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敏,楊 娜
(1.西南財經大學 財政稅務學院,四川 成都 611130;2.成都京東方光電科技有限公司,四川 成都 611731)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中小企業能辦大事”。中小企業無論從數量上還是作用上看,對于我國經濟都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我國目前大約有4000多萬家企業,其中,中小企業占比達到95%以上;從發揮的作用上看,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術創新以及80%以上的就業都是由我國中小企業和個體工商戶貢獻的。故中小企業好,中國經濟才會好。而成長性是確定中小企業較好發展的重要因素,決定了中小企業未來能走多遠以及是否能夠獲得投資支持。王永進等根據國別研究說明我國中小企業存在的問題仍然較多,在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存在融資難、存活率低、競爭力弱等問題。[1]岳樹民等指出我國出臺了一系列稅收政策來解決中小微企業的發展問題,但稅制設計仍然存在缺乏體系規劃、方法欠科學等不足。[2]稅收政策應如何做出調整優化以解決中小企業成長性普遍偏弱的問題,對我國高質量發展社會經濟目標的實現意義重大。
近年來,我國出臺了很多稅收優惠政策激勵中小企業的成長和發展,比如增值稅的簡并稅率、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對小型微利企業實施的普惠性稅收減免、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支持科技創新等一系列促進中小企業成長發展的政策。據統計,我國2020年全年新增減稅降費規模超過2.5萬億人民幣,2021年全年新增減稅降費約1.1萬億元,截至2022年6月底,全國新增退稅與減稅規模已經超過2.58萬億元,受益主體主要是中小微企業和制造業。樊勇等指出,在減稅降費改革中,更要關注政策的具體落實,尤其對于風險抵抗能力差、成長性較弱的中小企業來說,稅收優惠政策能否真正支持落到實處顯得更為重要。[3]那么,稅收優惠政策與貫徹結果是否發揮了對中小企業成長的激勵作用呢?本文利用我國加速折舊優惠政策的變動作為準自然實驗,構建雙重差分模型來研究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影響。
盡管近年來我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幫助提升中小企業成長性的政策和配套支持,但目前直接研究稅收優惠政策與中小企業成長性關系的文獻還是較少,并且大部分國內外學者都從稅制結構角度出發研究中小企業稅負對企業成長性的影響,結論大都支持稅負與中小企業成長具有負相關性。如Smallbone指出中小企業發展會受到高稅負的不利影響。[4]李林木和汪沖研究得出,新三板的企業稅收負擔越大,企業的成長水平就會越低,二者呈顯著負相關。[5]但也有學者得出不一樣的結論,如李旭紅在研究企業稅負與企業成長的關系時指出,所得稅稅負和流轉稅稅負具有不同效果,所得稅稅負與企業的成長能力正相關,只有過高的流轉稅稅負會對企業成長產生不利影響。[6]
對于稅收優惠政策與中小企業成長性之間關系的研究,學者們認為稅收優惠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具有促進作用。例如,李嘉明、喬天寶針對高新企業來分析稅收優惠的作用,得出增值稅和所得稅優惠都促進了高新企業成長性,其中重點更應放在所得稅減稅上;[7]李旭紅以某地區六百多家非上市中小企業為樣本進行研究后認為,稅收優惠可以顯著提高中小企業成長能力,其中所得稅優惠的促進作用更強;[8]余新橋從增值稅出發,研究增值稅減稅與中小企業成長性之間的關系,得出二者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9]從實證上研究稅收優惠政策與企業成長性的關系還在不斷探索中,這也為本文提供了研究的具體方向。
現有的基于加速折舊政策的研究,肯定了其對企業的積極作用,不僅顯著擴大了企業的固定資產投資額度,而且提高了企業的資本配置效率,還對企業勞動收入份額有促進作用;此外,企業的現金流量也受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的深刻影響,其可以理解為是為企業提供的無息借款。[10-13]就企業成長性這一點,現有研究較少,鐘國輝等對A股上市企業進行研究發現,加速折舊政策可有效緩解企業卡脖子問題,對企業具有成長激勵效應。[14]
綜上,本文基于中小企業成長性這一視角,通過加速折舊政策的沖擊構造雙重差分模型,較好地剝離了其他政策和因素的影響,以期得到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政策影響效果。
稅收優惠政策可以為企業提供一定的政策激勵,在加速折舊方法中無論哪種方法都會使企業獲得相比于直線折舊法更高的稅收優惠,其影響中小企業成長性的機制是縮短企業固定資產折舊年限,通過前期多計提后期少計提折舊的辦法增加企業期初費用,為企業提供稅收優惠。[10]一方面,若不考慮時間價值,固定資產折舊前期會為企業提供延期繳納稅款的優勢,增加了企業的可用資金,提供相當于無息貸款的現金流,使企業更有資源去發展,為企業提供更多成長空間;[11]另一方面,如果考慮貨幣時間價值,加速折舊法會使企業獲得折舊抵稅收益,強化固定資產折舊的稅盾作用,進一步増加企業進行其他經濟發展決策的機會,進而增強中小企業成長的動力。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第一個假設:
假設1:加速折舊政策帶來的稅收優惠顯著促進了中小企業成長性。
中小企業成長最基本的前提條件就是企業要有充足的流動資金來維持其正常運轉,但企業自身的資金是有限的,因此,融資就成了企業要面臨的關鍵問題之一。加速折舊政策的政策效應可以減少中小企業投資前期的所得稅費用,從而增加前期現金流量,為企業帶來延遲納稅般的稅收優惠,可以理解為企業前期獲得了無息貸款,這樣在緩解企業融資緊張狀況的同時,利用信號理論釋放出利好的信息,改善企業外部融資約束的情況。[13]故融資約束問題越嚴重的企業,其受到政策的刺激作用當然就會更強。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第二個假設:
假設2:融資約束越嚴重的中小企業,加速折舊政策帶來的稅收優惠對其成長促進作用更強。
由于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的實行由最初的某個行業,逐漸擴大范圍到六大行業、四個領域,直至目前的全部制造業,政策力度不斷加碼,并且實施范圍按行業來劃分,由于行業的差異性,政策對企業帶來的效應也會有不同影響。固定資產比例越高,企業受到政策的優惠作用就越大,因此對于固定資產占比越高的行業,加速折舊政策對其成長性的促進作用會更強。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第三個假設:
假設3:固定資產比例越高的行業,加速折舊政策帶來的稅收優惠對該行業中小企業的成長促進作用更強。
本文選擇新三板的企業為樣本來源,主要因為研究主體為中小企業,而新三板明確了其為創新型、創業型、成長型的中小企業服務的市場定位,所以相較于其他公開的數據庫來說,新三板包含了更多的中小企業數據,為研究中小企業提供了較好的數據基礎。本文的樣本期間為2011~2020年,企業數據來源于萬得數據庫(Wind),行業固定資產投資和分行業GDP數據來源于中宏統計數據庫和統計年鑒。
為保證數據的質量,本文對數據進行了如下篩選:(1)剔除了樣本期間處于ST和*ST狀態的企業;(2)剔除了上市時間在2015年之后的企業;(3)剔除了樣本期間關鍵變量缺失且異常的企業;(4)對模型中涉及的連續變量進行1%的縮尾處理,以此來減輕異常值造成的影響。具體變量定義與描述性統計詳見表1。

