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我的老師

○蔣 嶺

“又是一個清新的早晨！又是一個黑色的星期一！”楊易雙掌握在一起向前伸展著，嘴里發著感慨。

夏槐站在一旁，扶著欄桿，眺望著遠處朦朧的青山，聽楊易這么一說，“撲哧”笑了起來：“你這是詩興大發了呀？還是有感而發，抒發情感呢？”

楊易不服氣地跟夏槐爭辯了起來：“星期一的早晨空氣好，小伙伴們又聚在一起，自然是‘清新’的。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那個‘勝利大逃亡’的日子，老師又要布置‘練筆’，今天肯定要展示，自然是‘黑色’的。”臨了，她嚷了一句：“這叫‘布局’，懂不懂？”

“‘布局’？你還‘謀篇’了呢？”夏槐笑得更歡了。

“對對對！就是‘謀篇布局’！”楊易有些得意，“就像寫作文一樣，我事先要做一個規劃，省得到雙休日寫的時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該做啥。”

“嗯，你的前半句話我不同意，后半句……嗯，關于這個規劃，我倒是同意……說點實際的吧，你的‘布局’考慮的是作文的前后關系，我的‘謀篇’就是作文的整體安排，這些都是規劃。喏，就像那邊造房子是同一個道理。”夏槐手指向了東邊拔地而起的建筑工地。

楊易疑惑地看著夏槐。

夏槐一本正經地說起造房子需要的圖紙，圖紙上一定會標注出客廳、臥室、衛生間、陽臺的方位，也一定會標注出每一堵墻的厚度、每一根梁柱的長度、每一間屋子的面積，等等。“要是沒有圖紙，隨心所欲，造出來的房子也沒人敢住。”夏槐捂著嘴巴偷偷地樂。

“不過，這跟寫作文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你看，造房子先在圖紙上設計就是寫作文時整篇文章的安排。哪邊開門，不就像文章的開頭嗎？每一間屋子不就像文章的每個段落嗎？這難道不是‘謀篇布局’嗎？所以，寫作文跟造房子一樣，事先一定要做好規劃——也就是‘設計圖紙’。”夏槐俏皮地一笑。

楊易點了點頭，繼而眉頭又皺了起來，她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不要說什么房子不房子、作文不作文的，說些開心的事情吧。”

“那就說說老師吧！”夏槐咧嘴一笑。

“他有什么好說的，每天都是那么三板斧。進門先沉默，像個偵探，對每個人掃視一遍；像個機關槍，一直‘噠噠噠’地說個不停；最后還要問我們有沒有聽進去，冷不丁還會吼一聲。”楊易像說順口溜一般說著印象中的老師。

“除此之外呢？”

“沒了！”

“真沒了？”

“真沒了！”

“看來，你對于‘謀篇布局’掌握得還真到位：先怎樣，接著怎樣，最后怎樣……不過，你還是漏了老師一個最重要、最精彩、最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夏槐說了許多個“最”。

楊易被逗樂了，追問：“最最最，最什么呀？老師哪來那么多‘最’？”

“你不記得上次考試的事情了？”夏槐指了指腦袋。

“考試的事情？”楊易抓了抓腦門。

“五單元考試！彭尼！”夏槐暗示著，“這又跟寫作文一樣，是‘伏筆’哦！”

“哦，想起來了！你說的這個‘伏筆’不就是提示嗎？這樣說來，蔣老師還真是‘最最最’了……”楊易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以前。此時，夏槐念叨起了事情的過程——

彭尼與楊易同桌，后面坐著的是自己，第五單元考試時大伙神情專注。老師坐在講臺前的小椅子上，捧著《愛麗絲漫游仙境》津津有味地看著，時不時抬頭觀察一下考風考紀。

全班秩序井然，老師很滿意，繼續埋頭閱讀《愛麗絲漫游仙境》。他的眉頭一會兒皺，一會兒松；眼睛一會兒睜得大大的，一會兒又笑瞇瞇的……

夏槐考試遇到了“攔路虎”，停下筆，抬起頭，看到了老師的“喜怒無常”，暗暗笑了：看書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他的眼神轉到了坐在前排的彭尼身上，心里一緊：彭尼正偷偷地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小紙條。

夏槐剛要舉手，只見楊易斜著眼示意，立刻明白：老師對作弊是“零容忍”，那張試卷一定被撕得粉身碎骨，說不定還有……“不要胡思亂想！”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繼續做試卷，忽然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專心致志看書的老師已經站在近處，手臂伸得長長的，攤開手掌，把手放在了彭尼的試卷上。

彭尼被這突如其來的手嚇了一跳，身體緊貼著課桌，一臉茫然地看著老師。愣了幾秒之后，他將手心里的小紙條放到了老師的手掌上。

老師握著小紙條坐回到了小椅子上。

“你說得繪聲繪色，我不由地回到了當時那緊張的場面，似乎那就是一場老師提前布的局。”楊易嘖嘖贊嘆。

布局？夏槐心里“咯噔”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老師的布局？是不是他早就猜到某些人會作弊，所以故作‘聚精會神’地看書，來一個‘引蛇出洞’呢？是不是‘以重點人物為重點’來一個‘謀篇布局’呢？”

楊易覺得老師不會“以重點人物為重點”，因為他常常說“相信任何一個人”，不會“故意找茬”，而是采取了“以事件（考試）為線索”來考驗大伙的誠實守信。“哈哈！不管怎樣，老師收到了那張小紙條。你回顧的這場‘布局’中是以物為主要線索的……”她看夏槐一時半會兒沒明白，繼續說，“就是那張小紙條。”

“哈哈！哈哈！小紙條！對對對！小紙條！一會兒是以彭尼為線索，一會兒是以考試為線索，一會兒又是以小紙條為線索，說不定呀，老師還是以自己的監考情緒為線索呢！”夏槐樂開了花，“神了！老師一心能二用？我明明看到他‘走火入魔’地看著書，什么時候發覺彭尼考試作弊的呢？這些相互之間的過渡，真是天衣無縫，就像造房子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一樓轉接到了二樓，從二樓轉接到了三樓，又從三樓……”

“打住！你不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沒完沒了了。”楊易制止了夏槐的“造房過渡”話題。

“哎，我的意思還是說‘布局’。布局還有一點就是每個事件過渡要自然，就像造房子從一樓到二樓，從……”

“又來了！又來了！”楊易樂不可支。

“神了，我的老師！”夏槐由衷地贊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