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村文化消費
——文獻綜述與研究展望

□彭真善 尹思/文

提振我國農村文化消費對推動文化產業成為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有關鍵作用。本文梳理和厘清了現有國內外有關農村文化消費研究的文獻，國內學者主要對我國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影響因素的區域差異、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存在的問題及解決對策進行了分析。對目前已有的相關研究進行歸納和總結,展望未來進一步研究的方向：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的空間溢出效應、綜合研究；從經濟學結合社會學、心理學、管理學等關聯學科的復合、交叉視角研究農村文化消費問題；從農村文化消費高質量發展、發展農村數字文化消費等方面豐富研究內容，希望能夠為將來農村文化消費的研究、解決城鄉和區域農村文化消費不平衡發展提供有益的參考。

文化是國家和民族之魂，也是國家治理之魂。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堅定文化自信，指出推動高質量發展，文化是重要支點；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文化是重要因素。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我國政府明確提出在“十四五”時期要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要注重促進城鄉區域文化協調發展，促進文化更平衡更充分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的富裕，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長期以來我國城鄉發展不平衡，城鄉二元結構問題依然突出。在文化消費方面也表現出明顯的二元結構，我國城鄉文化消費水平差距較大，并將進一步擴大。2020年，我國城鎮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支出2592元，農村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支出1309元，城鄉人均文化消費絕對額之比為1.98；2021年，我國城鎮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支出3322元，農村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娛樂支出1646元，城鄉人均文化消費絕對額之比為2.02。發展文化消費是文化產業經濟鏈的一個關鍵環節，提升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實質是通過滿足農村居民不斷增長的精神文化需要而增加農民的幸福感，達到精神富裕。研究農村文化消費問題，有利于推動文化產業成為我國支柱性產業，縮小城鄉文化消費差距，有利于解決我國農村文化消費十分落后的困境，提升農村居民文化消費水平，讓農村居民有更多的幸福感和獲得感。

1 國內外研究文獻綜述

1.1 國外研究文獻綜述

在歐美發達國家發展進程中不存在明顯的城鄉差距，已有研究往往把全體居民的文化消費作為一個整體研究對象，沒有把城鄉居民文化消費獨立分開來研究，所以國外很少有專門針對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研究。城鄉二元結構問題是中國的長期以來的典型問題，引致而來的城鄉文化消費差距也伴隨存在，所以研究農村文化消費有明顯的中國特色。國外的相關研究中，只有少數文獻涉及農村文化消費的研究。Dardis等[1]通過查閱官方統計數據發現收入對居民的娛樂消費支出發揮決定性作用，娛樂消費支出跟家庭領導成員的年齡呈負相關，與教育和收入成呈正相關，此外，農村居民相對于城市居民在娛樂方面的支出更少。美國經濟學家詹姆斯布坎南認為農村文化是重要的公共產品。他提出了俱樂部產品概念，指出農村文化是農民自覺自發的一種消費形式。此外日本、韓國和印度等不同國家都進行過不同程度的農村文化運動，主要強調農村文化基礎設施建設。

1.2 國內研究文獻綜述

1.2.1 研究論文數量統計

筆者在2022年10月24日16點30分以主題為“農村文化消費”在國內知網檢索國內相關研究文獻，通過可視化分析，發文年度趨勢如圖1所示，得到檢索結果365篇論文。從知網文獻刊載情況發現，農村文化消費的有關研究在1986年開始發文，消費經濟學剛剛在我國開始興起，從1986年到2005年每年都只有少數零散文章刊登，2013年達到最大值35篇，而后幾年呈下降趨勢。從1986年至今，關于“農村文化消費”的研究總體上呈上升趨勢,在曲折上升后又有下降趨勢。在主題高頻詞上，如圖2所示，絕大部分的論文與文化消費、農村文化消費、農村居民、居民文化消費緊密相關，并依次減少；主要主題依次集中在文化消費需求、消費文化、實證分析、農村文化、河南省、影響因素、農村居民消費。

圖1 國內知網以“農村文化消費”為主題年度發文量分布情況

圖2 國內知網以“農村文化消費”為主題搜索的主要主題文獻發文量分布

將選定的“關鍵詞”為“農村文化消費”搜索知網的國內期刊，通過可視化分析，發文年度趨勢如圖3所示，得到論文總量91篇，總的文獻比較少，說明農村文化消費還沒有引起國內學者們足夠的重視，發文的時間段分為三個階段，發文的趨勢在第一時間段1996到2008比較少，有些年份只有少數幾篇，在5篇以下；第二時間段，從2008到2014年文章增幅比較快，發文呈曲線倒V-V-倒V排列，第三時間段，從2014年到2022年發文緩慢，相比第一時間段發文略有提高。但在所有的文章中，主要主題集中在前三，如圖4所示，依次是農村文化消費，文化消費、農村文化；主要主題從第四到第十劇烈減少，依次是居民文化消費，河北省，河南省、山東省、研究述評，實證分析、協整分析。