表1 主要指標含義及描述性統計
1.被解釋變量。營業收入可以適用于不同行業和類型的公司來評價其成長能力。對于企業而言,營業收入是其賴以生存的基礎與動力之一,并且本文數據來源是我國新三板中小企業,進入新三板市場有一個條件是要有突出的主營業務且經營具有持續性;此外,學者們常用主營業務收入衡量成長性。[15-17]綜合以上因素,本文主要采用主營業務增長率growth作為被解釋變量來對成長性進行衡量。
2.核心解釋變量DIT。在2014年,我國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是針對六大行業來試點的,②六大行業為生物藥品制造業(C27),專用設備制造業(C35),鐵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運輸設備制造業(37),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C39),儀器儀表制造業(C40),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I)。2015年又擴大范圍到輕工、紡織、機械、汽車四大領域。因此可以根據分類號識別的試點企業,本文直接根據分類號識別;對于不可直接根據分類號識別的企業,則根據企業的主營產品進行手動識別。針對2014年六大行業試點企業,2014年及以后年度設置為1,其余為0;對于2015年四大領域試點企業,2015年及以后年度設置為1,其余為0;剩下的非試點行業,均設置為0。
3.控制變量。本文根據已有文獻研究選擇貨幣持有量(cash)、資產負債率(lev)、企業規模(scale)、融資成本(cost)和企業年齡(old)作為控制變量。[10-11]
4.其他變量。本文為進一步探討融資約束的影響,根據數據的可得性借鑒SA指數來衡量企業融資約束,SA=-0.737*scale+0.043*scale2-0.04*old,其中,scale代表企業資產的對數,old代表企業年齡。[18]
為了更好地估計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影響效應,本文利用加速折舊政策(2014年和2015年兩次政策改革)作為一項擬自然實驗,試點行業為試驗組,其他行業為對照組,構造多期DID模型來分析:

