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艷 曾 霖 李茂生 盧趙琦 李惠林
1.廣州中醫藥大學第四臨床醫學院,廣東深圳 518033;2.深圳市中醫院內分泌科,廣東深圳 518033
脫發為皮膚科常見疾病,以雄激素性脫發為多,多見頭發大片脫落、頭皮出油、頭屑多、頭皮瘙癢、前額及顛頂部頭發變稀疏等。據最新流行病學調查,我國男性雄激素性脫發患病率為21.3%,女性患病率約為6.0%[1]。現代人們的生活壓力大、飲酒、熬夜等,使脫發發病率高、年輕化[2]。西醫認為脫發與感染、免疫因素、內分泌失調、肥胖、精神因素、遺傳傾向等相關[3-4],治療多采用非那雄胺、螺內酯、米諾地爾、毛發移植、自體富血小板血漿、低能量激光等[5],其療效、安全性、副作用等存在一定問題,限制其臨床應用。脫發對患者的形象管理和心理造成壓力,人們迫切希望得到有效的治療方法。中醫運用整體觀念,整體調節機體氣血陰陽,對治療具有積極意義[6],有利于拓展臨床治療思路。
李惠林教授,主任醫師,廣東省名中醫,師從杜雨茂、熊曼琪、王孟庸等名醫,對傷寒頗有研究,善用經方。李教授認為隨著現代醫療水平的進步,雖不能見到經方中典型的癥狀群,但并不意味著經方過時,而是需要醫者的慧眼,辨證論治,抓住病機,活用經方,大都可取良效。筆者有幸拜于李教授門下,受益頗多。李教授巧用經方治療脫發效果佳,現總結其治療要點,并舉醫案2 則,以饗同道。
脫發,祖國醫學上屬于“發落、蛀發癬、頭風、斑禿、油風、鬼剃頭”等范疇[7]。近代各家豐富脫發治療內涵,多從虛實論治,虛者以心、肝、脾、腎不足為主,實者則為風、濕、郁、瘀、熱等[8]。張珍玉、曹毅均主張從肺論治脫發,張教授認為“肺主氣”“肺主宣降”,以補益肺氣和調理氣機為治療原則,自擬黃芪益氣湯治療脫發[9-10];曹教授認為治療需保證肺氣暢達,以臟腑氣血為本,以清熱利濕、活血化瘀為治療大法[11],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趙泉霖教授從肝腎論治,兼顧心脾,以精血為綱,以調血養陰為基本大法[12]。吳景東從玄府學說論治脂溢性脫發,認為精血不足,內虛失養及痰濕、火熱、瘀血導致玄府郁閉,毛發失養,主張從養血、補腎、化瘀、祛濕入手治療[13]。禤國維大師認為脂溢性脫發多是腎中陰陽平衡失調,濕熱毒邪上蒸頭部所致,治以平調陰陽、解毒[14]。倪誠教授認為濕熱體質是脂溢性脫發的土壤,瘀濁蛀發為其病機,從清利濕熱、涼血活血入手治療脂溢性脫發[15]。近代醫家從經典中發掘、總結,結合現代臨床,拓展脫發治療。
結合臨證經驗,李教授認為脫發病機為本虛標實,五臟失調為其本,痰、濕、瘀、濁毒等為其標。多系肺氣不利、脾腎虧虛、肝氣郁結等五臟功能失調,兼夾痰、濕、熱、瘀、濁毒等病理產物,導致氣血運行不暢,氣血不上榮于頭面,頭發失養。李教授認為,現代人工作壓力大,思慮過多,久坐氣血運行不暢,導致肺氣不利、肝氣郁結,肺助心行血,肝藏血,肝肺之氣不利,血不得養發。現代人們喜冷飲,飲食失宜,脾胃受損,水谷精微運化不利;或先天稟賦不足,腎氣虧虛,“腎藏精,其華在發”,腎精不養發。李教授常年于嶺南地區坐診,嶺南地區多濕熱,現代人又嗜食肥甘,陳達燦教授認為脾虛濕熱乃嶺南地區雄激素性脫發患者的主要病機[16],臨床上常見患者多兼痰濕,日久聚而成濁毒。“肺主皮毛”,濕熱從外侵襲肺臟,肺氣不利,毛發不榮。