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的藝術實踐及審美價值研究

周興蓉，張 嚴

（山西工商學院 山西 太原 030006）

一、不同時期“飛天”伎樂舞藝術實踐研究

云岡石窟壁畫中的“飛天”伎樂舞既是一種宗教文化，也是一種舞蹈藝術文化。我國的石窟藝術不僅繼承了傳統的宗教文化而且借鑒了外來的藝術，深刻地體現了當時古代舞蹈發展的變化性和靈動性。

云岡石窟壁畫中“飛天”伎樂舞形象融合了多方藝術，比如古印度以及北魏時期的多種藝術，“高麗樂”“西涼樂”“清商樂”等，在其資料記載中，還富含大量的天宮中伎樂的形象，其中有宮廷樂師的吹彈擊打，有舞伎翩翩起舞，他們大多體態健碩，身體扭動呈“V”字形，經過西域文化的不斷熏染，給人一種質樸的情趣和豪爽健碩之美。

北魏孝文帝實行漢化的舉措緩和了此前因長期戰亂而導致的民族矛盾，極大地促進了民族融合。在北魏時期，中國傳統藝術開始逐漸擺脫古代“禮、樂、教化”的束縛，其主要表現在我國舞蹈藝術本體的發展以及在漢化背景下的各個民族大融合。這一時期我國舞蹈文化的大融合為隋唐時期的藝術文化繁盛的局面奠定了基礎。其中，云岡石窟的“飛天”伎樂舞中的壁畫雕刻清晰記載了各個民族的舞蹈藝術不斷融合發展的景象。

“飛天”作為中西方文化的結合體，是一種獨特的文化藝術形式。研究大量的資料典籍可以發現，云岡石窟中的“飛天”是西域文化、中原文化、古印度文化共同孕育形成的。

（一）初期“飛天”伎樂舞的藝術發展及實踐

“飛天”伎樂舞在壁畫中發展的初級階段（如圖1-1），是西涼北魏時期，來自印度的佛教藝術在中國化的進程中，不斷與北魏民族舞蹈以及中原傳統樂舞相融合，形成了兼具中西方舞蹈文化的獨特氣質，這一時期屬于照搬模仿時期，此時的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的多元性及其與中西各族樂舞相互交流融合的發展趨勢有著強烈的西方特點。

根據壁畫中的形象，對其進行實踐研究，可以發現，其早期的特點是舞伎性別為男性，身材比較矯健，而且肢體較短、粗。壁畫中的舞伎半裸著上身，身著長裙，肩披長巾，動作看似較為僵硬，采用了古代經典的“佛手”（在中國古典舞散掌的基礎上，五指依次從指根發力，由小拇指向內旋，呈扇形狀），在模仿的舞姿形態中，其扭曲的身體代表三度空間，其中最后一張復現的照片中飛舞的長巾代表著飛動。（見圖1-1）

圖1-1 初期“飛天”伎樂舞壁畫及實踐

（二）中期“飛天”伎樂舞的藝術發展及實踐

“飛天”伎樂舞在壁畫中發展的中期階段（如圖1-2），是北周隋時期，根據其壁畫呈現的飛天形象來對比，中期的“飛天”伎樂舞比早期更富有美感，服裝及發飾樣式增添了設計元素。

根據壁畫中期的“飛天”伎樂舞形象，對其進行實踐研究，早期與中期最大的區別在于舞伎的性別發生了改變，中期階段大多成為女性的造型，服飾特點同為長裙系于腰間，頭戴皇冠，中期的服飾設計更為復雜、優美。由圖中可見，壁畫中舞伎身材修長，此形態凸顯出身體十分柔軟，對此，在中期壁畫的實踐復現中同樣采用了古代經典的“佛手”（在中國古典舞散掌的基礎上，五指依次從指根發力，由小拇指向內旋，呈扇形狀），頭部轉向，看向佛手的方向，更富有特色韻味。進入隋代，其動作特點更為輕柔舒展，其舞姿形態比早期更富有觀賞性、優美性。（見圖1-2）

