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好民俗文化資源 助力鄉村振興

張緒紅

（中共宿遷市委黨校，宿遷 223800）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黨的十九大做出的重大決策部署，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的關鍵策略，是防止脫貧后又返貧的重要抓手。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各地區各部門要充分認識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大意義，把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擺在優先位置，堅持五級書記抓鄉村振興，讓鄉村振興成為全黨全社會的共同行動。”

十九屆五中全會強調，“十四五”時期要優先發展農業農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這是在把握新時代脈搏，實現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之后，基于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和推進鄉村全面振興轉型升級做出的戰略決策。這一戰略決策遵循了鄉村關乎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歷史規律，進一步強調了鄉村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的基礎性作用。

作為鄉村的靈魂和根源，文化是推進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精神支撐和內在動力，文化興則鄉村興，文化強則鄉村強。新時代農民的文化需求相比以往更加多樣化、多層次、多元化，如何引導農民追求更美好、更高品質的精神上的需求顯得尤為重要，進一步地建設好滿足農民需要的鄉村文化更加迫切。

民俗文化是一種基礎文化，是老百姓生活的文化，是在普通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過程中所形成的一系列非物質的東西，反映的是民眾的日常生活。民俗文化是鄉村的一個重要的傳統文化，我們研究它，可以發現它的資源價值，可以對其進行創新性的發展、創造性的轉換，也可以直接來繼承，為鄉村振興提供幫助。

一、民俗文化概述

民俗文化是一種日常生活文化，它不是為了創作而產生的，也不是為了純粹的精神享受而形成的文化。它是在日常生活中形成的，與日常生活是如影隨形的。就如民間文學，是指在民間口頭流傳的一些習俗、故事等，而非專業作家創作的專業作品。

民俗和風俗要區別開來。風俗指的是特定區域、特定人群沿革下來的風氣、禮節、習慣的總和，大多是相沿積久而成的風氣、風尚，是由歷史沿襲而成的。風俗是全民性的，如過春節、中秋節等就是中華民族的風俗。從民俗學來講，民俗是指中下層的習俗等，如過春節時各地有不同的禁忌，南方和北方有不同的“過小年”的方式。

民俗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有區別。如同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昆曲和花鼓戲：昆曲是中國古老的戲曲聲腔、劇種，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花鼓戲是中國地方戲曲劇種，通常特指湖南花鼓戲，最初源于民歌，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非遺”有十多類，其中一小類叫民俗。故而，民俗是“非遺”的一類，但是不完全被“非遺”包含，實際上民俗的范圍遠比納入“非遺”的種類大得多。

（一）民俗的概念

《論語·子路》曰：“必也正名乎！”意即必須按照正統倫理觀念和禮儀關系來端正綱紀名分。也就是說，要了解一個事物，要先把它的名稱概念搞清楚再討論。“百度百科”釋義：“民俗又稱民間文化，是指一個民族或一個社會群體在長期的生產實踐和社會生活中逐漸形成并世代相傳、較為穩定的文化事項，可以簡單概括為民間流行的風尚、習俗。”這種釋義還是易于被大眾接受的，也很好地揭示了民俗的內涵。簡單來說，民間風俗是民間群眾在社會生產實踐中，自己創造，同時又供自己享用并不斷沿襲下來的一些文化。也就是說，民俗文化的主體是老百姓，“生活文化”是核心要義。

“民俗”這個詞，在我國古代很早就出現了。先秦著作《管子·正世》載：“古之欲正世調天下者，必先觀國政，料事務，察民俗，本治亂之所生，知得失之所在，然后從事。”此處“民俗”意為民眾的生活、生產、風尚、習俗。漢代《禮記·緇衣》有言：“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這里的“君民者”就是管理人民的人，“君”是動詞。“章好以示民俗”即選擇一個合乎標準的對象，表明自己的喜好，來給大家展示，讓大家去仿效，也即讓一般老百姓有一個好的學習榜樣。“慎惡以御民之淫”即謹慎地表明自己的厭惡，來控制老百姓的貪欲和奢望。“則民不惑矣”即這樣老百姓就不會迷惑了。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作為管理者，應該有一個鮮明的態度，對不好的事情要明確反對，對好的事情要大力表彰，這樣老百姓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如果沒有這個標準，大家按自己的個人體會去行事的話，社會就會混亂。