在模型中,字母i表示企業、t表示年份。Y為被解釋變量,是衡量企業成長性的指標;X為控制變量,包括貨幣持有量、資產負債率、企業規模、融資成本、企業年齡;該模型中加入ηt和δi控制了時間固定效應和個體固定效應,此外,模型估計中的標準誤在個體層面進行聚類處理。DIT為本文主要關注的變量,代表了試點行業虛擬變量與政策沖擊前后虛擬變量的交互項。
通過上文設定的模型進行回歸得到基準回歸表(如表2所示)。表2顯示了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影響的基準回歸結果,第一列僅對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進行控制,聚類在個體,結果顯示核心解釋變量系數顯著為正,說明加速折舊政策顯著提高了中小企業的成長性;因為企業的成長性也受到企業特征變量的影響,故列(3)在(1)和(2)的基礎上分別加入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發現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影響仍顯著為正,控制變量符號也都與預期相符。表2中三個回歸的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均顯著為正,證明加速折舊政策在總體上提高了中小企業試點行業的成長性。據此,本文假設1得以驗證。

表2 加速折舊政策對企業成長性的影響
1.平行趨勢假設。雙重差分模型的有效性取決于處理組和控制組的結果變量是否具有共同時間趨勢,因此滿足平行趨勢假定是模型成立的重要前提。本文將基準回歸進行擴展,[18]具體形式如下:

模型中DITi,t-k是一個虛擬變量,如果企業i在t-k時期實行了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那么該變量取值為 1,否則為 0。其中 K=當前年度 t- 政策實施年(K=-4,-3,-2,0,1,2,3,4,5,6),將改革前一年作為基準年,故K≠-1,以此來回歸得到平行趨勢檢驗圖。圖1結果可以表明,改革前系數不顯著異于0,說明了政策實施前處理組與控制組擁有相同的發展趨勢。因此,本文結果通過了平行趨勢檢驗,也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

圖1 平行趨勢檢驗圖
2.安慰劑檢驗。本文通過隨機抽樣的方式抽取與當年真實實驗組相同數量的樣本作為虛假實驗組,按照基準回歸進行回歸,以此得到經過虛假實驗估計出的系數,將虛假系數與基準回歸得到的系數進行對比來判斷結果的可靠性。并且為了進一步增強模擬的可信度,將上述過程重復了500次,最后繪出估計系數分布圖(見圖2),以此來驗證中小企業成長性是否顯著受到除加速折舊政策外的其他因素的影響。從圖2可以看出,本文的基準回歸估計系數是最右邊虛線部分,處于模擬的虛假估計系數范圍以外,表明本文結論是穩健的,排除了其他隨機因素的影響。