圖1-2 中期“飛天”伎樂舞壁畫及實踐

（三）晚期“飛天”伎樂舞的藝術發展及實踐

“飛天”伎樂舞在壁畫中發展的晚期（如圖1-3），在唐代時期，當時其壁畫中“飛天”藝術已進入繁盛時期，當時的壁畫藝術較為成熟，從圖片中可以看出設計元素非常豐富，畫面更加生動且形象，復現圖為雙人對舞，在唐代時期的飛天造型為女性，模仿仙女形象，身材輕薄，更為修長。

根據壁畫晚期的“飛天”伎樂舞形象，對其進行實踐研究，晚期與中期飛天造型的共同點是舞伎均為女性，四肢纖細，腰系長裙，長巾搭在其大臂，飄帶回旋在其身間。晚期壁畫的實踐復現主要根據壁畫中的雙人對舞舞姿形態，“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是一種神圣而又純潔的象征。壁畫中所呈現的景象富有濃郁的宗教色彩，像是舞伎雙手托著蓮花，又像是兩人相互交叉圍繞蓮花進行旋轉，對人物進行空間調度與美感設計，同樣采用古代經典的“佛手”（在中國古典舞散掌的基礎上，五指依次從指根發力，由小拇指向內旋，呈扇形狀），呈現出雙人共舞的情形，造型可謂千姿百態，飄舞輕盈，更具觀賞性和表演性。（見圖1-3）

圖1-3 晚期“飛天”伎樂舞壁畫及實踐

經過唐代的鼎盛時期后，接下來壁畫藝術逐漸進入衰敗時期，也就是宋、西夏、元時期，這時的壁畫造型大都相似，與唐代造型相比較，缺乏神態韻味。“飛天”伎樂舞發展進程是由發展到興盛再到衰敗的過程。這反映了古代宗教藝術鮮明的特征，映射出我國古代舞蹈體現生活、高度融合、博采眾長等特點。

從云岡石窟壁畫中的“飛天”可以看出，飛天舞伎形象沒有漢畫像中古代神話故事里描述羽人的羽毛，也沒有西方宗教中的圓光，壁畫主要借助舞伎身間飄揚的長巾、衣裙還有身旁的彩云而體現凌空飛翔。最初的西域飛天和印度飛天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相對較單一、笨重，飄帶長度較短，不能表現出在空中飛揚的形態。北魏時期云岡石窟中的“飛天”舞伎外形矯健有力，從服飾特點來看，以復雜多變的（長巾飄揚）服飾及舞姿形態來取得騰空翱翔的三度空間效果。而晚期的“飛天”舞伎形象，根據其時間的長短，能夠更加充分地利用壁畫中服飾特點以及長巾的造型進行分辨，隨著時間的推移，顯得更加輕盈、靈巧。

二、“飛天”伎樂舞的藝術審美價值

（一）“飛天”伎樂舞的文化價值

首先從宗教文化的角度來說，云岡石窟中雕刻的“飛天”舞伎圖像表現出了佛國天堂無憂無慮的歡樂景象，是佛教思想在石窟中傳播的一種不可或缺的表現形式；從世俗的角度來看，圖像包含很多內容，其中有慶祝釋迦牟尼成佛的熱鬧場面等，圖像中這些場景的素材基本都來源于現實的民間生活，充分運用了民間生活中普遍流行的表達方式。在民間的日常生活中人們的生活狀態，比如優美、奔放或粗獷的多種舞姿形態以及人們在歡慶節日時的熱鬧景象都被工匠用刀錘在石窟中記錄下來，其主要作用是供佛娛佛。所以說文化藝術來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飛天”伎樂舞的形象文化同樣也是如此。