另有漢代史書《史記》至少在3個地方都有“民俗”的記錄。第一個是在《周本紀》中記述：“入界，耕者皆讓畔，民俗皆讓長。”這篇文章記載了一件事：周代諸侯國中的兩個小國虞國和芮國因為爭邊界而時常鬧糾紛，于是一起到周國請道德高尚的西伯（姬昌）裁決。結果入周之后，見到的景象是“種田的人都互讓田界，人們都有謙讓長者的習慣”。于是雙方都覺得羞恥，各自返回，主動讓出田地，強調了好的民風習俗有利于統治者治理國家。第二個是在《貨殖列傳》中講到中山這個地方“民俗懁急”，因為此處人的性格急躁，商人做生意時會根據當地的民風性格特征來設計營銷方案，強調了商人做生意要察民情習俗。第三處在《循吏列傳》中：“楚民俗好庳車。”講述了孫叔敖幫助楚王，通過因勢利導、因俗施事，讓國民改變了坐矮車的習俗，強調了統治者在治國施政的過程中要靈活變通策略。

以上所舉，分別從民俗的影響、作用、變化等方面說明了中國人自古就很重視民間風俗。民俗教化是中國的歷史傳統，儒家歷來強調教化，強調用主流價值觀去改變社會的生活風氣。

（二）中國民俗的起源

民俗是廣大人民群眾的一種日常生活文化，是習慣性的生活模式。故而，它的起源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物質生存。不管身處何處的人們，首先都要生存，而生存又必須按照自己選擇的舒適的生計方式來進行，必然就在農耕生產、安居方式上有了固定的模式。

其次，種族延續。延續后代就必然牽扯到婚姻的結合方式問題、兩性倫理問題、家庭結構問題等，逐步形成了適宜的習俗方式。

再次，社會適應。因為人要生存發展，離不開大家共居的環境，離不開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所以村落之間的互助與相互認可、生活秩序協調、不同的等級劃分等原則逐漸形成，這都可以看作民俗起源的社會適應性問題。

最后，意識精神領域。人是高等動物，有思想、情感、欲求、信仰等這些強大的精神需求，還有對自然、社會、過往、未來、人生的理解和表達，所以就會形成豐富的精神產品、精神民俗。故而我們常說的神話、傳說、故事、歌謠與民間藝術等，都是民俗形成過程中的產物。

二、村落民俗傳統的構成

傳統村落是具有一定族群聯系、血緣關系的諸多個體共同聚居的形態。村落民俗傳統是村落社會共同聚居的，有相同思想觀念、相近的水土環境、相似的人文歷程的人們世代累積傳承的思想與生存習慣，是最基礎的民族文化。其可以分成三個大的層面：一是物質層面的民俗傳統，包括物質生產、物質生活；二是社會層面的民俗傳統，即前面所述社會適應過程中出現的節日、儀禮、社交等；三是精神層面的民俗傳統，就是我們講的倫理、道德、信仰等內容。這三大層面的民俗傳統文化是延續至今的村落社會所具有的全部形態。

如果依據傳統民俗發揮的不同功用及形成的條件，其又可以細分成以下幾種類型。

（一）生態因素的民俗傳統

首先，直觀來講，村落就是人們為了有更好的居住環境，而選擇共聚在一個地方居住的產物。這種聚居形態有自己的獨特特征，跟現代的城市居住環境和布局是不一樣的。每個村落在成型的過程中都有自己的布局，村落的社會狀況發展有自己的機理，村落的位置、主要的面向、依托與摒棄的自然環境、邊緣的設置與中心的選取等方面都有自己的講究。比如水源和土地的問題，村落的形成首先要有充足的水和可以養生的土地，所以早期形成的村落非常重視水井問題，一般來說，水井所在地就是一個村落的中心，這也就有了離開家鄉進城居住的人們用“背井離鄉”來形容的說法。就是因為一個村落的形成，首先考慮到水、土的問題，所以一個完整的適宜生存的村落是有生態宜居要求的，從這個角度看，村落民俗傳統文化的形成是以生態宜居為首要條件的。