圖3 國內知網以關鍵詞“農村文化消費”搜索的文獻年度發文量分布情況

圖4 國內知網以“農村文化消費”為關鍵詞搜索的主要主題文獻發文量分布

從上面主要主題可以解讀文章主要集中研究以下方面：在研究對象上學者們對一些中觀層面的省、市（例如江蘇省、河北省、河南省、天津市）的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做了研究。研究方法上，很多學者運用了實證分析方法，有少數文獻對農村文化消費做了文獻綜述和評價，許多學者對農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及解決對策也做了具體分析。

1.2.2 我國農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

我國農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主要有：收入水平、人口結構、受教育程度、消費習慣、價格、互聯網發展、文化基礎設施供給、財政支出、社會保障等因素。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和農業部農村固定觀察點辦公室[2]通過實證研究得出結論：影響農村文化消費主要因素依次有：農民家庭的人口結構、全年純收入。進一步發現家庭主要勞動力文化程度跟收入正相關，而年齡跟收入和文化程度負相關。葛繼紅[3]以江蘇農民為對象研究發現家庭人均收入和農民對家庭收入的自我評價對農民文化消費有顯著正向影響，農業收入比重對農民文化消費有顯著負向影響；李忠飛等[4]通過實證分析發現收入水平、價格因素、消費結構及消費觀念是影響河南省農村文化消費增長的主要因素；陳廣等[5]基于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發現農村地區人口的受教育程度與文化消費呈正相關，但家庭規模則與文化消費呈“倒U型”。文立杰等[6]運用對應分析模型實證得出結果：農村居民文化消費水平普遍偏低，年齡、文化程度和家庭人均年收入三個因素對農村居民文化消費支出有顯著影響。卓納新等[7]認為文化基礎設施供給嚴重不足和落后影響農民文化消費水平。宋英杰等[8]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結論：地方財政生產性購買支出和服務性購買支出對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均具有滯后效應；欠發達城市比發達城市的生產性購買支出和服務性購買支出對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更顯著。陳世香等[9]通過實證分析表明互聯網使用能夠顯著促進農村居民的文化消費，薛藝君[10]通過實證分析也得出了類似結論。

1.2.3 農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存在區域差異

有學者分析了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的地區差異。寧軍明等[11]對三個地區進行實證分析，發現前期文化消費狀況比當期收入對文化消費的影響更大，高收入地區農村居民的邊際文化消費傾向高于其他地區，而低收入地區農村居民的文化消費更多地受前期文化消費水平的影響。劉曉紅等[12]實證研究發現，文化消費習慣對農村居民文化消費支出的影響最大，超過了純收入、文化價格和居住；東部地區農村居民文化消費需求收入彈性最大，文化消費習慣對中部地區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最大，西部地區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對文化價格變動最為靈敏；居住消費支出對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較小。所以在調控農村文化消費區域差距時，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針對不同的地區影響因素的作用不同，政府要采取差異化的調控措施，不能搞一刀切的政策。

1.2.4 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區域間不均衡

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和農業部農村固定觀察點辦公室通過調查得到的數據，依據傳統的東、中、西部區域劃分，發現農村文化消費支出由東向西遞減，農民的文化消費差距比較懸殊，主要原因是三大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決定的。于宏[13]對我國東、中、西三類地區的農村文化消費進行了實證分析，也得到了類似結論。研究結論顯示了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區域間不均衡，相關的政府政策制訂的側重點應該有所不同，應該考慮區域差異，采取差異化的宏觀調控政策。

1.2.5 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存在的問題

梁君等[14]通過調查江蘇省的農村文化消費狀況，分析得出江蘇省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主要問題是農村文化消費有效需求不足。黃萍等[15]通過對四川省農戶的實地問卷調查發現，四川省農村文化消費存在消費水平比較低下、消費結構單一、農村公共文化消費設施嚴重缺乏、農村文化供給不能滿足農村居民的文化消費需求。王昕等[16]認為農村居民的文化消費項目非常很單一、內容相對單調，消費能力和消費觀念遠滯后于城鎮水平，徐望[17]都有類似觀點。

1.2.6 擴大農村文化消費的途徑

徐望[17]提出了促使農村文化消費提質升級：農村居民增收減支、培育文化市場、增強文化氛圍、建設數字平臺等措施。劉廣明[18]認為亟需從強化政府干預的角度來進行路徑創新，加大農村公共文化產品供給、加大農村文化消費財政投入力度。

