”成員、加州聯邦眾議員羅希特·卡納今年7月曾提出，放棄對印度購買俄羅斯先進武器系統的潛在制裁，該提議后來在美國眾議院獲得通過。

不過，印度裔政治力量的崛起是否意味著印度跟印度裔所在國關系必然會更上一層樓呢？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林民旺表示，包括蘇納克和哈里斯等在內的印度裔政要在不同國家的上臺，會讓印度人有族裔上的親近感，但這并不意味著印度發展和這些國家的雙邊關系一定會因此獲得推動力——加入英國國籍的印度裔移民首先要為英國的政治利益考慮，蘇納克等印度裔政要也不例外。

林民旺表示，印度裔的崛起對印度和相關國家的關系其實是把雙刃劍，既可能產生積極作用，也可能產生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