（二）生計為主的民俗傳統

所謂生計，指的是生活方式。生計民俗傳統，就是我們選擇什么作為生計方式。這里就包括主觀選擇和客觀因素的制約。主觀選擇主要考慮適宜自己生存的情感精神因素，比如同宗族、有相同的習慣、思想理念認同度高等。客觀因素一般包括依托的地理環境、資源條件、特有物產等。另外，選擇的生計方式有時候受流傳下來的歷史傳統影響。所以，選擇什么樣的生計類型，不僅僅是主觀上的選擇，還受客觀因素影響。

（三）社會構成的民俗傳統

眾所周知，中國自古以來就是農耕社會，有固定的耕地和適宜農作物生長的氣候環境。這樣的條件滿足之后，人們自然就要追求穩定的居住場所，而這種穩定往往就建立在同宗同族的親緣關系上，形成傳統意義上的宗族關系。如果村落較大，可能會形成不同姓的多個家族。平日里，大家是互幫互助的，于是就形成了固定的鄉里鄉鄰的社會關系。這就是構成穩定的人際關系的社會民俗傳統。

（四）鄉村治理的民俗傳統

一個村落形成以后，一定要有村規民約一類的規定來實現自主治理。一般來說，自主治理在同宗族的村落里是通過族訓實現的，也就是我們現在非常強調的家風、家規、家訓。如果是不同姓、不同宗的村落，會慢慢通過溝通協商并不斷完善形成一個大家共同認可的約定，也就是俗稱的鄉規民約。這兩種方式的制約性都很強，延續至今日，依然是我們實現社會治理的極好方式之一。在鄉村振興的過程中，依然有很強的借鑒意義。

（五）文化信仰的民俗傳統

我們常講“同一個信仰，同一個家庭”。這在村落文化與精神信仰方面也體現得淋漓盡致。一個村落的形成和延續必定有源遠流長的精神信仰，如祖先信仰、圖騰符號、先賢紀念、廟宇文化等。這種精神領域的追求，表達了一個村落的廣大群眾的文化需求。為了更好地表現各種精神文化追求，就產生了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傳說、民間俗語諺語、民間謎語繪畫、民間戲曲歌謠等體現鄉情特點的民間文藝形式。這些不同的文藝形式包括語言藝術、表演藝術、繪畫藝術等，以年會、廟會、鄉會等為載體，把民俗傳統流傳至今，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我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寶貴精神財富，也是今日我們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法寶之一。

三、用好民俗文化資源，助力鄉村振興

如何用好村落民俗文化，為鄉村振興的全面實現助力，是一篇大文章，需要好好構思并付諸實踐。按照《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提出的“努力實現中華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指導方針，我們應該把民俗文化和鄉村的人民生活生產實踐緊密結合，并進行適當的創新和轉化。在創新和轉化的過程中充分利用現代化手段，同時以當地傳統資源為載體，讓傳統文化在新時代成為助力鄉村振興的內生精神動力，進而外化為實踐動力。

（一）政府做保障，加大民俗文化的挖掘保護力度

近年來，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推行，各級地方政府注重加大對傳統民俗文化的挖掘和保護力度，但是仍有不少問題存在。

一是傳統民俗文化的本真有所缺失。由于在挖掘和利用傳統文化資源的過程中，摻雜了商業化和市場經濟的成分，在過度追求利益的過程中，一些原生態的民俗文化被改頭換面、重新包裝，又或者以迎合大眾需求為噱頭衍生了一批低俗、膚淺、妖媚的民俗文化，極大地減弱了原有民俗文化的淳樸自然本色，使民俗文化得以發展的健康土壤已經在不同地方有了不同程度的縮減。

二是民俗文化的傳承出現斷裂的危險。這方面的原因很多，但是人的因素至關重要。隨著中國現代化發展的歷程，城市化不斷推進，從村落走向城市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年輕人，不管是進城務工還是定居，鮮有再回到原住村落的人，更遑論傳承老一輩人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民俗技藝了。很多原有的村落逐漸變小甚至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傳統民俗文化。

由此而見，民俗文化的保護和利用必須有一套嚴密的舉措。各級政府要做好保障，制定保護民俗文化的法律法規，利用大數據和新型融媒體等現代化手段，加大宣傳力度，成立專門的研究隊伍，在挖掘上要尋求本真，在技藝傳承上要培養更多的興趣愛好者，在經費保障上設立專項資金，鼓勵和支持研究者長效為之。

