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琪 張義民
職業教育是一種面向大眾、面向生產、面向職業的類型教育,對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服務鄉村振興以及促進我國技能型社會建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017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1],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中具有重要地位。2018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指出,要“堅持扎根中國大地辦教育”[2]。2019年2月,國務院發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指出,職業教育要“服務鄉村振興戰略,為廣大農村培養以新型職業農民為主體的農村實用人才”[3]。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指出,要“面向農民就業創業需求,發展職業技術教育與技能培訓,建設一批產教融合基地”[4]。2021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強調要“加快培養鄉村振興人才,鼓勵更多農民、返鄉農民工接受職業教育”[5],職業教育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鄉村振興是應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的重大戰略,職業教育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力量,對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新階段,職業教育如何更好地扎根中國大地并發揮服務功能成為亟待深入探討的問題??臻g正義理論體現社會正義的空間化,能夠為審視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提供一種新的研究視角和分析路向。
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內蘊著一種空間關系,職業教育與鄉村社會的動態互動對鄉村空間本身會產生本質上的影響及改變。此處,空間正義不是指物理空間,而是指社會空間,屬于社會正義的范疇,“空間正義的實質就是社會正義的空間化”[6],是對社會正義的深化與拓展。因而,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正義是指,通過釋放職業教育的正義能量,提升鄉村建設者的技術技能水平,促進鄉村空間重構,推動鄉村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空間與人的日常生活緊密相連,是可以重構的,具有生成性、動態性,“改變原有的空間安排或建立新的空間來表達他們的生活需求,或者通過主體性行為來完成空間的培育、生產和維護,完成一個日常性世界,建立一種新的生活方式”[7],賦予生活以新的意義,過一種更美好的生活??臻g正義關注鄉村振興進程中人的全面發展、人的現代性的提升,職業教育能夠在鄉村社會空間的重構中發揮重要作用,涉及宏觀、中觀及微觀三個層面。
人才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關鍵支撐,“農民現代化是農村現代化之‘魂’”[8],人才振興能夠從廣度和深度上促進農民現代化。深化鄉村人才隊伍建設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關鍵,職業教育在鄉村人才隊伍建設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能夠為鄉村主體性內生發展提供人才培育支持。職業教育“在產業帶動、人才訓育、技術積累、社會服務、生產轉化、生態重構、組織建設等方面的優勢愈加凸顯”[9],從而重構鄉村的生產與生活空間,有效推進鄉村全面振興。
在宏觀上,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正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重構鄉村的生產空間,職業教育以鄉村人才隊伍建設為核心,兼顧鄉村社會的產業發展、組織建設等生產空間的關鍵要素,探索符合鄉村稟賦優勢與發展特色的生產模式。二是重構鄉村的生活空間,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并不局限于生產,更是指向人們美好生活的實現,通過技術技能提升增強人們追求美好生活的能力,注重鄉村發展中生態觀、技能觀與發展觀的重塑,在鄉村振興中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技能型社會建設。