2 研究不足與展望

根據對以上相關文獻的梳理可知，國內學者圍繞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展開的研究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給后續研究提供了比較詳實的研究基礎，研究方法和研究思路也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現有研究還存在以下不足：

2.1 研究成果與現實問題解決脫節

縱觀農村文化消費30多年的文獻研究，發現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存在的問題依然存在，農村居民文化消費落后的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解決，筆者經過調查，改革開放幾十年來農村居民的物質水平提高了很多，但文化消費水平沒有根本提高，大多數的村民文化消費的方式非常單調，看電視、打麻將等是日常主要的消費方式，很多鄉村幾乎沒有文化站、電影院等村級公共文化消費機構。在城市居民享受現代文明帶來的網絡化、信息化、數字技術、全球化的文化成果時，農村居民文化消費還顯得非常滯后。很多學者多年來針對農村文化消費的存在的問題做了全面的分析，并提出了提升我國農村文化消費的方法和對策，但對目前農村文化消費的存在的問題沒有根本解決，出現了理論和實踐相背離。

隨著新時代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的推進，迫切需要我們創新思路來提升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只有以政府主導為主、培育農村居民主體身份、聯合社會各方力量，充分利用網絡技術、數字技術、信息技術等高新技術，打通農村居民數字文化消費平臺“最后一公里”，例如可以充分利用線上學習，發展線上農村職業教育充實農民工的休閑時間，發展有機農業，千方百計提高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將文化消費和鄉村旅游相結合，擴大優質農村文化產品供給。積極探索新時代農村文化消費發展的新途徑，才能使學術研究成果為我國農村文化消費高質量發展提供有益的理論支持。今后更重要的任務是怎么有效地將學者們的研究成果有效地指導實踐，將理論和實踐有機結合，將提升農村文化消費落到實處。

2.2 很多農村文化消費研究內容同質、研究方法比較單一，缺乏創新研究

2.2.1 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缺少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以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研究為例，當前研究對象仍然重點集中在中觀層次的某省（例如河北省、河南省、江蘇省等）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研究，很多學者采用了實證分析法，但很少有學者運用空間計量模型分析農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根據地理學第一定律，任何事物之間都必然存在著某種相關性，相近事物間的這種相關性會更強。因為相鄰地區在經濟發展模式、居民消費習慣都具有相同的特點，農村居民在文化消費方面有類似的消費行為和方式，農村地區的居民文化消費會受到相鄰地區文化消費的影響，所以會存在空間溢出效應，隨著國家鄉村振興政策的推進和農村公路、電力、互聯網等基礎設施的完善，相鄰地區的生產要素的流動成本顯著降低，地區經濟增長的關聯性和外溢性明顯加強，相鄰地區居民在文化消費的示范效應傳導加速，如果實證分析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時，缺少空間溢出效應分析，會強烈影響結論的精確度和相應的對策。基于此，在研究一個地區農村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時，必須把相鄰農村地區的居民文化消費的空間溢出效應加入分析框架進行全面探析。

2.2.2 缺乏中國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的綜合研究

雖然現在國內研究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的文獻有很多，但研究對象大多數都是研究某個省份的農村文化消費，因而是局部的、零星的研究，缺乏全國層面的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影響因素的綜合研究，因而缺乏全國層面的農村文化消費提升的機制和對策的研究。

2.2.3 缺乏社會學、心理學、管理學等關聯學科的復合、交叉視角研究

以往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文獻多數研究選擇從經濟學切入，鮮有文獻從經濟學、社會學、心理學、管理學等關聯學科的復合、交叉視角研究，這也是未來進一步研究要努力的方向，例如在提升我國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對策時，針對備受關注的農村留守兒童、空巢老人這些特定群體的文化消費，將來的研究視角可以拓寬到經濟學、社會學、心理學的交叉視角，在此基礎上，針對這類群體文化消費存在的問題，希望能提出一些行之有效的措施。

2.3 研究內容有待豐富

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戰略已經實施近五年，已有文獻研究很多都事把城鄉居民文化消費割裂開來研究，把農村文化消費市場看做一個獨立的市場，很少有文獻基于城鄉融合發展的背景下，以此為切入點進行農村文化消費研究。農村文化消費迫切需要高質量發展，很多作者提出了擴大農村文化消費的對策，但大多數研究重點在于“擴大”農村文化消費的數量和規模，而很少有針對提升農村居民文化消費質量的措施。

隨著我國數字經濟飛速發展，數字文化消費已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即時通信、網絡視頻、短視頻用戶使用率很高，尤其是以短視頻、網絡直播等為代表的數字文化消費發展迅猛[19]，在拉動經濟增長、促進產業升級方面發揮了重大作用，讓數字文化消費積極下沉到農村市場，激發農村數字文化消費潛力，將是將來值得關注的熱點問題。■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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