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笑雨
(重慶醫科大學新時代健康中國戰略研究中心,重慶 400016)
面對不期而至、來勢洶涌的新冠肺炎疫情,習近平總書記在第73屆世界衛生大會視頻會議開幕式上的致辭中深刻指出,“中國堅持以民為本、生命至上,始終本著公開、透明、負責任的態度,始終秉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既對本國人民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負責,也對全球公共衛生事業盡責”[1],并且針對性得提出了一系列推進全球抗疫合作的有力舉措。隨后在以視頻方式出席二十國集團領導人第十五次峰會第一階段會議時,習近平總書記深切呼吁各國“扎牢維護人類健康安全的籬笆,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2]。攜手共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以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化解公共衛生危機,是加強全球公共衛生治理的中國方案,更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應勢而謀、因勢而動的生動展現。從倫理視角予以審視,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思想基于“共同佑護各國人民生命和健康,共同佑護人類共同的地球家園”這一崇高內在訴求和實踐指向,為我們明確指引了對全球公共衛生治理體系的現實狀況與發展走向加以倫理考量的思維路向。鑒于此,我們應當充分揭示其中蘊含的不同倫理思想維度,以期在全面深刻領會思想內涵基礎上,為理解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時代意義提供借鑒方法。
此次聯動參與世界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進程中,習近平總書記號召各國人民守望相助、攜手抗疫。在有力扭轉國內疫情局勢,全面維護人民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的基礎上,他結合國內疫情防控取得的階段性成效向國際社會給出了幾點呼吁,其中首要原則便是堅持以民為本、生命至上[1],扎實推進國際社會疫情防控。這一呼吁基于對國際社會人權理念的認識,體現了對人權保障的重視,充分彰顯對國際人權的內涵把握與倫理捍衛,也相應給予我們保障安全與健康人權的全效機制。
恩格斯曾于《反杜林論》中深刻揭示了潛藏于人權理念背后的經濟動因。在他看來,人權理念的興起不過是身處經濟變遷中的人們將自身的必然需求相應反映到政治生活中的一種表現,在他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中,人們從帝國與封建的政治束縛下解脫出來,生活在彼此發展相差無幾的資本主義國家中,人們對經濟上的自由與平等的認識也相應具有普適性,而自由和平等也就很自然地被宣布為人權[3]。并且人權最早為美國憲法承認并保護,帶有鮮明的資產階級特殊性。可見,人權自其產生之日起便不是一個絕對抽象的概念,不是一切人所共有的自然屬性,相反,人權只能從社會與經濟交往關系去理解,人權的思想基礎在于特定的社會關系中,并由特定的國家制度背景予以保障實施。
時至今日,人權理念伴隨著經濟一體化和世界多極化的發展腳步,已經拓展到國際范圍,國際人權的概念日漸為人們所熟識。在當代人權理論專家卡爾·威爾曼看來,無論是國內人權還是國際人權,其首先都應是一種道德權利,其概念的合法性基于特定的道德理性之上。從這一角度來說,生命權正是基本人權之一,是任何版本的人權概念界定中都應首先予以呈現的思想內容。在國內,公民的生命權就是為了保護道德人權中的生命權而設置的,與之相應,國際人權也是為保護一些類似的道德人權而設立的,因此國際人權中也應首先聚焦于生命權及其保障,這項權利包含了許多關于個人生命的其他權利[4]。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近些年,我國致力于以積極的姿態參與聯合國人權領域各項活動,成為國際人權合作的重要成員,其在一系列主張之中充分包含了對人權特別是生命權的尊重與保障。隨著人類命運共同體人權觀正式獲得聯合國的承認和采納[5],我國的人權方案正在全球人權事業的穩步進展中扮演重要角色,具有全球視野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人權觀在當前抗擊疫情的各項環節與措施中作用顯著。以民為本、生命至上不僅是國內堅持的救治原則,更成為國際援助領域中最為深切的人權關切與訴求。