我國經濟發展已經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發揮各地區比較優勢”,“形成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10]。在新發展階段,區域成為考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中觀層面,如何實現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之間的供需結構匹配、適應性以及耦合性成為亟待探索的問題。高質量職業教育的區域分布形成差異化的職業教育供給樣態,影響著高層次技術技能型人才的空間結構與布局,進而影響區域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技術技能型人才支撐。即便是在同一區域內,相對于城市而言,鄉村在高質量職業教育的獲取上也存在不均衡、不充分的劣勢狀況。在鄉村振興戰略全面推進的背景下,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正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應以不同區域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需求為中心,凸顯高質量職業教育發展的區域特色,“體現規模對接質量、院校對接區域、城市對接鄉鎮、中職對接高職、專業對接產業的戰略選擇”[11],盤活并擴展面向鄉村振興的職業教育資源。同時,在滿足本地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的前提下,促進優質職業教育資源的共享,進行跨區域交流合作,實現職業教育供給的對口支援及優勢互補。二是職業教育應在服務區域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中實現共生發展,解決職業教育供給不平衡、不充分以及適應性不強等問題,在多元主體協同參與下建構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有機共生體。
社會空間是由人通過身體空間在行動中建構出來的,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重構也不例外。空間正義是社會性的、情境性的,“人們對空間正義的認知,源自主體在社會化空間中某個確定位置及由此產生的體驗”[12]。職業教育服務的對象是處于具體鄉村社會情境中的人,滿懷著走向美好生活的希望,“身體的空間性不是如同外部物體的空間性或‘空間感覺’的空間性那樣一種位置的空間性,而是一種處境的空間性”[13],職業教育要融入這種鄉村社會的交往性、處境性空間。只有在這一前提下,職業教育才能在真正意義上與鄉村社會發生實質性關聯,對人的生命歷程產生影響,增強職業教育的吸引力,超越外在的、浮于表面的、徒增煩忙的標準化培訓,從而在鄉村社會中切實建構工匠精神培育的公共空間。微觀上,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的空間正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職業教育應融入鄉村,而非讓鄉村走向職業教育,這里的“融入”并非僅僅從地理空間意義上而言,而是讓職業教育融于鄉村社會情境性的生產空間與生活空間。二是轉變職業教育服務方式,不能以固定模式無差別地套用在鄉村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上,而是依據鄉村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與目標,充分尊重鄉村人才的主體性及內生發展需求,建構富有地方特色的人才培育公共空間。
探討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正義性,需要正視鄉村社會多樣化的、內生性的生產需求與生活需求,超越羅爾斯(John Rawls)所倡導的普適性“自由平等原則”與“差別原則”[14],遵循使鄉村社會“得其所需”“以肯定人之為人的內在價值為其前提”[15]的正義原則,滿足人們追尋美好生活的需要,提供高質量的職業教育服務供給,建構基于鄉村社會內生發展需要的、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職業教育服務場域。