但需注意,濕熱只是該病之標實,脾虛為其本虛。因“脾為生痰之源”,脾虛而水濕運化失常,濕濁內停而血行受阻,瘀血內生,濕瘀交結,疾病纏綿。《素問·經脈別論》言:“脈氣流經,經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肺主治節,可宣發津液于上,肺氣失宣,無以輸津上養發,故李教授喜用入肺經之藥以理肺。“腎其華在發”,久病累及腎者。“發為血之余”,而“脾為氣血生化之源”,需健脾益腎而氣血生化有源,發得氣血津液濡養。正如《諸病源候論》所言:“血盛則榮于須發,故須發美。若氣血衰弱,經絡衰竭,不能榮潤,故須發禿落。”
綜上所述,李教授認為脫發的病因病機為飲食失宜、感受濕濁蟲毒、多思少動等導致五臟功能失調,痰、濕、瘀血、濁毒等病理產物堆積,導致氣血虧虛或氣血運行不暢而不能濡養頭發。本質上仍為本虛標實之證,本虛是脾腎氣血虧虛,標實則是痰濕、瘀血、氣郁、濁毒等。
結合病因病機,李教授提出治療原則為扶正祛邪、調和氣血,治法多為清熱解毒、祛濕化痰、活血化瘀、疏肝理氣、養血潤燥、補益肝腎等。
2.2.1 疏肝理氣 朱丹溪在《金匱鉤玄》言“郁者,結聚而不得發越也”,明代沈仕《攝生要錄》載“多怒而百脈不定鬢發憔焦”,可以看出肝氣疏泄不利,藏血功能失宜,頭發不養而發墮。多見于青少年思慮過多或情緒波動較大者,較為關注自己容貌,或見頭發干枯、無光澤,喜嘆氣,胸悶、胃脘不適等,治以疏利肝氣。李教授多用小柴胡湯加減,肝氣郁結明顯者,可用時方柴胡疏肝散。可加用玫瑰花、合歡花、川芎、香附等疏肝解郁。小柴胡湯為和解少陽之劑,少陽主樞,而“三焦者,水谷之道路,氣之所始終也”,少陽三焦得通,而肝藏血,肝氣疏利而水谷、氣血得輸送于頭面而濡養毛發。研究表明,小柴胡湯具有調節免疫、抗炎、調節內分泌的功能[17]。
2.2.2 清胃解毒 《素問·五臟生成篇》說“多食甘,骨痛而發落”,嗜食肥甘厚味,脾胃功能受損,水谷運化不利,而胃經為多氣多血之經,易化熱,血熱擾動不安而發落。需清胃熱,解濁毒,此證多見于壯實之人,癥見面部發紅,胃納良好,易發口腔潰瘍,小便黃,大便干等,多選用麻子仁丸加減,可加用黃連、黃芩、萆薢等清熱利濕解毒之品,脾胃一體,多加用黨參、黃芪等健脾之藥,脾胃和則氣血旺。麻子仁丸見于《傷寒論》第247 條:“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浮澀相摶,大便則硬,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后世多用于治療大便難、小便頻數的脾約證。柯伯韻稱麻子仁丸為“調脾承氣,推陳致新之合劑”,認為“凡胃家之實,多因陽明之熱結,而亦有因太陰之不開者,是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故名脾約……蓋陰無驟補之法,亦無驟攻之法”。梁文旺教授認為,脾約證本質為脾對身體津液調控功能失調導致的病癥[18]。王振朋等[19]認為,“脾約”為濕熱蘊阻于小腸,使小腸氣機不利,失于蠕動,使津液在小腸被過多吸收。而李教授認為其為虛實夾雜之證,辨證要點為脾虛不足,而胃氣有余,麻子仁丸可順應脾胃升降相因之象,促進津液輸布代謝,加用補氣健脾之藥可顧護中州而安脾土,中州健則氣血和而養頭發。
