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動物園的故事》導演構思

李 陽

（吉林藝術學院 吉林 長春 130021）

一、故事梗概

出版社編輯彼得在公園長椅上看書，流浪漢杰利上前與之攀談。彼得出于禮貌，起初對待他的提問勉強對答，杰利則愈發(fā)得寸進尺，滔滔不絕地講起更多的事情。他從詢問彼得的情況開始，又談到自己的身世與處境，后來干脆在長凳上坐下，并不斷地取代彼得在長椅中的位置。杰利粗魯?shù)男袨榻K于激怒了彼得，他決心與之爭奪這一席之地。他拾起杰利扔給他的刀子，做出防御姿勢，不料杰利撲來，讓刀子深深扎入自己的胸膛。彼得懊悔不已，而杰利則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滿意足地死去。

二、總體形象

這部劇有兩個角色：杰利和彼得

杰利：約36-37 歲，穿著不差，卻隨便馬虎。曾經勻稱結實的身體已經發(fā)胖，雖然已經不帥了，但身體魅力的消退并不會給人留下生活放蕩的印象。

彼得：40 出頭的年紀，不胖也不瘦，說不上帥也不算丑陋。戴眼鏡，穿一身花呢衣服，抽煙斗。雖已跨入中年，穿著舉止卻像一個較為年輕的人。

杰利人物分析：通過杰利和彼得的聊天我們能大致了解到他的悲慘經歷。其母親和很多男人有過情事，在他十歲半那年，母親與她的老情人私奔了。一年以后，他的母親被情人遺棄，死在異地，尸體被父親背回來。父親死于車禍，于是杰利和姨媽生活在一起，后來，姨媽也突然死去。這一系列的家庭變故使他從小就沒有享受過親情的溫暖?！澳赣H對家庭的拋棄、父親對母親的執(zhí)著，影響著杰利對待兩性態(tài)度的最初構建，他逃避現(xiàn)實生活和責任、遠離婚姻、鄰居和親人，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在被希臘同性戀男孩“捕獵”后，他變得麻木，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在他眼里，女孩子們可以被愛，但也只存在于“性”之中。家里的相框上永遠沒有照片可以放進去，因為那些漂亮的女人不肯在同一個房間里和他照兩次相。他的住所小得可憐，“一個電爐”“一個開瓶器”“一把刀子”“兩把叉子”“兩個勺子”等突出了其家里東西稀少。他唯一的情感寄托就是鵝卵石和幾封情書。這所公寓里的人們雖然住在一起，但幾乎從不說話。“關著門痛哭的女人”“愛穿著和服上廁所的同性戀”“一家波多黎各人”這就是他對這些住戶的全部了解。杰利從不和別人講太多話，除了“給我來杯啤酒”或者“哪里是廁所”或者“電影啥時開始”或者“小子！把你手拿開！”杰利和房東惡犬之間的矛盾完全是現(xiàn)實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矛盾的真實寫照。惡犬每天都在公寓的入口惡狠狠地對著杰利叫，盡管杰利將牛肉餅給了它，它還是會找杰利的麻煩。直到杰利殺死惡犬未遂，惡犬開始對杰利視而不見，可杰利的身體和精神都遭受了打擊，這讓他感受到世態(tài)炎涼?，F(xiàn)代社會就像一個被無情柵欄所束縛的動物園，人們都處于冷漠的狀態(tài)中。杰利渴望人和人之間有實質性的交流，不想讓溝通僅限于吃喝拉撒。這對于我們來說更像是一種對21 世紀生活的刻畫，經濟飛速發(fā)展的今天，“社交恐懼癥”“抑郁癥”“孤獨癥”像是青年人的通病。

彼得人物分析：彼得屬于中產階級，他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出版社的負責人，每年賺一萬八千美元?！稌r代周刊》指導著這一階層的價值觀，彼得志得意滿地過著悠閑的中產階級生活。穩(wěn)定的收入與和諧的家庭給了他安歇的小窩，但同時也為他套上了與外界疏離的鐵籠。彼得對于生活真正的感受并不像看上去那樣。他的生活也充滿了孤獨感，而且他的生活從另一層面顯示了小人物的悲劇性。彼得事業(yè)有成，盡管有一個妻子，兩個女兒，兩只鸚鵡和兩只貓，可這并不能讓他滿意。彼得在戲劇的開始對于杰利的搭訕有些漫不經心，他很含糊地回答，希望能擺脫杰利。另一方面，他認為應該簡單有禮貌地回答，但杰利不斷地侵犯他的私人空間，又讓他處于防備狀態(tài)。他試著隱藏自己的情緒以及他的孤獨感，這體現(xiàn)了他生活的悲劇性。