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應立足于鄉村振興需求的現實性。換言之,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正義要始終以鄉村內生發展需求為中心,為鄉村振興提供特色化的人才培育支撐。鄉村不是一個均衡的、同質化的整體,不同鄉村社會在資源結構、自身特色以及發展基礎上存在較大差異,需要職業教育立足鄉村差異化的實際狀況,差別化地服務鄉村高質量發展。因而,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目標在于為鄉村培育技術技能型人才,并非是為了使人脫離鄉村,“教人離開鄉下向城里跑”[16],也不是以“‘離農’教育為主、‘守土’教育為輔”[17],而是要切實滿足新發展階段鄉村經濟社會內生發展的現實需求,提升人們的技術技能水平,以生產實效樹立技術技能型人才榜樣,形成崇尚技能的社會氛圍,使人們能夠更好地扎根鄉村,重構人—地和諧關系,助力共同富裕的實現。
鄉村社會的內生發展需求不是由“自上而下”的制度設計強加于鄉村之上的,而是源自鄉村生產空間、生活空間重構的需求以及鄉村社會內部不同群體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對人—地和諧關系的向往。從空間重構需求的角度來看,職業教育要發揮服務鄉村振興的主動性、適應性、創新性,立足鄉村發展的資源結構與稟賦特色,遵循職業教育的“生計價值取向、生活價值取向和生態價值取向”[18],釋放職業教育的社會服務能量,助力鄉村進一步發掘自身的內生發展潛能,實現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與鄉村振興的耦合。一是在鄉村生產空間重構的需求上,立足鄉村自身的產業基礎及資源稟賦,尊重鄉土知識與傳統文化,分析鄉村經濟發展的特色優勢與市場生態,積極探索鄉村生產空間鞏固與拓展的可能性。二是在鄉村生活空間重構的需求上,立足鄉村居民群體差異化的生計發展需求,分析職業教育服務對象的職業能力發展潛能,綜合考察鄉村居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判斷鄉村生活空間重構的向度與限度,使技能培訓服務于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正義性奠基于職業教育服務供給的適應性。換言之,職業教育服務供給的適應性是其服務鄉村振興的必要前提,惟其如此,才能實現職業教育服務供給與需求之間的切實匹配,符合鄉村人才隊伍建設的需要,真正滿足鄉村振興的現實需求。職業教育不能被動地迎合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而是要在鄉村振興中主動作為,“發揮‘主動’作用質量生成的過程”[19],實現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與鄉村振興雙向良性互動。因而,在鄉村振興全面推進的背景下,職業教育供給的適應性源自其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指向鄉村人才隊伍建設,是職業教育通過社會服務提升自身吸引力的重要契機。職業教育供給的適應性能夠改變人們對職業教育的刻板印象,使人們憑借技能創造美好生活與幸福未來,助力人們實現共同富裕,從而充分實現職業教育的社會意義與價值。
職業教育供給的適應性問題需要職業教育在與服務對象的動態互動中明晰對問題的認識。從滿足鄉村生產空間與生活空間重構需求的角度來看,職業教育只有在服務鄉村振興的過程中才能不斷發現自身的適應性問題,充分認識自身的優勢與短板,明確職業教育服務供給與服務對象實際需求之間的差距,在社會服務中探索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基本定位與路向選擇。一是在職業教育對鄉村生產空間與生活空間重構需求的滿足程度上,職業教育能否從根本上真正切入鄉村生產空間與生活空間的改造,其發揮改造功能的向度與程度如何。二是在服務鄉村振興的動態互動過程中,如何實現職業教育特色與鄉村發展特色有機結合,這一服務過程如何能反向推動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
充分發揮服務場域的公共性是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空間正義性的具體體現。換言之,實現職業教育服務場域的公共性能夠解決鄉村社會中職業教育供給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提供人人接受職業教育的機會,重構符合鄉村居民生計發展需求的公共空間。職業教育不是僅僅面向一部分人的限制性服務,職業教育服務的場域也不局限于鄉村社會的局部區域,而是在服務鄉村振興過程中始終面向人人、面向整體,鄉村社會作為一個整體空間都是職業教育服務的公共場域。因此,職業教育要直面“價值取向式微、職業學校教育教學質量不高、涉農專業數量少且水平低、職業培訓流于形式及制度和體制障礙等公共性危機”[20],提供滿足人們發展需要的務實性職業教育,踐行品牌化高質量服務模式,堅持以鄉村為中心,以高質量、適應性的職業教育融入鄉村振興,重新確立職業教育服務場域的公共性。