就現階段實際情況而言,當公共安全領域遭遇重大危機時,現有國際制度往往明顯暴露出軟弱性與妥協性。在公共產品的供給方面,現階段更多依賴于不同的國家間開展雙邊互援,而非訴諸世界范圍內統一的多邊互助部署,為應對災害展開的“災害外交”遠遠未能達到預期效果。面對當前的疫情防控任務,對世界衛生組織及其應對工作而言情況亦是如此,本該以其為主導有序進行的國際生命安全援助與救治行為卻未能有效突破部分國家的民族政治壁壘,以至于長時間未能組織調動有力的國際抗疫力量。反觀我國與世界衛生組織的有力配合,一方面世界衛生組織肯定并支持我國的抗疫工作,另一方面我國也充分承認世界衛生組織的抗疫領導地位,在通報信息、配合調查、建言獻策之余,還著力增加資金支持。事實上,中國和世界衛生組織間建立起的合作和信任關系成為國家“災難外交”案例中的典范[6]。
疫情當前,為在世界范圍內采取有效措施維護和保障國際人權特別是生命權,我們必須設法有效提升全球公共衛生治理水平,從而在根本上形成戰勝病毒的力量。為達成這一目的,各國必須直面自身衛生治理水準參差不齊的實際狀況,在此基礎上加強信息分享,廣泛開展治療藥物、疫苗等方面的研發與深度合作,阻斷疫情及其他威脅公共生命健康安全的不利因素的國際傳播。我們應在疫情危機中認可聯合國及世界衛生組織核心領導作用的前提下,不斷深化國際衛生健康領域合作,齊心協力建構一條暢通的生命救治綠色通道。
與此同時,各國在實際參與援助救治的過程中不能簡單化處理,以單一化應急處理機制予以響應,更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相反,我們應當基于國家戰略高度,充分把握和領會國際生命救援活動內在的重大意義,堅持以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立足點和出發點,不斷采取有力措施促進并改善各國關系,整體布局、精心謀劃,攜手建立能夠充分彰顯應急處置能力與綜合協調能力的國際生命救治機制,充分體現人道主義精神,保障國際人權地位,繪制以實現人類共同福祉為愿景的公共衛生治理藍圖。
疫情的暴發除了將世界各國人民的生命健康推向危險境地外,也對人們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沖擊與傷害。作為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其與嚴重自然災害具有同樣的破壞效應,使人們在遭受安危挑戰、親人罹難等巨大損失的情況下造成心理上的巨大震蕩,形成劇烈的心理恐慌與應激反應,導致認知與行為的異常改變。與此同時,除了對疫情及其慘痛影響的個體記憶外,疫情也引發了各類大規模集體記憶。盡管在其正面意義上,隨社會建構而成的集體記憶有助于強化人群的凝聚能力,但是從負面影響來看,基于互聯網的錯誤信息、社交媒體、假新聞和朋友圈都對集體記憶扭曲產生了影響[7],而這些影響若不經過積極正向的心理疏導與教育引導,勢必加劇疫情的負面效應。基于此,在提升公共衛生治理水平的進程中,我們需要引入更多積極因素來疏導和治療人們的心理創傷,在保障身體健康之余提供心理層面應有的倫理關懷。
一方面,組織形成有效的災難心理救援實施體系是對災后心理保障的必然要求,對生命權的維護理應包含著對生命的心理健康訴求的滿足。面對重大公共衛生危機帶來的影響,必須實施有效的心理救助策略,針對性地開展個體干預以幫助受災人群逐步恢復心理健康。另一方面,建立強大的災難心理預防能力更是源于生命自身的內在需要。著眼于更加長遠的災難心理預防進程,通過創設有力的心理預防機制,個體得以真正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以抵擋災難的侵襲。在此意義上,災難教育同樣應當成為構建國際公共衛生治理體系中的重要一環,納入公民道德教育中,有助于使更多的人在主動感受生命成長的基礎上,通過災難文化氛圍的烘托,提升對生命的珍視程度。
