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1的尷尬與無奈

朱國順

西部時間12月2日下午4時30分，美國首次公開展示新一代隱形轟炸機B-21。帶有好萊塢迷幻色彩的揭幕儀式，在好萊塢所在的加利福尼亞州舉行，這里有軍火商諾斯羅普·格魯曼公司的帕姆代爾工廠。諾·格是B-2隱形轟炸機的生產商，如今它聲稱準備生產100架B-21。

從幾年前神神叨叨放風研制B-21開始，這款號稱第六代的隱形轟炸機，在許多專家眼里一直是個似乎有點尷尬的角色。三十年前美國已經有了B-2那樣的轟炸機，如今要造一個B-2縮小版的B-21，外形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雷達、軟件和隱身涂料可能有代際進步，看不出有什么邏輯必然。

但凡事未必都有邏輯必然性，有時候無奈也是一種動因。如果從美國的無奈而不是必然來觀察，B-21的尷尬就十分合乎邏輯了。

新世紀二十來年間，美國走得踉踉蹌蹌。用互聯網上的網紅話來說，“美國政府這幫人啊，總是有條不紊、按部就班地把任何事情搞砸”。大到金融危機、產業空心化、疫情失控、敗走阿富汗，小到軍火市場的前后折騰，莫不如此。美國有了獨步天下的隱身戰斗機F-22，覺得1億美元一架太貴改造“便宜”的F-35，結果短胖慢的F-35最高賣到了1.4億美元，把“懂王”氣得語無倫次。“創新、科幻”的朱姆沃爾特驅逐艦和瀕海戰斗艦，耗費巨資后不得不不了了之。B-2也是覺得20億美元一架太貴，預想的百架規模造了21架就早早關了生產線，但30年后B-2老了。

在這些步履蹣跚中有個有趣現象，就是軍方與軍火商的軍工復合體“喜新厭舊”，搞“新概念”多，盡管成功的少。從商業來講這是很有邏輯性的，“舊”產品利潤會越來越低，只有“新”東西才能賣天價。于是當B-2即將老去時，續火的錢雖然不多，但“新概念”英語還是做出了很好的PPT，這就是B-21。

B-21的核心是省錢，試圖用不到B-2一半的價格，造比肩B-2的縮小版B-21。在2日的儀式上，外界看到的B-21比B-2小一大圈，猜測載荷能力大約是B-2的一半，外表比B-2更加光滑一些。顯然它試圖依靠犧牲外形尺寸、起飛重量、最大航程、載彈量等單機主要性能來實現“廉價”，同時具備現代化的隱身和網絡中心戰能力。

承包商諾·格介紹，B-21的特點包括“進一步提升了隱形能力、開源可不斷更新的軟件系統、納入‘全域聯合指揮和控制’的多平臺信息共享系統、比B-2省錢”。其中有些內容雖值得警惕，但在旗鼓相當的大國科技逐鹿中，這都是普遍共有的技能。

更隱形據說用了新型表層涂料，在與B-2相似的飛翼形態下外形隱形很難有質的改變，新的“全頻譜隱形”涂料或許有效果但會十分有限。開源軟件早已是蘋果華為都在用的迭代方式，算不了什么了不得的高精尖。至于多傳感體信息共享，無非是分布式信息共享指控平臺而已，也是網絡中心戰的“白菜”技術了。省錢看上去是最確定的了，但結果誰能知道呢？曾經短胖慢的F-35說要比F-22便宜一半，終究還是貴了不少。

儀式上的一些細節耐人尋味。B-21出場不久就被重新推回了機庫，外界只看到它的正面照片，側面和后面都特意隱藏了起來；諾·格公司的介紹詞中頗多好萊塢式的虛詞，比如世界“從未見過像B-21這樣的技術”等等，但沒有公布具體的技術指標。這些都跟30年前B-2獨步天下時，首次亮相“以數據說話”大不一樣。這可能是“不便細說”，也可能是“無話可說”。

B-21的出現值得警惕，但本質上它離不開是B-2現代化簡約版的框架。正如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簡約版的出現跟三十年間美國經濟的滑落密不可分。B-2出生時美國國債只有3萬億美元，到了B-21萌芽時美國國債已達31萬億美元。恰似落花雖有意，奈何流水卻無情。

帝國的黃昏，總是充滿了尷尬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