職業教育服務場域公共性問題關鍵在于明確職業教育在鄉村振興中的定位與功能,這關系到職業教育融入鄉村振興的程度與效果,需要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過程中的多元主體達成對這一問題的基本共識。從實現鄉村生產空間與生活空間重構的角度來看,多元主體在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過程中應不斷統一對職業教育服務場域公共性的認識,在鄉村振興中探索充分提升職業教育公共性的優化路徑。因而,應主要聚焦于以下兩個問題:一是在職業教育服務場域的屬性上,正確認識服務過程中的價值取向和目標定位、鄉村發展與職業教育自身發展的關系;二是在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過程中多元主體的參與度上,服務主體、協同主體及服務對象能否在最大范圍、最大程度上切實融入指向鄉村社會空間重構的場域建構過程。
實現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空間正義的關鍵在于,多元主體如何在這一過程中協同參與鄉村社會空間重構,實現鄉村社會空間重構的教育性、經濟性和社會性意義?!懊恳环N獨特的生產方式或社會構成方式,均體現出其背后特有的時間、空間的實踐和概念。”[21]換言之,每一社會的生產方式或社會構成方式均有其歷史發展過程與社會傳統積淀,內蘊著人們特有的時空觀與行為方式。然而,生產方式或社會構成方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可以在正確理念與積極行動的支持下實現轉變。所以,任何一種社會空間重構都是獨特的,必須尊重原有的時空格局與生產生活方式,在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過程中逐步走向空間正義。
鄉村振興戰略的需求歸根結底是人的需求,即鄉村居民生存與發展的現實需求。因為,人“生來就是空間的存在,積極參與著我們周圍無所不在的空間性的社會建構”[22],社會空間處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人們生存與發展的現實可能性。所以,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旨在引導人們的社會建構活動,滿足鄉村振興戰略需求的關鍵在于職業教育服務如何重構鄉村的生產與生活空間,如何從根本上與鄉村居民的生產與生活產生切實的關聯和積極的影響。
一是重構鄉村的生產空間。一方面,應立足鄉村產業發展的傳統與特色,重視技術技能創新在鄉村生產空間重構中的地位與作用。技術技能創新能夠滿足鄉村產業發展創新的現實需要,為職業教育介入鄉村產業發展提供機會。應強化對技術技能創新示范基地與優秀新型職業農民的社會宣傳,以技能創新為榮,堅持以技術技能創新煥發產業增長點,推動鄉村產業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應以鄉村職業教育基地建設帶動鄉村生產空間重構。鄉村職業教育基地建設應轉變服務理念與方式,主動提升職業教育服務鄉村社會的覆蓋面、適應性與影響力,走向鄉村社會生產一線,主動建立與農戶、產業、片區及區域的生產合作,從而輻射整個鄉村生產空間。同時,還應充分發揮市縣鄉村各級職業教育服務基地的聚合與銜接作用,形成點、線、面、區域縱橫交錯的有機服務網絡,滿足人們接受職業教育的需求。
二是重構鄉村的生活空間。一方面,應重視工匠精神培育在重構鄉村生活空間中的作用。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并不僅僅停留在技術技能培訓上,也擔負著在鄉村振興中進行文化塑造的使命,尤其要在鄉村社會中注重工匠精神的培育。工匠精神培育是鄉村技術技能型人才隊伍建設的靈魂,應立足鄉村產業發展特色,培育技術技能型人才、公開技術技能型人才認定程序、開展對技術技能型優秀人才的評選與宣傳。其中,技術技能型人才認定應扎根鄉野田間、扎根鄉村社會,激勵鄉村居民不斷提升自身的技術技能水平、弘揚工匠精神,形成崇實尚技的社會風氣,從而服務于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隊伍建設。另一方面,以促進高質量就業為導向重構鄉村生活空間。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要助力鄉村就業服務體系建設和社區生活品質提升,要融入生活、融入社區、融入區域,促進示范性鄉村高品質生活社區、鄉村高質量就業區域的建設與宣傳,形成良好的生活環境與就業生態。
高質量職業教育供給不是既定的、現成的,而是在服務鄉村振興過程中、在與鄉村互動中動態生成的,即“正是社會活動本身形成了社會空間”[23]。高質量職業教育供給不是統一的、標準化的,而是差異化的、特色化的,其根本在于滿足鄉村發展需求的特殊性。因而,高質量職業教育供給就是職業教育在鄉村中建構高質量社會空間的過程。
