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北方風格竹笛演奏技術
——以馮子存改編的《掛紅燈》為例

剛雯雯

（連云港市藝術學校 江蘇 連云港 222000）

就自然條件而言，北方相對南方具有氣候寒冷、地域開闊等特點，加之少數民族基因的影響，北方人大多身體強悍、性格直爽、作風淳樸。表現在音樂藝術上，音律鏗鏘有力，充滿陽剛之氣。花兒、信天游、爬山調等西北民歌高亢激昂，京劇、梆子、秦腔等北方戲曲充滿了力拔山岳的氣勢。這種文化背景，形成了以馮子存、劉管樂等竹笛演奏家為代表的北方流派。在演奏方式上，北方流派主要以“梆笛”為主；在演奏內容上，多為由北方民間音樂和地方戲曲而改編的竹笛獨奏曲；在演奏技法上，注重運用“吐”“滑”“垛”“花”“抹”等技巧，巧妙控制氣息；在演奏風格上，具有剛勁豪放的氣質。

一、二人臺風格笛曲

我國傳統竹笛在不同音樂的伴奏中，大致分為梆笛和曲笛兩種形制。雖然兩種形制有不同的演奏技法，但其基本技巧都包含“指”“舌”“氣”。所謂“指”，即指法技巧，分為疊音、歷音、打音等；所謂“舌”，即口舌技巧，分為單吐、雙吐、三吐、花舌等；所謂“氣”，即氣息技巧，分為有喉音、氣震音、循環換氣等。從指法運用上看，北方笛曲常用指法是筒音為“re”“sol”或“mi”“la”，如梆笛曲《五梆子》《喜相逢》等。旋律是音樂的主要構成因素之一，而笛曲旋律的構成特點主要由變奏手法來實現。笛曲的變奏手法大致分為加花變奏和疊奏兩種形式，這在南北派笛曲的演奏中各有特色。如北派曲笛《喜相逢》原為內蒙古地區的一首民間樂曲，作曲家馮子存在此基礎上，利用原板變奏的手法將之改成A、A1、A2、A3 四段變奏曲，并通過改變力度、速度、節奏、音型等方式豐富變技巧，發展音樂形象。北方笛曲的樂隊伴奏承襲了北方樂種和北方戲曲的音樂風格，多由三弦、笙、四胡、梆子等樂器組合而成，意在突出北方音樂伴奏的特點。

二人臺形成、發展及流行的區域，是我國晉、陜、蒙、冀四省。四省自秦漢以后，就是中原與北方游牧民族及民族內部種群間不斷戰爭與融合的區域。這樣的歷史造就了民族交融、政權更迭的人文環境，也使該地區音樂文化呈現出地域性特色。華夏傳統音樂文化和蒙古族游牧文化，為二人臺音樂文化的發展提供了土壤，補充了多維營養，使二人臺音樂形成了以多重文化為載體，集地域性、開放性、民俗性、民族性和多元性于一體的特色。在竹笛制作過程中，決定音準的因素很多。如竹子的年頭、笛管壁的厚度、笛塞的位置等，即使根據這些因素制制作同一曲調的笛子，由于笛身長度、音孔指孔距離各不相同，制作出來的笛子也不會一樣。笛身長度與D 調曲笛相似，但由于指孔的大小與間距都是均等的，所以在表現音色的時候，中低音的音色與D 調曲笛相似，高音的音色與F 調梆笛相似。這種特殊音色的樂器，為二人臺音樂的演奏作提供了足夠的音色范圍。