著眼于生態環境,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所包含的人與人、人與食物、人與微生物等多重關系都直接體現在生態環境的內涵之中,攜手共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勢必需要我們厘清、理順其間存在的各類關系。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讓生態環保思想成為社會生活中的主流文化”[8],為此當前努力尋求建立人與食物、人與微生物和諧共存的關系就需要我們從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戰略全局出發,審視把握生態環境諸環節,全面推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同佑護我們賴以生存的地球家園。
究其根本原因而言,新冠肺炎疫情雖突如其來,但卻絕非偶然。在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學家福斯特眼中,此次疫情的暴發與資本主義特別是帝國主義文明畸形發展導致的生態危機不無關系。隨著晚期帝國主義的資本循環大肆征占人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資源,全球范圍內近年來都在被迫遭遇生態危機的嚴峻挑戰,人類文明多年承襲而來的積極成果正在被威脅甚至吞沒。這場災難風暴不僅僅體現為自然環境的劇變帶給人們生存感官體驗上的種種不適,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及日益嚴峻更具致命性的流行病威脅,同樣是晚期帝國主義發展的產物[9]。福斯特基于生態倫理視角深刻指出,全球過度的資源開采及濫用導致了物種間原本的內在平衡關系被徹底打破,諸多新興卻致命的有毒病原體由此得以醞釀生成,造成一系列的全球衛生問題。
在上海自然博物館內有“起源之謎”“演化之道”和“探索中心”等展區,以及有“自然探索移動課堂”“恐龍盛世”和“探索者聯盟”等主題活動。如果學生盲目地參觀展品,缺乏系統性地學習,對“生物進化”知識的理解也只能停留于表面。為此,根據教材內容,結合上海自然博物館“演化之道”與“探索中心”兩個主題場館,設計了“館校合作”的體驗活動。將校內外學習資源緊密整合,不但使展品“活”了起來,也有利于學生活用教材中的知識。
當前階段,英國本土已經發現變異后的新冠肺炎病毒,隨之而來的更高致病性與傳染性使得世界為之一震。這一艱難時刻的到來昭示人們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注定任重而道遠,同時幻想企圖通過“群體免疫”的自然形成而抵御病毒侵害無疑過于天真。事實上,看似強大的現代社會無力承載病毒如此頑強的攻擊,如若無法正視病毒與人類間的新型關系,轉而以新的視角與方式對此加以把握,很難想象我們何時才能真正做到切斷病毒感染的所有渠道。為此我們必須團結一切力量,從發現、監測疫情的最新動向到及時應對真正形成一個整體[10],一個與病毒相抗衡的有機整體。
盡管伴隨現代文明進程興起的全球性大規模的互相連通造成并永久改變了流行病對人類社會的影響方式,從而將人類被迫帶入流行病時代。從人類與微生物長期共存的角度來看,我們也不應對此感到恐慌,企圖采取過激的手段制造一個完全無菌的世界。總體而言,包括病毒在內,對我們有害的微生物只是我們休戚與共微生物群體中的少數,我們對這些微生物中的敵對勢力的正確態度與做法也許是依仗與我們共生的微生物,而不是消滅微生物。畢竟在根本上,身處我們體內或周圍環境中的大多數是有益微生物,長久以來都在以安靜卻不容小覷的方式保護著我們,并且這種保護將在共存關系的映襯下持續下去。
從倫理學的視角予以考量,食物是人類用以維系自身生存所必須借助的自然之物,人們在特定能力范圍內不斷通過打破自然條件限制,自由創造食物以滿足更高的需求。因此生活世界的食物倫理困境歸根結底是自然規律與自由規律在人類生活領域中的矛盾體現[11]。一定程度上可以認為,以食物的生產、獲取和消費為核心的食品倫理規范正體現著人類邁向解放與發展的進程,彰顯出人類難能可貴的自由品質。然而,正因如此,這一自由的過程必須訴諸正確的價值范導乃至行為規束,否則,失去了安全保障的食品文化將會危及人類自身的安危。可以說,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正從側面印證了這一消極后果。
