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瑩,李世玉
(綿陽職業技術學院 四川 綿陽 621000)
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繼承和發展中華傳統文化才能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中國戲曲在當代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的總格局中,作為“凸顯中華文化特色的經典性元素和標志性符號”,近幾年一直持續受到國家的扶持,國家藝術基金等各類藝術類扶持項目陸續加大戲曲的立項數量,戲劇的傳承與發展已是大勢所趨。
東北地區長久以來雖然遠離中原,但一直與中華主流文明一衣帶水,因其地域的歷史性與民族多元性而催生了以中華傳統文化為基礎又獨具區域特色的文化藝術形態,在諸多的東北原生戲曲中吉林省農安縣號稱“天下第一團”的黃龍戲最具代表性,其集東北文化與地方藝術為一體,既有當地傳統曲藝的繼承,同時又將黃龍府文化融入其中,樣式新穎,獨樹一幟。黃龍戲本身雖然僅有六十余年的發展歷程,但是其承載的東北歷史文化,融合的東北民間戲曲元素頗具分量,代表了東北地區的原生文化藝術,具有比較重要的學術研究價值。
黃龍戲是以東北皮影戲中流傳于農安本地的“此地影”(藝人對本地皮影的稱謂)音樂為基調,以流傳于農安的民間小戲(俗稱“唱玩意”)為基礎,并充分借鑒和吸收本地薩滿樂舞、民間音樂而形成的具有濃郁地方特色和悠久傳統、廣泛文化基礎的珍稀地方戲曲劇種。因農安古城在遼金時稱黃龍府,故稱黃龍戲。
1957 年黃龍戲誕生之初,除融合本地曲藝元素外,其他都是“拿來主義”,除借鑒京劇、評劇等優秀成熟劇種的表演形式之外,還從民間藝術中吸取可用的藝術元素,從而凸顯出黃龍戲演藝過程中濃厚的地域特色,也非常符合當地人的藝術品位。其戲曲藝術表現較為傳統,表演上依托傳統戲曲形式,唱腔傾向于二人轉風格,樂曲上多采用“此地影”曲調,劇作上以經典劇目為主,傳統題材居多。1979 年開始,黃龍戲藝術進入成熟期,表演在原有基礎上增加薩滿舞蹈元素,音樂在糅合多種民間曲調基礎上逐步形成自我特色,舞臺設計與劇作上以黃龍府文化為主題,大量原創作品誕生,《魂系黃龍府》是最具影響力、最有代表性的歷史題材黃龍戲大戲。2005 年至今是黃龍戲藝術的綻放期,原有的藝術表現形式進一步穩固,進一步呈現風格化,創作題材更為廣泛,傳統戲與現代戲并行發展,《興國皇太后》與《粘豆包》是其代表作,榮獲多項大獎,具有一定影響力。總體來說黃龍戲是集民族性、區域性、綜合性和傳承性為特色的東北地方戲曲藝術,具有濃厚的地域及民族文化特色,既有古代東北少數民族豪放的民族個性蘊含其內,又同時彰顯新時代東北農村的民風民俗和精神面貌。
作為獨具特色的東北地方戲曲藝術,黃龍戲通古博今,借鑒傳統元素的同時充分結合現代的藝術形式形成了獨有的戲曲藝術形態。本文將從劇本創作、表演形式與唱腔、音樂、舞臺呈現效果等四個方面分析黃龍戲的藝術表現形式。
黃龍戲作為戲劇界獨樹一幟的藝術奇葩,其劇本創作源于黃龍府文化、地方曲藝、軼事傳說等方面的演繹,黃龍戲在劇本創作方面,題材既廣泛又狹窄,廣泛性體現為橫貫古今,既有歷史戲,又有現代戲,既反映王公貴族故事,又展現普通大眾生活,狹窄性是指無論什么故事都是發生在東北大地內,沒有其他地域背景介入。黃龍戲還有大戲小戲之分,大戲人物眾多,故事復雜,時長較長,小戲劇情簡單,人物較少,時長短小。另外,劇本創作中融入了薩滿宗教、民間故事、當地口頭文學、民間說唱等東北民俗文化和歷史故事,歷史題材尤其以遼金歷史題材為主、形成鮮明的遼金時代風格,知名黃龍戲劇作家王福義近三十年來共創作八部遼金歷史題材黃龍戲大戲,除《大漠鐘聲》反映的是尋常百姓的日常生活之外,其他七部傳統題材作品展現的都是遼金時代皇庭內部宮斗、政治紛爭、戰爭運籌、國家治理等方面的內容,傳承文化的同時,以古鑒今,弘揚美好品德,傳播傳統文化。隨著黃龍戲藝術劇作形式的不斷更迭,具有新時代、新風俗、新形象的現代黃龍戲也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喜愛,主要代表劇作有《粘豆包》《丁字路口》《城市工》,這幾部經典大戲展現的是當今東北農村生活的真實現狀,通過田間地頭普通農民的生活故事展現東北農村的時代新風,謳歌先進人物,宣揚時代精神。黃龍戲劇本創作在語言風格上也具有自己的特色,以東北方言、民間俗語、民間典故、諺語為基礎,傳統戲方面會有比較明顯的遼金時期人文風俗內容體現,少量的遼金文學作品引用。現代戲則多使用吉林省方言,體現當今地方性習俗。