二、竹笛曲《掛紅燈》音樂風格分析

竹笛獨奏曲《掛紅燈》是由A、A1、A2 三部分構成的變奏曲式，全曲由一個曲調變奏發展而成。該曲是四二拍6商七聲調式，用小g 調竹笛筒音作la（尺字調）后演奏出do=F 的效果，但實際上此曲為G 商七聲調式。馮老運用的此種指法應該是來源于二人臺音樂的“三眼”調。此種指法在二人臺音樂和竹笛獨奏曲中經常使用，便于表現流動的旋律。《掛紅燈》是二人臺風格竹笛樂曲的代表作之一，它是由馮子存根據二人臺同名戲曲改編而成的一首竹笛獨奏曲，編曲時間約為1959 年至1961 年間，該曲由小g 調竹笛筒音作la 演奏，表現了人們在節日里張燈結彩、載歌載舞的喜慶場面。

第一部分（1—82 小節）前奏加慢板加間奏，速度是每分鐘69 拍，由前奏加7 個樂句加擴充和間奏構成，每8 小節為一個樂句；樂曲開始是樂隊14 個小節也就是28 拍的前奏。速度上由快漸慢，迎接笛子主旋律的進入。笛子第一句主旋律以有力干脆的垛音并結合花舌音和滑音演奏，形象地模擬出節日里人們搬著梯子從家里出來，準備高掛紅燈的場景。緊接著是第16 小節單吐音do、la、re 的出現，這一樂句中，相繼出現了吐、滑、垛、花四種北方梆笛曲標志性的演奏技法。《掛紅燈》第一句就是主題材料，第21、22 小節骨干音為la，隨著前6 小節主題材料的發展，第21—22小節屬于主樂句后的襯句。襯句就是補充說明主樂句的小樂句，為引出下一樂句起過渡、句末填充的作用，就像“三句半”中最后一人只說簡短的兩個字的半句來總結一樣，詼諧動聽。后面第29—30 小節也是一個襯句。

第二部分（83—140 小節）是慢板的變奏，速度上慢起漸快。由7 個樂句構成。其中前五句是每8 小節為一句，后兩個樂句是以9 小節為單位的樂句。10 小節的間奏之后的第二段，節奏型以前八分音符后十六分音符為主，表現輕松活潑的掛紅燈場景。本樂段由對比材料a 和b 的同頭換尾樂句（a2+b2+f+b3+c2+c3+g）組成。此段與第一段展示出兩種不同的音樂情緒和效果。三吐演奏技法及逐漸加快的速度，使得樂曲逐步推向更加熱情的第三段。

第三部分（141-197 小節）是更加快速熱烈的快板。由a3、b4、h、b5、c5 和結尾構成，其中前五句為以8 小節為單位的樂句。另外，吐音、滑音、垛音、花舌音的綜合快速運用對于演奏者來說是一種挑戰。逐漸加快的速度和樂隊的激情伴奏將音樂逐步推向高峰。

笛曲《掛紅燈》的變奏手法主要是旋律加變奏或者說是旋律潤飾，通過演奏技巧和演奏速度的不斷變化來發展旋律。樂曲曲調優美流暢、活潑熱烈，而且用筒作la 的指法來演奏。隨著演奏次數的增多和對馮子存先生生平的了解，演奏者應該體會到《掛紅燈》中憨厚、樸實，又幽默風趣的音樂性格，這種性格也是馮子存先生本人的真實寫照。

三、演奏技術的分析

此曲是用北方小g 調梆笛筒音作la 演奏的。演奏時需頻繁使用吐音、滑音、垛音、花舌音的技巧。在口型與風門方面，吹奏《掛紅燈》時，重點在于練習口勁兒和穩定的風門。有力的口勁兒和穩定的風門首先需要正確的口型，即在吹奏時，上下嘴唇向兩邊稍微拉開，類似于微笑時口部的狀態。并要注意嘴唇狀態不可過于松懈或緊張。吹奏時，笛身要持平，頭要正，在保持良好的演奏狀態下加強高音區音階的雙吐音、三吐音的練習。按照上述口型和姿勢要求進行高強度訓練，可形成有力的口勁兒和穩定的風門。此外，吸氣要深且滿，但不宜硬撐，習笛者務必把握好吸氣的尺度，分配好三個段落的用氣比例。