食品倫理及正確的食品衛生安全文化同樣是不可或缺的理論環節,是我們當前積極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需要正確處理的問題之一。食品安全倫理問題作為反映人類自身價值以及人與自然間能量變換的普遍形式,是一種內含特殊價值形態的有機交往關系。馬克思主義倫理學主張將現實的人與其生存發展的基本前提和境況視為道德觀的核心環節,并且密切聯系社會生產狀況對其加以把握。在此之中,食品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一方面,食品的生產與獲取有賴于特定的生產力水平與社會文化環境,并且食品的安全直接關乎人類的生命健康。另一方面,食品自身又是人類實現基本生存乃至更好發展必須依賴的基本前提之一,而以食品為核心的食品衛生安全文化則影響著社會群體對自身更好發展路徑的選擇與把握,從而擁有特別的倫理意義。
此外,我們也應該以正確的方法對食品衛生安全文化加以宣傳,確保在培養公眾集體責任意識與危機意識的前提下,不斷強化其對于食品衛生與安全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正確發揮社會輿情導向作用。與此同時,要不斷提高公眾獲取高質量信息的能力與技巧,使其充分意識到符合生態倫理要求并滿足生命倫理訴求的食品文化內涵,自覺增強自身的判斷力與行動力,在社會文明水平不斷提升的基礎上著力塑造與之相匹配的食品衛生安全價值觀,塑造正確的食品衛生安全文化。
當我們從更高層面把握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生態倫理維度時,能夠看出如上兩方面的分析都預示著我們必須全體推動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乃至人類命運共同體奠定更加科學、合理、有序的生態環境基礎。馬克思曾深刻指出,植物、動物,乃至非生物界的石頭、空氣、光等,對人而言都既是發展意識活動所需的精神層面的無機界,又是進行現實的生活與活動必須訴諸的基本對象。人靠自然界生活[12]。因此,人依靠自身的肉體與精神須臾不可分割地同自然界發生各類聯系,從而在謀生的基礎上不斷謀求自身更好的發展。與此同時,人也正是在改造自然界以滿足自身所需的過程中得以確證自身,如若離開了自然界的條件,人無疑將會失去自身得以存在的類本質,從而無法真正證明自己是類存在物[12]。
歸根結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理念要求我們樹立正確的生態價值觀,從生命共存維度重新把握人與自然間的內在關系。當代有機科學矚目的發展成果已為我們深刻揭示,各類生態要素間廣泛存在著能量轉化、物質循環、相互依存的動態平等規律,構成一個體量龐大的“生命共同體”。正確的生態價值觀有助于我們從系統與要素辯證關系的角度去理解自然、生命與人共在共榮的本質訴求,從根本上為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提供整體性的倫理基礎與思想方法。
實現人類全體及其每一個體的健康發展,是構建任何類型命運共同體都應回應的最高目標,是國際社會倫理關懷在健康倫理維度上的深刻體現。健康倫理作為關于健康的倫理探究范式,旨在為提出并解決健康發展諸問題提供思考邏輯與倫理規范,既聚焦于不同社會范圍內嚴重疾病的解決,也觀照此類境況的改善。從健康倫理的角度把握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內涵,要求我們清晰繪就由醫療衛生保障到營養健康疏導各層面的國際布局,從而更好維護各國特別是發展中國家人民的健康權利。
從當前全球公共衛生與醫療服務體系的發展程度來看,醫療衛生資源的分配遠未均衡,各國間公共衛生治理能力的差距也亟待縮小。因此,現階段我們需要借助人道主義層面的醫療援助促進全區范圍內衛生治理資源與能力的有效流動。是否以及如何向貧困國家及地區的人民提供醫療援助,在其本質上當屬道德理性的關涉范疇。事實上,互幫互助歷來都是人類締結社會關系、維系秩序所需借助的契約性手段,歷史上曾受制于交通狀況,互幫互助的范圍往往囿于特定的共同體社會內部,而后伴隨經濟交往規模的擴大與交通往來能力的提升,互幫互助的范圍也不斷擴展。無論對西方文化還是東方文明而言,慈善情結與“天下無寒人”情懷都是對人道主義精神的生動演繹。我們不應簡單將援助貧困人民視為施舍,而應從中看到,互幫互助行為既出于維系平衡交往共同體的內在所需,也是人類基本生活的社會人文倫理的精神體現[14]。