圖2 安慰劑檢驗圖
3.其他穩健性檢驗。首先,本文基準回歸是聚類到個體層面(如表3所示),模型1和模型2將回歸聚類到行業和省份層面上來看核心解釋變量是否會有變化,從表3第一列和第二列可以看到,核心解釋變量顯著為正,與基本回歸一致。其次,當樣本在某一年份同時受到多個政策的共同影響時,那么評估其中一項政策的影響會受到其他政策的影響而產生偏誤,故第三列剔除了受到“營改增”政策影響的樣本,第四列按照年末名義所得稅率來判斷企業是否享受了小微企業優惠稅率,將樣本中稅率為20%的樣本剔除,排除了小微企業稅收優惠的影響;最后,本文數據范圍是2011~2020年,可能由于時間跨度較長,樣本受到該時段范圍內其他政策的干擾,故第五列通過縮短樣本年限,盡可能排除其他政策干擾,僅采用2013~2016年的數據進行回歸;根據表3模型3~5的回歸結果可知核心解釋變量均顯著為正,證明了加速折舊政策帶來的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促進作用,同時證明了本文基準回歸的穩健性。

表3 其他穩健性檢驗匯總表
融資約束是當前制約我國中小企業發展的普遍問題,融資約束小的企業獲取資金更為方便且可獲得數額較多,其成長受到較小的外部制約,而若中小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程度較高時,企業成長所需資金只能依賴于內部籌集,資金往往不能滿足企業發展的要求。而加速折舊政策對于融資約束嚴重的企業來說更像及時雨,可有效緩解中小企業的融資約束,從而促進其成長和發展。本部分從企業融資約束的差異性切入,通過構造三重差分模型來檢驗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影響是否有差異性,以豐富該政策影響的作用機理。具體模型如下:

模型3中SA為融資約束變量,β1為本部分要關注的核心解釋變量,其他變量規定均與基本模型說明一致。模型回歸結果見表4第一列,β系數并不顯著,而β1系數顯著為正,可以表明融資約束越強的企業加速折舊政策帶來的稅收優惠對其成長促進作用更強,假設2得到驗證。

表4 機制檢驗及拓展分析
此外,通過邊際效應圖像可以更直觀看到融資約束對政策效應的影響,模型3中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邊際效應可以表示為β+β1SA,圖3是根據式(3)畫出的圖像,其中實線為邊際效應的大小,虛線為95%的置信區間,從圖中整體來看,隨著融資約束的增加,加速折舊對成長性的政策作用也在逐漸增強,同樣側面證明了假設2。

圖3 融資約束對政策效果的邊際效應
近年來我國加速折舊稅收優惠政策經過多次調整,不斷完善優化,從某個特定行業擴大范圍到六大行業、四個領域,到2019年將全部制造業納入政策范圍,其政策實施最大的特點是以行業來區分是否可以享受優惠政策,那么行業的差異性對于政策實施的影響是否存在顯著區別呢?本部分同樣通過構造三重差分模型4來驗證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影響是否存在行業上的差異性,模型中INV代表行業固定資產的占比,是由宏觀行業固定資產投資和分行業GDP的比值計算得出,其他變量說明與基本模型規定一致。

據表4第二列的回歸可知:一方面,β符號為負且不顯著,可以理解為那些有固定資產的企業會從加速折舊政策中受益,相對來看,固定資產占比為零會受到一個負向影響,但該影響不顯著;另一方面,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β2顯著為正,證明了確實存在行業的差異性,說明固定資產占比越高的行業,加速折舊政策對其中小企業成長性的促進作用會更強,假設3得到了證明。
圖4是根據模型4畫出的圖像,①由于超75%的行業固定資產占比大于0.3,故橫軸范圍為0.3~1之間。從中可以看出,模型4中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邊際效應可以表示為β+β2INV,其中實線為邊際效應的大小,虛線為95%的置信區間,只有當行業固定資產占比約大于0.75時,加速折舊政策對企業成長性的政策作用會隨著行業固定資產占比的增加而增強,假設3同樣得到證明,但這也意味著加速折舊政策可能并不需要針對所有的行業,只需要在固定資產占比較大的行業實施即可。