A 樂段的演奏要點。第一段笛子主旋律的第1 小節就是由垛音、倚音和花舌音三種演奏技巧構成的。吹奏時注意：首先要深吸氣，注意氣息控制，有爆發力地吹奏出第一句。用馮子存先生的要求就是“吹實氣”，力點要正好落在節拍的邏輯重音上，把笛子的聲音吹通，演奏的聲音要結實且有立體感，使竹笛管內各部分產生良好的共振。此外，耳朵要發揮好作用，既要時刻關注著自己吹出來的音樂，又要時刻通過聽力來辨別聲音的好壞，并調整自己的演奏狀態，保證演奏質量。

第15 小節的第一拍從垛音sol 開始，經過升fa 后又運用滑音返回到sol，如此連續演奏三拍（三次），類似模擬節日里人們搬著梯子從家里緩步出來，準備高掛紅燈的喜慶場景。剖析第一拍的演奏，要注意倚音sol 到后面的倚音升fa 的演奏應先奏do（c3）到sol（g3）的垛音，然后是sol（g2）到升fa（#f2）的下滑音，接著是升fa（#f2）到sol（g2）的上滑音，如此反復三遍。

這種演奏是放慢了若干倍的解析，真正演奏這一拍旋律時，要強有力的、快速順暢地完成。

第21 小節第一拍的顫音la（d2）要演奏為三度顫音。這與草原風格竹笛樂曲的三度顫音有異曲同工之妙。

A 樂段中的c 樂句中出現了連續使用滑音和垛音技法特征的音調。垛音的演奏要強而有力，同時運用氣息、舌頭和恰當的指法來達到應有的效果。這種北方梆笛的演奏技法常用來表現或模擬鳥鳴聲、勞動號子聲、工地上機器的轟鳴聲等。

第二段A1 是從第83 小節開始，到第140 小節結束。速度方面要求稍快且慢起漸快。第83－84 小節與第一段旋律一致，但在力度上有所不同。第83 小節開始為一個P的弱奏，緊接著出現了前八分音符后十六分音符的三吐音節奏型，注意演奏時的換氣位置是在這種節奏型中的八分音符和十六分音符之間。此種節奏型要演奏出活潑風趣、律動性的音樂性格。演奏本樂段時要注意的是“動性”，即以吐音為主的各樂句，吹奏的聲音要飽滿集中、清晰透亮、有跳躍感。隨著逐旋律的發展，逐漸加快演奏速度、增大演奏力度。學習演奏此曲的笛手要分配好此樂段漸快的程度，演奏速度既不可太慢，亦不可太快。太慢，就與第一段沒有對比，顯示不出跳躍、風趣的音樂性格；太快，會給最后樂段的演奏帶來很大壓力。所以本段速度上遵守慢起漸快，但要適當、控制好演奏速度，保持風趣、動感的音樂風格。

A2 樂段是從第141 小節開始，到197 小節結束的最后一個樂段，由六個樂句和結尾構成。一開始是主題材料的變化發展，A2 樂段的第144 小節開始以八分音符的連續出現為主。隨著漸次熱烈的音樂節奏，到第192 小節時，在其強拍垛音上戛然而止。接著結尾句十分緩慢、甚至是懶洋洋地給人們描繪出一幅紅燈高掛、歡歌笑語的熱鬧畫卷。演奏時注意爆發力、音色、速度和音質。爆發力要達到全曲的最高峰；音色統一純正；速度快速奔放；音質飽滿硬朗并充滿立體感。

四、結語

在區域文化和民間音樂藝術的影響下，我國形成了南北兩種不同的竹笛演奏技巧和演奏風格。但在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背景下，任何藝術形式都不能也不可能封閉在一定區域獨自發展，必須以更加開放的視野、包容的胸襟繼承我國傳統音樂文化的精髓，借鑒世界音樂創作理念和表現手法，以南北竹笛的演奏技巧和演奏風格的大融合促進我國笛曲創作和演奏的大發展、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