全球生物安全形勢的變局與受援國家的迫切需求促使醫療衛生援助不斷發展成為我國對外援助整體戰略中的重要一環。60多年來,我國積極開展醫療衛生領域對外援助,累計支持建設醫療衛生基礎設施項目150多個,派出醫療隊員2.5萬人次,診治患者2.8億人次,捐贈醫用物資數百批次,開展醫療衛生緊急人道主義援助60多次,在華培訓各類醫療衛生相關人才2萬多人次,派出醫學志愿者140多人[15]。我們在調整適應醫療衛生援助新業態的基礎上,逐步優化自身援助形式與援助內容,通盤考量、深度建立硬件援助與能力建構、服務援助與技術幫扶、醫療救治與衛生治理間的動態平衡,以提供援助的方式鞏固加強外交,并取得了顯著成效,在及時研判響應國際生物安全形勢新動態的基礎上不斷增進國際影響力。我國始終在國際醫療援助的進程中切實履行自身國際責任與義務,發揮大國作用,展現大國擔當,積極參與應對流行疾病這一重大全球挑戰,努力推動實現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盡己所能為解決人類健康問題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健康是人類最基本的倫理訴求之一,并且從共同體的視角予以審視,今天我們努力求取的不僅是某一個國家或地區的人類健康,而是全人類共同的健康。為此,我們必須突破傳統國際衛生合作的單一格局,進一步明確成員國家、國際組織與社會團體在共同擔當全球衛生治理責任中的自身任務,善于突破疆域界限從而展開多邊合作、多元主體、多方共建的國際健康規制。
當前來看,設法動用一切有效資源盡力推動實施全球健康戰略,從而樹立鞏固健康發展的正確理念,這應當成為國際社會衛生治理的普遍共識。作為一類具有統領作用和全局觀念的全球健康治理與維護方案,全球健康戰略是針對人類、動物和環境健康所提出的一個跨學科協作和交流的全球拓展戰略[16],該戰略致力于整合人類社會各方積極力量以共同應對包含新發傳染病在內的公共健康領域重要問題。快速發展的全球經濟在改善發展中國家生產生活條件的同時,也滋生并帶動了新型全球傳染性疾病的傳播,面對這一危及人類健康安全的負面情況,國際制度特別是公共衛生防疫體系必須有意識地向發展中國家和國際貧困地區傾斜,從全球治理視角和保護全人類健康高度推進全球健康治理理論與實踐,讓健康共存的倫理理念得以在國際社會有效落實。
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理論的提出對于在全球衛生治理體系的推動下進一步落實健康倫理理念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和實踐意義。強有力的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使人們特別是身處發展中國家與欠發達地區的人們普遍意識到人類社會已然遭遇發展瓶頸,如若不主動轉變發展觀念,讓健康理念灌注發展內核中,人類終將愈發走向脆弱。面對此情景,無法單靠某一國家對抗病毒從而引領人類社會走出困境已然成為共識,在此基礎上,攜手共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我們必須形成的共識。
長遠來看,全面提升國際社會健康素養以實現健康倫理關懷屬于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內在旨歸。誠如馬克思所言,動物不能將自身同其生命活動相分別,人則與此不同,其生命活動同時也成為自身意識的對象,因此,人具有有意識的生命活動[12],這一點既使人與動物本質上相揖別,又使人具有類存在物的屬性。由此可以說,以人為本考慮國際社會健康素養的提升時,我們必須要同時關注身體健康與心理健康兩個方面。在推動實現身體健康的基本目標進程中,國際社會仍舊面臨著困境。在聯合國與世界衛生組織聯合牽頭編寫并最新發布的《世界糧食安全和營養狀況》報告中明確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經濟衰退,使2020年全年至少新增8 300萬饑餓人口甚至更多,疫情使全球糧食體系的脆弱性凸顯[17],因此報告呼吁國際社會共同予以應對。當前,除了及時確保糧食援助渠道通暢以維持全球食物供應鏈正常運轉外,各國及地區必須參與維護推動國際貿易持續有序開展,積極平衡全球食物供給,并且設法加強脆弱群體的社會保障,為全球營養均衡與健康發展提供內在動力。
同時,我們也已經意識到隨著全球化發展,在經濟水平和發展規模快速增長的同時,人們內在的價值觀念和理想的生活條件也發生了深刻變化。經濟增長在為全球身體健康水平提供提升能動的同時,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諸如社會矛盾加劇、競爭壓力顯著、人口結構變化等問題,共同造成各種心理問題、精神障礙發生率明顯上升的局面[18]。此外,近年來頻現的自然災害與人為災害事件也共同成為社會心理應激源,而使那些承受能力較弱的人遭受更加嚴重的精神創傷與心理打擊。如上情況無不昭示我們應在國際社會中努力建構完善的社會支持體制,在提供必要的物質支持同時,為人們特別是弱勢群體提供情感與信息方面的支持,緩沖壓力事件對其心理健康造成的不利影響,同時幫助其尋找積極應對方式,保持并不斷提升個體的社會心理健康水平。總之,在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宏偉藍圖中,身心健康協同發展應當成為個體倫理關懷的最終落腳點之一。
