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的，真是夜郎嗎？

文/周明海（衡陽市第一中學歷史教師）

成語“夜郎自大”，常用來形容一個人驕傲無知且膚淺自負。因為這個成語，我們知道了世界上曾有個夜郎國；也因為這個成語，夜郎國被歷史開了一個玩笑，成了名副其實的“背鍋俠”。

夜郎自大，恐怕是個誤會

西漢司馬遷的《史記》與東漢班固的《漢書》都曾記載“夜郎自大”的故事。《史記》寫道：“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

曾經，滇王為滇國之王，夜郎侯為夜郎國之主，兩人都向漢使問了同樣的問題：“漢朝與我國相比，哪個疆域更廣闊？”這問題似乎問得有點愚蠢。然而，放到特定的歷史背景里看，卻一點都不突兀。當時中原地區與西南地區交通不便，鮮有交往，夜郎國的國王從沒有涉足過中原，更不知道漢朝到底有多大，所謂不知者不怪也。

“漢孰與我大”實則是由滇王先發問的，但今人只說“夜郎自大”。夜郎侯實則是替滇王背了鍋，成了千年“背鍋俠”。

“夜郎自大”又是如何流傳開的？

相傳蒲松齡在《聊齋志異》即將“殺青”之際，忽然心血來潮，欲寫《絳妃》終篇。于是有了這樣的描述：“駕炮車之狂云，遂以夜郎自大。恃貪狼之逆氣，漫以河伯為尊。”蒲老先生這一番描述看似是逞才之舉，可他哪里會想到，“夜郎自大”的說法竟因此不脛而走。

西南何處是夜郎？

最早記載夜郎古國地理位置的古籍是《后漢書》和《云南通志》。不少專家認為夜郎國主要位于現在的貴州西部，疆域可能還包括云南、四川及廣西部分地區。而夜郎古國的都城在哪里，一直存在爭議。比較盛行的說法大致有三種：貴州長順縣廣順鎮說、湖南沅陵縣說和貴州畢節市赫章縣可樂鄉說。

科考工作者從彝文文獻《夜郎史傳》中發現，古夜郎的中心被稱作可樂。可樂，彝文古籍稱為“柯洛倮姆”，意為“中央大城”，史志里稱“柯樂”。可樂遺址出土了大量文物，包括青銅器、兵器、禮器等，更加印證了該地區曾是古夜郎國的中心地區。可樂地區的建制沿革，前人缺乏考訂，但將歷史的發掘與文獻對照研究可推斷，在戰國至秦漢時期，可樂很可能是屬于夜郎國的重要“邑聚”。

夜郎亦非等閑輩

夜郎國并非彈丸小國，也有過國富兵強的“高光時刻”。

《史記·西南夷列傳》記載：“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夜郎曾是西南地區最大的國家。大約在戰國時代，夜郎已是雄踞西南的一個少數民族君長國。“夜郎”的本名可能是“耶朗”（林河《中國巫儺史》）。“耶朗”即唱誦，是在祭祀活動中以半朗誦半詠唱的形式宣讀氏族盟誓，因而“耶朗”也是一種口頭立法。凡是參加“耶朗”的氏族都是“耶朗”大團體的成員。夜郎國實行的這種“耶朗制”，形成了一個以經濟與文化為紐帶的龐大社會組織。整個夜郎國就是由大大小小的“耶朗”組成。

《史記·西南夷列傳》有載：“竊聞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余萬。”夜郎國不僅地廣千里，而且國富兵強。十余萬精兵的給養、武器裝備等開支實屬不菲，也間接說明了夜郎國的國力強盛。

夜郎覆滅成煙云

夜郎國，在西漢時期走向強盛，威懾西南。漢武帝在西南地區推行合縱連橫政策，先迫使夜郎王在夜郎國設置郡縣，后又以武力脅迫夜郎王臣服。西漢成帝年間，當真“自大”了的夜郎王興，攛掇周邊小國聯合反叛西漢朝廷。西漢派遣陳立討伐夜郎國。不久，夜郎王被陳立所殺，夜郎國就此滅亡。

300余年的輝煌，一朝灰飛煙滅，夜郎國便湮滅于歷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