2.2.3 宣肺利濕 《靈樞·決氣》云:“上焦開發,宣五谷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為氣。”肺為上焦,肺氣宣降得宜,助氣血上行而養頭面。肺氣不利,水谷運化不利,易生濕化痰,李教授巧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加減以宣肺利濕以安上焦。該證多見于腹型肥胖者,平素喜食肥甘厚味,癥見面部油膩,頭部發油,頭皮瘙癢,舌紅,苔厚膩,脈滑等,李教授巧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加減以清熱利濕。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可見于《傷寒論》第63 條:“發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原用于太陽病,發汗未愈,風寒入里化熱之癥。現多用于治療哮喘、急性呼吸道感染等呼吸系統疾病。李教授發揮其應用,因“肺主宣降”,可運化水濕,用于治療痤瘡[20]、脫發等皮膚科疾病,多加減用于肺胃濕熱之證,收效良好。
2.2.4 養血潤燥 清代《馮氏錦囊秘錄》認為“發為血之余,枯者血不足也”,血不足,頭發失養而落。多以養血潤燥為主,李教授喜用當歸四逆湯合《溫病條辨》沙參麥冬湯[21]加減。多見于素體虧虛,產后婦女、久病者,癥見氣短、乏力,面色萎黃,頭發無光澤,舌淡,苔白,脈細或弱等。血虛致氣虛或瘀血者,加用黃芪、川芎、首烏藤、制首烏、側柏葉等益氣活血通絡之品。研究發現,首烏藤主要成分為苷類、總黃酮、總蒽醌,具有抗氧化、免疫調節等藥理作用[22]。有研究表明,制首烏提取物可以通過延長頭發生長時間和/或通過激活真皮乳頭細胞延遲毛囊的誘導來促進頭發生長[23]。黃芪、當歸藥對可調節物質能量代謝、調節免疫功能、抗氧化應激、抗炎等[24]。沙參麥冬湯多用于治療陰虛肺熱之肺系疾病,李教授用之于脫發,取其潤而養陰血,入肺經而引藥入頭面。經方、時方同用,謹守病機。
2.2.5 益氣補腎 腎藏精,頭發有賴于腎精滋養。經曰:“丈夫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槁,則齒發去。”腎氣其榮在發,腎與脫發密切相關。此類多見于中老年患者,或久坐、熬夜、攝生不當的青年,癥見面色蒼白,頭發發白、干枯,怕冷,腰背部酸痛不適,小便頻或夜尿多,大便溏,舌淡,苔白,脈沉等,多用金匱腎氣丸加減。藥理研究發現,腎氣丸可通過多途徑延緩衰老,改善腎藏象系統[25]。筆者認為,這或許是治療脫發的潛在靶點。腎氣為先天之本,腎氣虛易伴有心肝脾等臟腑不足,需養心、健脾、補肝,可加用酸棗仁、茯苓、黨參等品。偏腎陰虛者,可用六味地黃丸益腎精;腎陽虛者,加用五子衍宗丸補腎陽。
患者,女,42 歲,主訴:脫發2 個月。于2019 年12 月24 日就診于深圳市中醫院。2 個月前無明顯誘因自覺頭發脫落較前增多,未系統診治。現癥見:神清,精神一般,形體適中,稍乏力,怕冷,脫發,見少許白頭發,頭發干枯,稍油膩,頭皮無脫屑及瘙癢,唇周、下頜處少許粉刺,色暗紅,膿點,無明顯疼痛,無瘙癢,無明顯口干,納眠可,大便一至兩日一行,小便正常。舌淡,苔白,脈細。月經史:末次月經2019 年12 月6 日,周期21~27 d,量色正常,無痛經及血塊。