對任何一個公共治理和管理領域的倫理探究而言,共享問題是不可回避的,從道德的本質特征及表現形式來看,共享始終是道德的必然要求。近年來,共享發展理念的形成既是面對國內發展新時期新階段提出的基本要求之一,又是我國從國際戰略格局和大國責任擔當出發,在反對各類形式的民族利己主義現象基礎上,共享發展為國際社會治理和發展提供的倫理訴求與價值引領之一。而實現人類衛生健康共享的第一步,在于深化國際領域的衛生合作,由此探尋國際公共衛生事業的共享發展路向。
馬克思曾在《共產黨宣言》中深刻指明了人類社會的未來發展方向,他認為無產階級將在私有制消滅后建立起自由人的聯合體,在此之中人們彼此間互為存在依據與條件,各盡其職、各得其所,而要推動國際社會朝著這一崇高目標不斷前進,當前階段需要各國乃至全人類積極參與其中,共同努力廣泛合作。并且,在展開經濟、政治、文化等多領域多層次的合作時,人類健康是其賴以為系的根本前提。眼下國際社會的發展態勢仍然受制于自由競爭的經濟模式,但是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及與之相似的流行病使得人們充分意識到在國際社會建立廣泛的公共衛生合作勢在必行,承擔相互援助的道德責任與構建團結協作的體制更為重要。
大量事實一再表明,衛生問題在當今時代不僅影響社會民生與經濟發展,而且是人類共同利益的內涵之一。因此,面對人類共同的內在利益,我們必須秉持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科學判明所得的共商共建共享原則,為人類健康衛生事業的長足發展攜手貢獻力量。并且,公共衛生治理的全球化已然不再是發展中國家或欠發達地區對發達國家的單方面依賴,而是正在發展成為相互依賴、互為條件的局面。并且從系統的角度看,未來唯有著力建構衛生服務、外交政策與國際經貿三者間的動態平衡,才能為全球衛生合作提供源源不斷的發展動力。為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相關部門在就新冠病毒肺炎展開的聯合聲明中鄭重呼吁,應對大流行病,政府、公共與私營部門、公民社會以及國際和區域組織間的全方位合作至關重要[19]。就當前的國際衛生合作機制而言,各國應當切實維護世界衛生組織的核心領導地位,并且圍繞其積極參與各國協作治理的國際衛生合作平臺中,為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營造有力的醫療衛生發展環境。
創新始終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三屆世界頂尖科學家論壇(2020)作視頻致辭時指出,“中國將實施更加開放包容、互惠共享國際科技合作戰略”[20],我們愿攜手各國科學家組織和科技組織,圍繞具有國際共性的重大科技問題和科技項目加強合作攻關。科技創新是打開健康之門的金鑰匙[21],國際醫療衛生科技作為解決人類健康共性問題的推動力量,正是科技創新的前沿主陣地之一。當前,我們應當充分把握齊心協力抗擊疫情的歷史性契機,針對藥物提取、疫苗研發、治療開展、疫情防控等環節總結合作經驗,共同搭建長遠的合作平臺,持續驅動醫療衛生科技創新,更好造福人類。
事實上,當代的科技革命浪潮正在席卷包括國際醫療衛生領域在內的諸多領域,推動影響全球商業模式不斷轉型升級,從傳統意義上以營利為訴求的“產品經濟”不斷轉向以服務為宗旨的“系統經濟”。在這一思想背景下,醫療科技創新更應借此做到以人為本,以自身的創新發展動能更好覆蓋到、服務于全球各國各地區的醫療衛生事業,在實施國際健康倫理關懷的進程中謀求自身的合理發展。在此之中,當前推動醫療衛生科技能力不斷提升,更好實現科技成果共享,需要從根本上構建和強化科技創新體系,堅持創新研發和人才培養協同發力的基調。
與此同時,作為這一重大科技創新戰略體系的積極參與者和推動者,我國醫療衛生科技界也需要不斷深入理解和把握公共衛生領域中共享國際科研成果的相關規則,更好參與其中并利用國際規則提升我國在國際科研成果開放共享中的話語權[22]。具體而言,當前我國一方面應當在人工智能與生物醫藥等前沿領域不斷聚焦發力,探索醫療衛生的新規律新方法;另一方面更應始終秉持開放共享的合作姿態與協同創新的攻關理念,不斷鞏固自身發展優勢,以國際領先技術引領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不斷攀上科技新高度。
