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蘊靈
戲劇教學是種特殊的教育形式,可讓受眾通過觀看舞臺上的生動表演,去體察劇情呈現出來的生活真意,并且在這個過程當中,充分調動人的感觀,使審美能力得到強化。因此,在高職院校中開展戲劇教學,極大地豐富了美育工作的教學形式,有效地拓展了美育課程的教學模塊,是把戲劇藝術融入美育教育的重要實踐途徑,從而立德樹人。下面,結合對黃梅戲《香如故》的賞析,粗淺談下筆者對高職院校戲劇教學實踐的思考。
黃梅戲《香如故》由安徽省安慶市黃梅戲藝術劇院排演,故事中所表達內容及其文化精神內涵是非常民族的。該劇以社會新聞為藍本,講述了出租車司機在義務接送賣花姑娘時所發生的故事。這名司機叫常小凡,她在接送時因為倒車不小心將賣花姑娘撞倒,小姑娘當時無礙卻在幾天之后因脾臟破裂離世。常小凡懷疑小姑娘的離世與自己有關,因此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她痛苦不已。最終通過查找到相應的證據找到了目擊證人,從而自尋罪證將自己告上法庭的故事。
《香如故》在演出宣傳時打出了黃梅戲與話劇、音樂劇相結合,融入rap(說唱)、兒歌等元素的標語,有效吸引了一批年輕觀眾進入劇場。演出服裝采取現代服裝與傳統水袖相結合。道具以三面不同方向的鏡子和鏡子中央的婚紗為主。鏡子不僅拓展了舞臺空間,增強整場戲的敘事功能,更延伸了劇中人物的內心世界,模糊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婚紗既代表著幸福和純潔、還代表著另一種人生選擇,他們共同呈現出了中國式舞臺意象的現代化表達。小劇場的形式,使觀演關系驟然拉近;靈活使用傳統唱腔,并輔以西洋樂器,卻不失黃梅戲特色,旋律簡單能夠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香如故》是地方戲曲與現代題材有機結合的一次大膽嘗試,達到了“程式之外,情理之中”的效果。
如何設計美育課程,來提升大學生的審美與人文素養,是一個需要長期面對的現實問題。我們現開設部分藝術俱樂部課程,旨在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學校精神更好地融入到美育教學之中,但往往選題不寬、立意不深、表演不活,缺乏吸引力,沒有很好地把藝術來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的要求體現出來。而《香如故》的創作和藝術再現過程,對高校戲劇教育有著較高的參考學習價值。
《香如故》講述的故事很簡單,但選材視角獨特,足夠令人震撼。用明快質樸的黃梅戲演繹現代故事,學生來到校園劇場,大家共同面對同一個舞臺,共同去分享劇情,去感受人物的命運變化,學生情緒隨著舞臺上劇情的發展不斷地跌宕起伏,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共鳴。在不知不覺中讓學生的藝術修養得到提升,心靈得到凈化。這就啟發我們如何通過戲劇活動讓學生創造戲劇表演、探索文本及其內涵,利用實踐環節幫助學生感知美、表現美、創造美,從而形成獨有的審美能力;更重要的是讓學生主動參與到實踐創作之中,讓我們能夠立足于中國的優秀傳統文化,進行美育教學。
《香如故》中的人物形象,可以粗略地分為戴面具的和不戴面具的兩種。縱觀全劇,它不僅是情節戲,更多的是心理戲。女主角要自證有罪,但全劇沒有把她寫成一個純粹的老好人,而是制造對立面。其中,就通過虛構故事來進行表達,在故事中就是未婚夫律師與一個在交通臺錄制節目的記者發生的故事。這個故事當中,也有一群配角,這些人都是在不同時間和不同場合中所遇見的。這些“面具人”在開場就與常小凡一同亮相,他們躲在后面,無處不在,通過這些“面具人”的竊竊私語:“莫要伸手管閑事,看到這事當沒事;莫要惹上煩心事,不要沒事自找事”。面具人的一句“幸福有的時候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就將常小凡在男友安慰下剛剛收拾好的心情重新拉入了低谷;在常小凡自我拉扯時,躲在門后的面具人再次出現,“心里有污點的人,是自欺欺人的幸福”,讓常小凡深感自己不配得到幸福,這就更加巧妙地將主人公內心深處的矛盾、心理活動展現在了觀眾的面前。
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戲劇活動中,面具都作為主要的元素出現在戲劇舞臺上。古希臘面具的歷史與悲劇的誕生一樣久遠;具有千年歷史的儺戲至今也保留著佩戴面具的傳統,他們以不同的面具形象直觀地表現戲劇人物的豐富性和內心世界。隨著現代人類社會的發展,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不斷提高,在藝術上有了更高境界的追求,面具逐漸被其他戲劇造型表現手段所替代。當然并不意味著面具在戲劇活動中的消失。美國的戲劇學家也指出,面具在進行表演時就是戲劇性的,運用得恰到好處的話,能夠在整體的表演過程中更具有一定的戲劇性并能夠體現出對人們的美育教育。