黃龍戲在表演形式上靈活多變,以東北二人轉為基礎,借鑒京劇的表演形式,藝術特征體現為綜合性、虛擬性、程式性,角色行當上分為生、旦、凈、丑,表演技巧上講究唱、扮、舞、說(口說)、絕(表演手絹兒、扇子等技藝),表演唱詞念白簡潔明了,兼具本地語言特征和風格。另一方面借鑒皮影戲中傀儡影人的動作特點,抽象的寫意形象,例如:鷹、龍、虎等動物形象,多用夸張的動作,使整場戲份演繹得更加生動。
黃龍戲的唱腔基礎來自“本地皮影”的經典唱腔和傳統音樂,融合大量民間流傳的通俗音樂曲調,經過幾代黃龍戲表演藝術家的不斷探索,不斷改良,逐步形成了當今黃龍戲自己的唱腔風格,其唱腔主體分為南腔和北腔兩種,黃龍戲屬于板腔體式,并以吸收遼寧、吉林、黑龍江,以及冀東影調的音樂唱腔,同時借鑒吸收滿族單鼓和其他本地民間音樂。唱腔基調不斷與本地民間小調、曲牌以及薩滿鼓、說唱等多種元素組合而成,不斷注入新的審美元素和創新變化。從戲劇的發展歷史可以證明,凡是生命力旺盛的劇種,都離不開唱腔的藝術感染力。
黃龍戲在音樂方面以本地皮影藝術的經典音樂為創作根基,通過和本地民間小調、地方音樂、曲牌相互雜糅而成,既保留了皮影戲音樂中的藝術特點和經典曲目,又新增添了與此前不同的音樂腔調成分。現今黃龍戲整體音樂唱段的重復性運用獨具特色,音樂結構主要采用樂段體,黃龍戲非遺傳承人趙貴軍編曲的音樂作品曾多次獲獎,其音樂特點體現為意境因戲而生,可以把人物復雜的情感通過音樂表現得淋漓盡致。
黃龍戲在主奏樂器上非常具有特色,它的主奏樂器是以黃龍琴和高胡為主,黃龍琴是由本地四弦改造而成的,在演奏上與三弦、反四胡結成主奏小組,與弦樂、彈撥以及電子合成器等組合。在演奏時常有一人兼幾種樂器,演奏者可以不帶指套,以此來區別于評劇板胡。演唱時多以真假聲相結合,整個唱段,似影非影,親切宜人。在器樂演奏上進行了大膽的創新與嘗試,收到了良好的舞臺效果。
黃龍戲在舞臺視覺呈現上分為化妝、服飾和道具三方面,化妝方面傳統戲類似于其他傳統戲曲,主要有老生、小花臉、花旦等,現代戲趨近于話劇化妝風格。在服飾方面,傳統戲多以遼金時期宮廷故事為題材,彰顯身份的金色和紫色為主色調,同時薩滿圖騰文化也有所體現。現代戲在服飾裝扮上靈活多變,因戲而異,以當代現實主義風格為主,色彩多采用深色為主,淡色為輔,突顯活潑又不失凝重。道具方面,具有明顯的東北地域特點,在傳統戲中,遼金時期的典型少數民族器物使用為主,現代戲中現今東北農村的常見物件大量運用。
黃龍戲本身就是優秀東北文化聚合的精神文化產品,承載了諸多的傳統文化與新時代藝術精粹。在黃龍戲傳統戲方面,其蘊含著我國幾千年的優秀傳統歷史文化,它的傳播既能使大眾得到歷史文化知識,又能得到中華傳統高尚品德的熏陶,還能延續東北戲曲的傳統技藝,并挖掘幾近失傳的古老薩滿文化。在現代戲方面,黃龍戲充分挖掘新時代的東北地區精神文化新風尚,創作扎根田間地頭傳播國家政策,時代精神,起到了宣揚優秀傳統和凈化不良的社會風氣的作用,為當地的精神文明建設提供了極為良好的表現形式。
從現實意義上來說,黃龍戲的傳承和發展也具有重要作用,近幾年來,黨和國家大力提倡繼承發揚中華傳統文化,鼓勵挖掘整理傳統戲曲藝術,積極促進中華傳統文化復興,由此可見黃龍戲的傳承與發展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地方劇種的存亡發展問題,也是整個中華傳統文化復興與傳承的一部分。隨著傳統戲曲的陸續挖掘整理與發展,中華傳統文化“何當痛飲黃龍府”的高光時刻已經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