世界衛生組織早在1996年發布的《世界衛生報告》中便預言道,全球失序失控地發展將使人類被迫面臨感染全球性傳染性疾病的危機,任何國家都將無法從中逃脫,除非我們建立起行之有效的聯防聯控機制。時至今日可以認為,新冠疫情暴發絕非偶然,使我們在高速發展的全球經濟背景下,被迫放緩腳步周全應對相比過往任何時期都異常復雜的全球健康危機。事實上,全球健康長期以來被人們視為人類社會最偉大的道德運動之一,正是這樣的描述使得人們在制訂關于全球健康工作的重要決策時,幾乎總是包含了一個道德維度的考量[23]。并且在此之中,越來越多的倫理思考與倫理范式將目光聚焦于全球發展和衛生事業領域上。
當前,共享倫理概念的提出,為推進全球健康共治共享提供了全新的理論視角與倫理路向,成為我們全面把握這一問題的重要方法。共享倫理是人類基于對人際關系的相互關聯性、相互依賴性和相互促進性的深刻認識而形成的道德思維、道德信念、道德情感、道德意志和道德行為統一而成的一個倫理價值體系[24]。在共享倫理思維范式中,沒有任何一個得以獨善其身的個體可言,其昭示我們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充分厘清人際間、國際間休戚相關、一榮俱榮的內在關系,主張并秉持共建共享共榮的倫理理念。特別是從當前的國際發展格局來看,共享倫理理念驅動我們著力打造共同發展模式,以實現人類共同發展繁榮為著眼點,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各個層次、各個方面尋求切實的依據和保障。可以認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提出,正是共享倫理在全球健康領域中強有力的理論創見。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我國在全球疫情防控進程中深入把握、有力踐行共享倫理理念,在抗擊疫情的關鍵時刻堅決維護聯合國與世界衛生組織的核心領導地位,倡導多邊主義原則并促進國際社會團結合作,為國際社會抵御疫情侵害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人類社會所遭受的巨大歷史災難無不以歷史進步為補償,此次疫情的全球流行同樣將會在暴露短板的基礎上為全球衛生治理注入共享的活力,從而帶動全球各國人民走上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道路,同時我們也有足夠理由期許,尚顯脆弱的公共衛生治理體系必將在痛定思痛后日趨完善。
綜上所述,從倫理學視角對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理論內涵與實踐意義加以闡釋,依此得以為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提供深層次的人文關懷指引、生態文化保障、健康發展動力與共享價值支撐。重大疫情使得全球各國均遭遇嚴峻挑戰,為了有效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各國均需積極參與構建公共衛生治理體系,貢獻力量,總結經驗,攜手共度人類難關。為了復蘇災后經濟,各國間更需結成互信關系,堅持平等互尊立場與多邊主義原則,共同增速全球經濟。建設惠及各國的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是全球縱深發展必須依靠的公共衛生前提。在勠力同心推動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建設的偉大歷史征程中,我們必將百折不撓,共克時艱,共同佑護人類共同家園。從長遠來看,發展始終是人類命運共同體倫理關懷的深層聚焦點與落腳點,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倡議,“深化務實合作,構建發展共同體”[25]。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構建正是為了在全球范圍內助推形成更加穩固的發展共同體,以確保秉持貫徹新發展理念,堅定可持續發展的戰略,不斷助力經濟復蘇與民生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