身高162 cm,體重52.5 kg,體重指數20.0 kg/m2。診斷:頭風(脾虛胃熱證),以健脾行氣、清胃瀉火為法,方用麻子仁丸加味。具體方藥:火麻仁15 g、白芍10 g、麩炒枳實10 g、大黃5 g后下、姜厚樸10 g、杏仁10 g、黃連10 g、牡丹皮10 g、黃芪30 g、黨參30 g、麩炒白術15 g、茯苓20 g、知母10 g、干益母草30 g、甘草10 g,7 劑,日一劑,水煎服,早晚分服。2019 年12 月31 日復診:神清,精神一般,稍乏力,脫發較前減少,怕冷改善,唇周下頜處粉刺,膿點,無明顯疼痛,無瘙癢,無明顯口干,納眠可,小便正常,大便日一行。舌淡,苔白,脈細。近期體重無明顯改變。治法同前,首診方去枳實,加柴胡15 g、玫瑰花15 g 以疏肝行氣。繼服14 劑,煎服法同前。此后患者未復診,癥狀好轉,在深圳市中醫院守二診方再服7 劑,電話回訪,訴脫發已較前明顯減少,無新發痤瘡,大便日一行。
按語:本案例患者病程尚短,正氣未損,氣血逆亂易恢復平衡。四診合參,屬脾虛胃熱之象,方用麻子仁丸加減。李教授用麻子仁丸治療脫發。認為該患者從其癥狀、舌脈象來看,為脾虛胃熱之證。雖然本患者沒有明顯的小便頻數、大便難的癥狀,但從其舌脈象可以看出脾虛之象,患者偶爾有大便兩日一行、面部痤瘡,為胃熱征象,即為廣義“脾約”之象。故用麻子仁丸加減。胃熱為標實,脾虛為其本,脾虛則水谷化源不足,頭面失養,故見脫發。脾為胃行其津液,經云:“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故用麻子仁丸行氣導滯,加用黃芪、黨參、白術、茯苓漸補脾之氣,以行津液,固其本;加用知母、黃連清胃熱;陽明經多氣多血,胃熱氣血壅滯,故用牡丹皮、益母草清熱涼血化瘀;甘草調和諸藥而健脾。全方合用,平補脾之氣,緩攻胃之熱,標本兼治,使脾胃升降有道,氣血和暢而濡養四肢,中焦得運,五臟四肢百骸得以濡養。二診患者癥狀有所好轉,考慮患者近來思慮較多,肝氣郁結,故用原方去枳實之破氣,加用柴胡、玫瑰疏肝解郁,并囑患者保持心情舒暢,適當運動以養正氣、調暢氣機。
患者,女,33 歲,主訴:反復脫發10 年。2020 年7 月7 日就診于深圳市中醫院。患者10 余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明顯脫發,頭發出油多,需每日洗頭,曾在外院診斷為“脂溢性脫發”,中西醫診治效果不佳,具體不詳。現癥見:精神一般,面部萎黃,頭發多油,發間散在頭屑,無頭皮瘙癢,下頜見散在痤瘡,色暗,無膿頭,偶有口干,口苦,口氣稍重,納可,睡眠欠佳,入睡困難,二便正常。舌暗紅,苔薄白,脈滑。月經史:末次月經2020 年6 月10 日,平素月經尚規律,無血塊、痛經,量色正常。診斷:頭風病(肺胃熱盛),以清肺瀉火、利濕安神為法,方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加味,具體方藥:麻黃10 g、杏仁10 g、甘草10 g、生石膏20 g先煎、知母10 g、干魚腥草15 g后下、牡丹皮10 g、黃連5 g、茯苓20 g、大黃5 g后下、首烏藤15 g、炒酸棗仁20 g打碎、龍骨30 g先煎、牡蠣30 g先煎。7 劑,日1 劑,水煎服,早晚分服。
