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兒不好惹

查老三

老劉頭是個羊倌兒，前幾天崴傷了腳，只好打電話叫回在外面打工的女兒劉云，幫自己放幾天羊。

這天傍晚，老劉頭正斜靠在炕頭的枕頭上看電視。忽然聽到圈里的羊叫聲有點不對勁兒，便讓女兒去羊圈看看是怎么回事兒。

劉云來到大門旁的羊圈前，打開羊圈里的電燈，見幾十只羊都是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劉云以為有狼來叼羊了，便數數羊少了沒有。數著數著，她發現羊群里有只羊不對勁兒，怎么看羊皮都不像長在身上，倒好像披在身上似的：難道會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劉云嚇了一跳，但她從小幫父親放羊，性格像男孩般勇敢，還練就了一手打鞭子的絕活兒。只見她從羊圈的柱子上摘下羊鞭，猛地甩了一聲響鞭。羊群有些害怕鞭子，嚇得紛紛往羊圈里面跑。

羊群這一走動，劉云終于看清了，披著羊皮的家伙并不是狼，而是個人！劉云心想：怪不得今夜羊不停地叫喚，原來是有偷羊賊潛入羊圈了！想到這兒，她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撕掉那人身上的羊皮，掄圓羊鞭抽了上去。

偷羊賊翻身爬起想跑，被劉云一鞭子抽在臉上，打得倒退了好幾步。他不禁惱羞成怒，從腰間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一個餓虎撲食沖上前，強忍著被抽打到臉上的疼痛，一手抓住劉云的長發，另一只手把尖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喝令劉云，放下羊鞭，不然就一刀宰了她！

老劉頭在屋里聽到羊圈里動靜不對，好像有打斗聲。自己的女兒再潑辣，這半夜三更的，他還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便拄著拐杖出來，想看看發生了什么事情。當他看清手持尖刀要傷害女兒的人后，驚詫不已：“龐獸醫？這大半夜的，你這是干啥呢？”

見父親認識這人，劉云的膽子頓時大了，就把龐獸醫混在羊群里披著羊皮往羊圈外爬，被她識破的事兒說了，然后又指著一只趴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懷孕母羊，說這只羊肯定是被這個龐獸醫給下藥了。老劉頭聽后，對龐獸醫說：“你以前來我家給羊治過病，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有啥事咱們好商量。只要你別傷害我女兒，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應，我們保證不報警。”

原來，龐獸醫因賭博欠下不少外債，就惦記上了老劉頭家的羊。聽說羊胎盤可以假冒鹿胎盤賣大錢，他便裹了張羊皮，趁夜色潛入劉家羊圈。他怕開手電筒被發現，就摸黑挨個摸羊肚子，尋找懷孕的母羊，結果剛用麻醉藥迷倒一只懷孕母羊，還沒等他割開羊肚子取胎盤，劉云就到羊圈前看羊了。龐獸醫想躲在羊群里蒙混過關，沒想到還是被劉云給看出了端倪……

龐獸醫聽老劉頭這樣一說，心想：送上門的財路，不要白不要。一不做二不休，就利用劉云做交換條件，讓老劉頭送幾只懷孕的母羊給我。打定主意，龐獸醫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還對老劉頭吹噓說，憑他的醫術，從羊肚子里取出羊胎盤，絕對不會傷及母羊的性命。等他賣掉羊胎盤做賭本贏了錢，一定補償老劉頭的損失。

老劉頭聽后，望著拴在柱子上的羊，突然冒出個主意，對龐獸醫說：“說巧不巧，你好賭，我也好賭。今兒咱倆賭一把，只要你贏了，你要幾只母羊我都給你；如果你輸了，你必須保證，以后再也不許打我家母羊的主意。”

好賭的人就是這樣，聽見“賭”字便會兩眼放光。龐獸醫聽后，興奮地問老劉頭：“咋個賭法？”

老劉頭用手一指羊圈里拴的那六只公羊，說：“這六只大公羊，誰都不服誰，都想當羊王。所以它們進圈后就被分開拴起來，主要是怕它們晚上在圈里打斗，影響別的羊反芻休息。只要你能把這六只公羊挨個打敗制服，你就是羊王，我家所有母羊都給你！”

啥？叫我斗羊？龐獸醫覺得難以置信，又見老劉頭不像開玩笑，心想：你老劉頭這是往槍口上撞呀！我身為獸醫，常年給牲畜打針灌藥，連牛馬那樣的大牲畜我都能制服，別說幾只羊了。想到這兒，他便問老劉頭此話可當真。

老劉頭說：“賭場上的規矩，吐口唾沫就是釘，誰說話不算數，誰蹲著尿尿！”

話說到這份兒上，龐獸醫就信了老劉頭。他放開劉云，解開了靠邊的一只公羊，一只手抓住一條羊前腿，另一只手抓住一只羊犄角，使出了制服羊的手段。

公羊是好戰的動物，不管是人還是別的動物，只要挑戰它，它就會拼全力迎戰。就這樣，一羊一人攪在一起，在羊圈里轉了幾個圈后，龐獸醫瞅準機會，使出一個掃堂腿，將公羊掃翻在地，緊接著把抓在手里的羊腿往后一擰，同時用一條腿死死壓住羊脖子。公羊痛苦地“咩咩”直叫，不一會兒就慫了，停止了掙扎，等被放開后，蔫頭耷腦地躲到羊圈角落里去了。

就這樣，龐獸醫一連制服了三只公羊，在和第四只公羊對陣時，他的身上已經先后被羊犄角劃開了好幾道血口子。因體力消耗太大，再加上失血，等到將第四只公羊按倒制服時，龐獸醫已經累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老劉頭見狀，不無遺憾地說：“你咋沒等把它們全部制服，就累趴下了呢？我還等你幫我選出最強壯的一只做羊王種羊呢！”說到這兒，他轉頭對站在一旁的劉云說：“閨女，你就別看熱鬧了，還不趕緊用拴羊的繩子把這壞蛋捆了！”說完，他得意地笑起來。

（發稿編輯：田芳）

（題圖：張恩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