面具這個意象在《香如故》中代表著多種含義。它可以是隱藏在人們內心深處的陰暗、邪惡的一面,也可以是置身事外、沉默的大多數,并試圖拉人共沉淪。只要戴上面具,人物身份就發生了改變,便成為了面具所象征的替身。《香如故》用極具藝術性和象征性的表現方式,講述了一個關于“靈魂與面具”的動人寓言,體現出對一個悲劇人物命運的真實觀照,也希望引發廣大觀眾對這類人性、本心的理性思考和哲學探討。這個表現當下的現代藝術題材,揭示的其實是每個人都可能會遭遇到的、關于“靈魂與面具”的一個人性心理難題。
《香如故》塑造了出租車司機常小凡、律師男友、記者、流浪漢、蕾蕾母親、目擊群眾等多個不同身份、不同職業的人物形象,運用多重階層視角進行全方位凝視,用極具代表性的個體勾畫出整個現代社會的景觀。辛記者最開始慷慨陳詞、譴責沒有道德的肇事者;而最后當她得知是常小凡撞了蕾蕾時,卻拒絕了常小凡的請求。如此一來,辛記者這個人物形象便開始生動,雖然她譴責肇事者,但也不愿看到一個善良的人因為意外而賠上后半生的幸福,辛記者這樣的人物在呈現時有著自己的行為邏輯和處世準則,雖不完美但更為真實。流浪漢作為《香如故》中的線索性人物,他的形象塑造不僅僅是填補常小凡人物形象上的細節,更是充分利用流浪漢的角色設定,達到了“言常人不敢言”的效果,將流浪漢的戲份安排得入情入理,不僅活躍了劇場氣氛,化解觀眾疲勞的同時常常一語驚醒夢中人。“干凈的幸福”是常小凡所追求的,故而她自我拉扯,這種干凈的幸福,與當今社會蕓蕓眾生的自私、麻木與冷漠形成鮮明對比,引發觀眾對人性的思考。
戲劇教育作為美育教育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以一種身臨其境的方式把觀眾代入到戲劇情境中。戲劇就像一面獨特的鏡子映射人類自身。學生一旦被一部戲劇所吸引,自然而然會被代入其中,并會在某個特定人物身上或情感上尋求共鳴。共鳴一旦產生后,則會通過戲劇反觀自我,這種形式的自我反思就是自我思辨的開始,由個別情感點輻散至家庭親情、學習狀態、為人處世等社會生活的多方面,從而感受自我、了解自我、挖掘自我潛能、認識自我不足。
《香如故》中常小凡也遇到了選擇的難題:一是帶上面具,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和未婚夫走向婚姻的殿堂;二是搜集證據將自己送上法庭。最終常小凡還是選擇將真相告訴蕾蕾母親,告訴她是自己導致蕾蕾去世的。最后的結局,因蕾蕾母親撤訴,常小凡最終無罪。常小凡這樣的決定讓眾多人認為她是“最美女司機”,而常小凡卻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有光的地方就黑暗,這二者相互對立卻又相互依存,在當今社會能夠堅守本心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在面對選擇時就被內心的、周圍的“面具人”說服戴上面具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常小凡卻在大愛中完成了自我救贖,做出了一條向死而生的選擇,才使得拾荒者道出“美,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
“人生如戲”,劇本是劇作家對于社會生活的濃縮反映。戲劇演出是對社會生活、人物成長的模擬和再現;戲劇觀摩是欣賞劇作、感悟生活、理解人物的過程。剛進入大學的學生們有時會感到迷茫、感到焦慮,有受到來自社會與家庭的各種壓力。如何排解這些壓力?方法除了多讀書之外,觀摩戲劇也是不錯的解決方法。在戲劇作品面前,觀眾都是獨立的個體,觀眾可以批評劇中人的行為、可以質疑劇中人的判斷。戲劇的意義之一就是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成為一個獨立自主、具有獨立思考和思辨能力的人。《香如故》這部劇最為珍貴的是,常小凡把矛盾和掙扎都坦然地擺在了觀眾面前,引導觀眾去思考如何選擇人生的道路,觀眾是沉浸式與“常小凡”一同選擇與成長的。
無論是在東方還是西方,戲劇都還承擔著教育的功能。在戲劇創作中,各種藝術手段層出不窮,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觀者的審美能力,滋養靈魂,陶冶情操,推動美育教育的發展。同時戲劇教育也是弘揚革命精神、贊頌傳統美德的最佳方式之一,有利于新時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所以,我們不僅僅要讓學生能夠看懂戲劇作品,也要讓學生在戲劇觀摩中感悟、在美育實踐中進行創造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