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包裝的學問

趙麗蓉和鞏漢林有個經典小品《如此包裝》，小品內容是把老藝術家包裝成潮人明星。小品說唱歌要曲風勁爆，打招呼要矯揉做作地學港臺腔，要取洋氣的藝名“麻辣雞絲”，將包裝這件事說得非常透徹。

影視劇經常講麻雀變鳳凰的故事。電影《窈窕淑女》由蕭伯納的作品改編，兩位教授打賭，能不能把賣花女包裝成上流社會的女士。終于在一次宮廷舞會上，經過培訓的賣花女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被誤以為是歐洲某國的公主。

如今，注意力最稀缺，無論在網上做營銷還是在公司做總結，都離不開包裝自己。有一種包裝是設置壁壘，讓一般人聽不懂才顯得高級，比如張口閉口專業術語。另一種包裝則恰恰相反，講簡單的故事，讓所有人都能聽懂，爭取最大公約數。比如克林頓競選美國總統時，要講一個窮孩子通過奮斗當上總統的故事，奧巴馬也是類似的故事，底層群眾的選票很重要。選擇讓多少人聽懂，就看你想達成怎樣的效果。

如果有一些事件可以給自己貼上正面的或有趣的標簽，再好不過。比如楊超越的“錦鯉”、蕭敬騰的“雨神”，還帶著點喜感。《潛伏》中余則成成功刺殺李海豐，之后在軍統內部一直被提到的都是“刺殺李海豐的英雄”。

沒有什么重大事跡值得傳播，就得想方設法給自己貼上標簽。《水滸傳》宋江包裝自己的方式值得玩味。一是四處撒錢，做“及時雨”，靠一次次施恩惠，慢慢打響了名頭，讓江湖好漢一聽說“山東宋江”就納頭便拜。他似乎還雇人散播民謠：“耗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為自己坐梁山的頭號交椅提供合法性——歷史上那些造反的人士，陳勝、劉邦都有類似的順應天意的故事。

武松的格局有點小，他靠打死一只網紅老虎成名，自我介紹時始終放不下自己在體制中的工作，被發配的路上，也要聲明自己是打虎的武都頭。到最后被張都監暗算，武松上門報復，墻上留下的署名就只剩下“打虎武松”。他大概想明白了，工作只是平臺，離開了再提也沒有意義，證明能力的事件才會永遠伴隨。

要說起用名號來包裝自己，《西游記》孫悟空的幾個標簽特別好，具有互聯網思維：“美猴王”是花果山創業時期的標簽，以顏值高取勝，直擊用戶痛點;“齊天大圣”勝在氣勢，通過天庭玉皇大帝認證，說明地位尊貴;“斗戰勝佛”是如來親封的，字字珠璣，斗、戰、勝是勇氣、意志、能力，佛是強大的精神和心態。這些稱號，個個精挑細選，簡直是“人設天花板”。

做宣傳時都是往臉上貼金，跟大人物扯上關系，誰會提做弼馬溫時把天馬養得膘肥體壯的事情呢。西行的路上，黑熊精叫猴哥一聲“弼馬溫”，他都覺得羞恥，想要打熊。

等到成了“斗戰勝佛”之后，回憶當初做弼馬溫的日子，孫悟空或許有不同的感慨。“弼馬溫”怎么了？愛崗敬業，工作靠譜，比別人干得都好，基層員工也有自己的榮耀。

（曹貞薦自《時代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