云岡石窟“飛天”壁畫是我國北魏時期所完成的一項偉大工程，早從文成帝復法，經馮太后、獻文帝、孝文帝遷都，再到北魏末年的終結，建造開鑿了約70 年之久。這是一批又一批高僧、工匠共同設計、建造出的舉世無雙的佛教圣堂。由此可見，在北魏時期，統治者對佛教文化的重視程度。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是云岡石窟藝術中最具活力的藝術表現形式之一。云岡石窟“飛天”是北魏時期的大批高僧與工匠對佛教文化繼承與創新實踐中的結晶，是一個民族審美經驗的長期積淀，它往往代表民族的深層心理，成為一種共同的審美范式。

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形象源于佛教思想。在佛教思想深刻的蘊涵中，石窟樂舞形象傳達著人類理性思考與無限的想象力。佛教思想精神決定了石窟樂舞形象不同尋常的意義。由此可見，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是中國重要的文化遺產。對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的審美范式研究，首先，明確了佛教中“飛天”一詞的概念，分析了佛教中“飛天”伎樂舞自身的起源及傳入中國后經歷的嬗變過程以及對后世的影響及意義；其次，將云岡石窟中“飛天”伎樂舞依附的地域環境、人文環境和多元文化的相互滲透進行考證和論述，因為這些是云岡石窟中“飛天”伎樂舞形成的客觀條件；最后，對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的審美范式及其藝術價值進行分析與闡述，這也體現了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有著極為深厚的研究價值。

（二）“飛天”伎樂舞的審美價值

一個民族選擇這種“飛天”伎樂舞中并存的美學和形態架構，絕不是隨意、偶然的選擇，而是經過長期的積累和變化而來的，它代表著這里的人們的精神信仰，也是一個民族審美經驗的長期積累與沉淀，代表著民族的深層心理，成為一種共同的審美范式。每個民族的人們都有適合自己的生存狀態，不同的生活方式會影響人對不同文化的理解。所以，文化現象映射著不同時期的歷史發展脈絡。因此，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也是一種文化意識的顯現，它的形成必然離不開所處的地域、歷史背景、藝術、政治等多種因素的相互滲透。所以說，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文化現象的形成，就是對我國古代文化融合現象的反映。

祖先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留下了很多優秀的文化資源，這使得我們有了培育民族舞蹈之花的肥沃土壤，現如今我國的民族舞蹈文化隨著社會及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呈現出多種多樣、變換交叉的立體式結構形態。云岡石窟“飛天”的研究不僅能為現代文藝創作提供借鑒，還是對我國民族傳統文化的弘揚與傳承。

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藝術要在挖掘、繼承和積累的基礎上創新，就要注重在生活中捕捉舞蹈形象、完善技法，用新的觀念對云岡窟“飛天”伎樂舞進行改良。這樣一來，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將以更加豐富多彩的形式展現在世人面前。發展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需要對歷史民族文化有總體的把握，又要理解當今社會人民生存狀態。只有以這樣的心態，這樣的思維，這樣的精神高度審視其過去、現在和未來，才可能使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走出一條適合自己的路。

三、結語

對于現如今的我們來說，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本身凝聚了中國歷史文化特色，在當今世界文化中具備非常深厚的歷史底蘊和極高的歷史地位，換句話說，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不僅是我們國家文化的寶藏，也是世界文化的瑰寶。為此，我們應當對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的特色發展給予最大的期待與尊重。特別是我們國家現在的經濟文化發展比較迅速，更多追求快節奏生活的人們對這種代表傳統文化的舞蹈逐漸失去耐心，不能將經典流傳下去。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作為新一代的青年人，有必要深入學習和開拓云岡石窟“飛天”伎樂舞的創新發展路徑，發揚文化藝術瑰寶的魅力，大力宣傳我國的傳統文化。

如果想重現云岡石窟壁畫中“飛天”伎樂舞的完整場面，筆者個人的力量是十分薄弱的，這需要各位專家、藝術工作者積極參與、共同研究這一重大的時代課題。筆者相信，只要我們不斷努力，不斷挖掘和保護文化資源，努力克服各種各樣的困難，一定會讓伎樂舞展現新光芒，并且把這種文化魅力散布到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