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五味

呂峰

人間有五味，酸、甜、苦、辣、咸。五味涵蓋了食物的滋味，也涵蓋了俗世的煙火。

我最初接觸的是甜，一種最能給我幸福感的味道。這種甜來自于零食，如糖人兒、奶糖、蜜餞等。

對孩子來說，能玩能吃的糖人兒是最受歡迎的。一聽到吹糖人兒的吆喝聲，小伙伴們就爭先恐后地圍攏在挑擔周圍。師傅麻利地用細管挑起一點糖稀，對著吹氣，糖稀快速充氣鼓脹，不一會兒，一個可愛的糖人兒即完成了。得到糖人兒后，大伙都舍不得吃，要仔細地欣賞，甚至相互交換著玩，看夠了，玩夠了，才一點一點地吃掉，最后舔著嘴唇滿足地回味著。

相對于甜，咸在生活中有著關鍵的作用。有了咸，五味才能相互轉化，才能調出鮮的口感，人才有了氣力。

對咸菜，我印象深刻的是香椿頭、蘿卜干和雪里紅。奶奶常在春末腌制香椿頭，洗凈晾干了，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缸里。缸是粗陶大缸，肚大、口小，鋪一層香椿頭，撒一遍鹽，最后上面全是白花花的鹽，抖去鹽粒，才能看到深綠色的香椿頭。吃時，洗凈、切碎、淋上香油，即是爽口的小菜。奶奶喜歡用烙饃卷著香椿頭吃，或佐以白米粥，或作為面條的澆頭，自有一股子鮮香的滋味。

辣則是需要你去習慣的滋味。第一次吃辣，我涕淚橫流，可是吃了幾次，便愛上了這種火辣辣的感覺，且越吃越上癮，越吃越欲罷不能。爺爺嗜辣，為了能隨時隨地吃到辣，他請人專門打制了一個石拐磨，專門用來磨辣椒醬。辣椒去蒂、洗凈、晾干后，即可上磨。看著那紅紅的辣椒醬，口水直流，恨不得趕緊蒸上一鍋饅頭，然后蘸著辣椒醬，大吃一頓。

在所有的味道中，或許苦味最不受人的喜愛。母親喜歡吃苦瓜，她在不大的院子里種了許多，澆點水，施點肥，它們很容易生長，蓬蓬勃勃一大片。苦瓜長成后，母親總勸我吃，說它能消暑健胃，對身體有益。那時的我對苦瓜是敬而遠之的，它給我的感覺像黃連，苦不堪言，每一次尚未舉箸便先皺眉。

我真正愛上苦瓜時，已過了而立之年，像一位作家所說：“苦瓜又稱‘半生瓜’，喜歡上它，人生就已過了大半。”

相對于其他四味，酸味貌似是可有可無的，只有吃涼拌菜時，才放入些醋。當然，果子的酸除外，如話梅、青蘋果、酸棗、檸檬等。我喜歡糖葫蘆，山楂蘸上糖汁，酸酸甜甜，開胃健脾。

其實，酸也好，甜也罷，五味皆是人間之味，蘊涵著生活哲理。世相斑駁，五味雜陳才是真正的人生滋味。

（摘自《中國紀檢監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