圖4 行業因素對政策效果的邊際效應
本部分繼續通過對2011~2017年行業固定資產占比的年度平均數據進行排序,進一步分析哪些行業占比高但未納入加速折舊稅收優惠政策實施范圍。通過對年度平均固定資產占比數據進行排序,得到排序表5。同時根據現行法規可知,表5中所標明的全部制造業和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已被納入加速折舊稅收優惠政策實施范圍。就其政策意圖來說,制造業被納入加速折舊稅收優惠實施范圍是國家鼓勵產業投資、促進產業強國的稅收保障措施,制造業企業數量占比大且普遍呈現的特點是固定資產投入占比高。其次,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屬于國民經濟戰略性支柱產業,將其納入政策范圍有利于促進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有利于信息產業投資與提升我國產業互聯網水平。

表5 行業固定資產占比排序與納入加速折舊稅收優惠政策行業比較表
但在固定資產占比排序前五位的行業里,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和文體行業都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基礎行業或基本領域,并未納入實施范圍,對比2022年14號公告,即進一步加大增值稅期末留底退稅政策實施的公告中,①《財政部稅務總局關于進一步加大增值稅期末留抵退稅政策實施力度的公告》(財政部稅務總局公告2022年第14號,簡稱14號公告)。已經將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都納入留抵退稅政策實施范圍,也表明這些行業的固定資產投入占比大且留抵稅額體現存量較多的特征,14號公告還將先進制造業按月全額退還增值稅增量留抵稅額政策范圍擴大至小微企業和制造業等行業,著力考慮小微企業的減負問題。
成長性決定了中小企業未來能走多遠以及是否能夠獲得投資支持,由于中小企業成長性普遍較弱,盡管我國近年來也出臺了許多稅收政策來支持中小企業的成長和發展,但這些稅收優惠是否能夠實現政策初衷,對中小企業成長產生投資激勵與促進成長作用呢?本文提供2014年和2015年頒布的加速折舊政策作為一項準自然實驗,構造了多期DID來探討加速折舊政策帶來的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影響效應,得到了如下結論:(1)加速折舊政策通過前期多計提后期少計提折舊的辦法增加企業期初費用,為企業帶來稅收優惠,因此,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對于中小企業成長性有顯著的正向作用。(2)由于融資約束是當前制約我國中小企業發展的普遍問題,其約束程度的不同對中小企業產生的影響也不同,因此,加速折舊政策對中小企業成長性的影響存在融資約束的差異性,融資約束越強的企業,政策對這些中小企業的成長促進作用也更強。(3)加速折舊政策的效應也存在行業差異性,固定資產占比越高的行業,加速折舊政策對其成長性的促進作用越強。
1.擴大加速折舊政策實施范圍。雖然目前我國已將全部制造業和信息產業納入了政策實施范圍,但其受益面仍是有限的,一些固定資產投入占比高的基礎性行業如貨運物流、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以及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如果也能納入加速折舊政策適用范圍中,可以惠及更多的行業產業,增強相關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服務大企業的能力,增強供應鏈的穩定性和可控力,并和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形成遞延納稅平行互補態勢。此外,文化、體育等民生與健康的基礎行業,固定資產投入占比也較高且受疫情影響較大,也可以考慮及時將其納入受益范圍。
2.完善促進中小企業成長的稅收政策方案。一方面,應繼續實施和完善中小企業稅收激勵政策,著力打造法治化、公平化、透明化的稅收營商環境,不斷完善稅務管理服務體系,激發中小企業成長性。另一方面,在已有的一些解決融資問題的稅收政策上,應該對銀行、小貸公司等金融機構盡量一視同仁,特別是要盡快解決小貸公司目前為小微企業服務過程中受到的稅收政策區別對待問題,在損失計提和抵免規則上給予和銀行等金融企業同等待遇,并繼續實施提供貸款簽訂合同免印花稅、發放小額貸款取得的利息收入免征增值稅等,多渠道緩解融資約束進而促進中小企業的成長發展。
3.促進中小企業成長的非稅政策建議。一方面,要健全優質中小企業評價體系,實施企業管理提升工程,實現中小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要完善多層次的資本市場體系。由于中小企業在融資環境和產業鏈等方面相對于大型企業而言存在脆弱性,在疫情沖擊下這種劣勢被放大,恢復會更為困難和緩慢。后疫情時代,中小企業急需輸血恢復,多層次資本市場與成熟的融資體系的建立有利于中小企業切實解決融資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