（二）產業做支撐，大力創造民俗文化品牌

“品牌效應”是指在商業化活動中，品牌為其使用者帶來的效益和影響。在鄉村振興的過程中，文化必須振興，這為民俗文化的傳承創新帶來了機遇。加大民俗文化的品牌效應，塑造屬于新時代的文化品牌，這是鞏固鄉村民俗文化不斷發展的根基的必要之舉。例如，江蘇宿遷洋河酒釀技藝，不僅是傳承幾百年的民俗文化，也是當今時代傳統工藝與現代科技完美結合的酒文化品牌，依據特有的地理環境和自然資源形成的傳統技藝，如今儼然成了支撐地方經濟發展的重要產業，不可替代也不可復制。再如，項羽文化是典型的富有地方特色的民間文化，是依據秦末重要反秦領袖人物項羽的故事，在兼顧史實和司馬遷的《史記·項羽本紀》的基礎上世代傳頌而形成的。因為歷朝歷代統治者和文人墨客對項羽皆有極高評價，所以宿遷人民最愛口耳相傳他的故事，并有極高的自豪感。這種千古傳頌的項羽文化已經成了宿遷“旅游+”創意文化的一張名牌。對于弘揚宿遷歷史傳統文化、豐富群眾精神文化生活、發展鄉村旅游業、促進鄉村經濟發展都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

總之，把鄉村民俗文化的傳統因素和現代因素結合，利用現代科技手段，打造有品牌的鄉村文化旅游產業，在加大宣傳力度的基礎上，讓鄉村傳統民俗文化成為走進千家萬戶的美好記憶，從而助力鄉村振興扎實有效，在當代顯然是必要之舉。

（三）教育做平臺，發揮民俗文化的內核動力作用

鄉村民俗文化，本質上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文化的作用主要表現在“以文化人、以文教人”上。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的落實，發揮好文化的內核動力作用是關鍵舉措。而要把鄉村民俗文化的作用發揮好，需要在加大教育上下功夫。首先，要宣傳民俗文化的教育效果。新時代的人民群眾在現代化發展的過程中，受主流文化和網絡文化的沖擊，對鄉村民俗文化的關注和重視漸漸減弱，這一點在年輕人的身上體現得更明顯，故而需要在民俗文化的教育理念和價值認同上進行大量宣傳。其次，要發揮學校等教育培訓機構的作用。從娃娃抓起，讓傳統民俗文化進課堂，或者進入公益組織創辦的活動中，讓傳統民俗文化后繼有人。再次，要充分利用鄉賢人物。讓鄉賢中的先進典型在參與村規民約的制定和鄉村自主治理、促進民俗文化傳播等過程中發揮積極作用，在凝聚村民情感精神的同時，提升鄉村民俗文化的影響力和傳播力。

（四）規約做底線，提升民俗文化在法理文明中的地位

傳統民俗文化中的鄉規民約是中國古代治理基層社會的法理手段之一，如北宋時期的《呂氏鄉約》、明代頒布的《圣訓六諭》、清代的《圣諭廣訓》等，雖在不同朝代有不同的內容，也經歷了不同的演變，但是在我國傳統社會秩序構造中，鄉規民約均發揮了法律約束作用。由此而見，鄉規民約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它是由鄉村群眾協商后集體參與制定，并在日常生活中自覺遵守的民間公約。它簡便易行、通俗易懂，在鄉村發展過程中，對提高鄉村治理水平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直到今日依然是一種有效的具有法律權威的手段。因而，在新時代大力發展鄉村、振興鄉村的背景下，繼續發揮鄉規民約的底線約束作用，對于現代化的法治社會是一種豐富，同時也會大大提升鄉村民俗文化在現代文明中的地位。

結 語

鄉村民俗文化是“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的鄉村文化的集中展示和重要表達，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傳統民俗文化歷經千年風雨洗禮，傳承至今，在當今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發展契機。因此，我們要加強民俗文化保護，不斷挖掘民俗文化，鼓勵傳統民俗文化創新，豐富鄉村文化生活，充分發揮民俗文化在鄉村文化建設中的作用，推動鄉村民俗文化的傳承和發展，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做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