2020 年7 月17 日二診:患者訴服藥后精神較前清爽,刻下:精神一般,面部萎黃,頭發多油,隔日洗頭,無頭屑,下頜仍見痤瘡,無新生痤瘡,無頭皮瘙癢,晨起及夜間口干,口苦,口氣稍重,納可,眠較前好轉,二便正常。舌暗紅,苔薄白,脈滑。月經史:末次月經2020 年6 月10 日。診斷同前,效不更方,首診方去首烏藤加益母草30 g 活血利水,再服7 劑。
2020 年7 月21 日三診:精神可,面色稍有光澤,頭發多油較前減少,隔日洗頭,痤瘡較前減少,但經前可見新生痤瘡,無頭皮瘙癢,晨起及夜間口干、口苦好轉,口氣稍重,納可,睡眠較前好轉,二便正常。舌暗紅,苔薄白,脈滑。月經史:末次月經2020 年7 月19 日,無血塊、痛經,量色正常。治法同前,在二診方基礎上加當歸20 g 活血養血。
2020 年8 月4 日四診:患者精神可,面部有光澤,頭發多油較前減少,隔日洗頭,下頜痤瘡減少,晨起偶有口干,無口苦,口氣稍重,納可,近來眠欠佳,入睡困難,二便正常。舌暗,苔薄白,脈滑。月經史:末次月經2020 月7 月19 日。治法同前,前方去黃連、炒酸棗仁,加紅花10 g、桃仁10 g、柴胡10 g 以活血化瘀,疏肝行氣。囑患者保持心情舒暢。后患者因工作原因未復診,電話隨訪患者,訴服藥后患者癥狀好轉,自行按前方繼服7 劑,囑患者注意飲食、調整作息。
按語:本案例患者“脂溢性脫發”多年,中西醫治療效果不佳,久居嶺南之地,加之飲食不節,食用生冷甜甘之品,傷及脾胃,運化失常,水濕內停,內濕外濕交結,郁而化熱,母病及子,肺胃熱盛,故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加味以清瀉肺胃、利濕祛濁。麻黃宣肺,載藥上行,有“火郁發之”之意;知母、石膏清肺瀉火,制約麻黃之溫燥,張錫純謂石膏“善清頭面之熱”。李教授謹守麻黃、石膏的比例為1∶2,方能發揮其作用。杏仁宣肺,以水濕向外輸布,大有“宣上”之妙;魚腥草入肺,質輕,清肺熱,解毒消癰;黃連清熱燥濕;茯苓利濕。《醫學綱目》:“濕熱之痰,隨上升之氣至于頭,蒸熏發根之血,漸成枯槁。”故痰濕不去,氣血難以上養頭發。濕邪黏膩,易阻滯氣血運行,患者久病入絡,瘀血內生,故用牡丹皮活血化瘀,首烏藤通絡養血安神,佐以酸棗仁養血安神,龍骨、牡蠣重鎮安神。二診后患者癥狀緩解,故去首烏藤之養血安神。朱丹溪謂“血受濕熱,久必凝濁”,故加用益母草活血利水,濕瘀共治。“血不利則為水”,水、血本同源,均為水谷精微生化而成,兩者可相互影響,故瘀、濕易結,李教授常喜用益母草活血利水。三診患者正值月經來潮,加用當歸活血養血,以安其胞宮,蓄養血海。四診患者因工作壓力大,癥狀反復,睡眠欠佳,考慮患者熱已去大半,肝郁明顯,故去黃連之苦寒而敗胃、炒酸棗仁之養血安神,加柴胡以疏肝行氣,肝氣條達,則心神得安。《血證論·瘀血》曰“凡離經之血,與養榮周身之血已睽絕而不合……瘀血在上焦,或發脫不生”,故用紅花、桃仁活血化瘀,使新血得生。
上述兩則驗案體現了李教授治療脫發的辨證思路。中醫通過調節陰陽平衡可改善體質、緩解癥狀,整體診治效果好,毒副作用小,對脫發具有較好療效。李教授活用經方治療脫發,謹守病機,正如《內經》所言:“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不拘泥于現代疾病,病證結合,心中有方證,潛心發掘經方的現代應用,并和時方合用,靈活應用經方、時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