一是不斷提高職業教育供給與需求的匹配度。一方面,扎根鄉村生產空間與生活空間,提高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適應性。鄉村社會的現實需求是職業教育提高適應性的依據,只有重視職業教育與鄉村生產空間、生活空間的良性互動,才能從根本上實現職業教育服務與鄉村振興之間的有機融合。在推進鄉村振興進程中,職業教育應堅持面向鄉村、立足鄉村、為了鄉村的服務理念,促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有機銜接,在服務實踐中不斷提升自身的適應性。另一方面,明確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向度與程度,提升服務能力與成效。當前,促進鄉村經濟社會的內生發展是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基本定位。職業教育只有在明確這一定位的前提下,最大程度激發鄉村主體的能動性,尊重鄉村發展的歷史與現實,合理把握服務鄉村振興的程度,才能循序漸進地提升服務能力與成效。
二是將職業教育特色與鄉村發展特色相結合。一方面,明確職業教育自身的類型特色。職業教育不是大而全的、整齊劃一的普適性教育,而是具有鮮明職業特色的、多樣性的類型教育。因而,職業教育只有基于自身類型特色,才能對接具有適應性的鄉村服務對象,有效服務鄉村振興,輸出高質量的、適切的職業教育服務。另一方面,將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特色化發展有機融合。在深入理解鄉村產業特色、社會風貌與資源稟賦的前提下,職業教育要為鄉村內生發展培育具有地方特色的、高適配度的技術技能型人才,支持鄉村特色產業發展,促進鄉村居民高質量就業。在促進鄉村特色化發展的進程中,要不斷提升職業教育服務能力,充分發揮其社會服務職能,通過社會服務實踐反向促進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
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空間正義關鍵在于建構協同發展的共生場域,將職業教育場域與鄉村社會的生產場域、生活場域有機融合。故而,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的重點在于融入鄉村振興的空間格局??臻g格局并非一成不變的,“空間格局的生產和轉化要借助不同種類的資本和勞動力所具有的五花八門的機動性。存在于這些機動性的必然統一當中的互補和對抗為生產、交換和消費產生出了一種不平均的、不穩定的、充滿張力的地理景觀”[24]。換言之,空間格局生產與轉化的關鍵在于其背后多元主體構成的張力圖景。在鄉村社會的空間格局中,職業教育只有立足鄉村需求與自身優勢才能扎根于鄉村振興的實踐場域,振興鄉村產業與文化,使人們回歸對本鄉本土的熱愛,重返“大地的意義”[25]。因此,空間重構的過程也是職業教育融入鄉村振興的過程,為鄉村社會提供人人皆可獲得的教育機會,充分實現職業教育服務場域的公共性。
一是明確職業教育在服務鄉村振興中的公共性。一方面,闡明職業教育在服務鄉村振興中的價值取向和目標定位。在我國“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交匯之際,鄉村社會面臨著從全面脫貧到鄉村振興有機銜接的時代任務,職業教育在實現這一時代任務的過程中能夠發揮重要作用。職業教育不僅要鞏固脫貧攻堅的成果,還要繼續為鄉村培養扎根產業發展、社會發展與生態發展的應用型技術技能人才,在鄉村中振興產業、繁榮社會并保護生態,提升鄉村的發展水平與吸引力,增強居民與鄉村的緊密聯系。另一方面,正確認識鄉村發展與職業教育發展的關系。鄉村發展與職業教育發展面臨著難得的共同發展機遇。作為直接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的類型教育,職業教育能夠在服務鄉村振興中更好地實現公共性,改善人們的生產與生活水平,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轉變大眾對職業教育的認識,助力共同富裕的實現。
二是在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中建構協同發展的共生體。一方面,以服務鄉村振興為中心,建構區域職業院校之間的共生體。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不僅局限于單個職業院校與某一鄉村社會之間的“點對點”式合作,還要以職業院校之間組團式合作的形式共同參與區域鄉村振興,基于“互惠的對稱性的交往共生信念”[26],激發參與主體的活力,制定合作方案、實現優勢互補,為鄉村提供高質量職業教育服務,從而生成區域職業教育共生體。另一方面,建構職業院校、政府、行業企業、鄉村社會及其他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共生體。職業教育服務鄉村振興不是單一主體或部分主體可以完全勝任的,必然要求區域內甚至區域間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協同發展,從而破解“城鄉職業教育的二元割裂”,促進優質職業教育資源的流動共享。在充分考慮鄉村振興中多元主體的發展需求前提下,應重塑職業院校、政府、行業企業、鄉村社會及其他利益相關者之間深度合作的協調機制,激發鄉村振興多元主體的熱情與活力,以鄉村振興為紐帶生成多元主體協同發展的共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