三、藝術價值

由于“本劇的尋求是‘尋求理解和接納的被遺棄的杰利’和‘冷漠無情的渴望隱私免遭打擾的父親式的彼得’”，筆者想呈現(xiàn)出冰冷、殘酷、冷峻、墜入深淵的人物感受。筆者想將整個劇場全部改為黑白色，除了黑色和白色沒有其他顏色的渲染，讓觀眾從進入劇場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融入這個冰冷的世界（場景）。黑色和白色代表著兩種極端，也有“非黑即白”的含義。當內心充滿了黑色的杰利走近內心為白色的彼得，到最后變成了“黑色”（黑化）的彼得殺死了“白色”（純潔）的杰利，這樣的對比十分強烈，極致的黑白會讓氣氛變得肅殺和冷酷。在距離演出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筆者會邀請扮演彼得的演員坐在右側的長椅上，同時，筆者也會找一些群眾演員一起進入舞臺當中。進場的觀眾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在舞臺上隨意走動，或拍照或游玩，而彼得的扮演者依然從頭到尾在舞臺上坐著，或看報或喝水或抽煙等。等到距離演出還有5 分鐘的時候，筆者會帶領大家把多余的椅子全部搬到舞臺的左右側，觀眾可以坐在椅子上。同時，舞臺上只留下一左一右的兩條長椅供演員表演。

四、整體處理原則

（一）舞美

凝練是創(chuàng)造生活幻覺和詩化意境相結合的藝術原則。在舞美布景道具方面，把兩條長椅的顏色刷成白色。黑色的劇場內部與白色的長椅相對比，包括觀眾席左右兩旁的看臺，也設置成“左白右黑”的感覺。觀眾入場后，選擇坐哪邊的位置也代表著觀眾的性格。筆者會在劇場的門框上懸掛一個吊牌，上面寫著“動物園”。觀眾走進劇場中就仿佛置身在動物園中。在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在整個舞臺包括觀眾席上都撒上一些瓜果等垃圾殘渣，力求呈現(xiàn)一個看似沒有愛、沒有秩序、沒有公德心的動物園場景，使劇場看起來就像戲中彼得生活的樓房一樣。在舞臺上，清空所有的布景，舞臺上只有兩條白色長椅。

（二）燈光

除突出舞美語匯之外，著重刻畫人物心理空間，在重要場次要突出色彩，突出紀實感。在整出戲的最后，彼得誤“殺”了杰利，隨后懊悔不已，整場戲的結束有些虎頭蛇尾和牽強。因此，筆者決定，在臺詞部分結束后，整個舞臺的燈光全部熄滅，大概10 秒后，再次亮起！此時場上的光全部改為紅光，整個劇場被紅色籠罩著。彼得突然抬起頭，面朝觀眾席，眼神由溫柔、可憐變?yōu)閳远ê蛢礆?。紅色代表著他黑化的開始，緊接著彼得的扮演者坐在杰利身上，用剛才的刀狠狠地刺向杰利。整場刺殺中，彼得始終背對觀眾，觀眾也無法看到行兇的具體畫面，只能看到血從彼得前面飆出來。這里表示彼得已經被杰利逼得徹底黑化、人格上墜入深淵。觀眾也隨著最后的“補刀”由惋惜變?yōu)楹ε?。然后，逐漸熄滅舞臺的燈光。

（三）服裝

杰利的衣服有兩個設計方向：一是走純黑白的路線，將他設計成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物。第二種是通過衣服的顏色凸顯他的個性和反差，所以可以將他的外套改為紅色的皮夾克。彼得的造型偏內斂一些，襯衫或者黑色的西服會更好。這也比較符合他“舉止像一個年輕人”的人設。

（四）音樂

以美國20 世紀60 年代西部片音樂為主，但也要有變化，在杰利講述故事時，配樂要和他的臺詞有機結合，要配合杰利不同的情感而變化。

（五）音效

在演出開始前，筆者會準備好很長的一段錄音，這是動物園中真實的動物叫聲或樹林聲混響，以營造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在嗅覺和味覺上，筆者會提前準備好一個密封的容器，里面是煎好的美味牛肉餅。當戲中杰利開始和彼得講起自己通過牛肉餅試圖毒殺兇惡的狗時，筆者會將提前準備好的容器蓋子打開，牛肉餅的味道會飄滿整個劇場，讓大家沉浸在那個氛圍里（也可以提前準備好一個電磁爐，在劇情發(fā)展的時候開始接通電源煎真實的肉餅，這個要看具體劇場內的煙感報警器等情況）。

（六）其他方面

在視覺上，筆者會安排幾個同學攜帶相機進入劇場，并打開閃光燈模式。在演出過程中，他們可以打開相機的閃光燈，隨時根據(jù)劇情的需要拍攝場上的兩位演員，通過閃光燈的快門來展現(xiàn)出真實的游客景象，舞臺上的演員仿佛就是動物園中的兩個動物。以上所有技術性的處理方式，筆者會在正式演出前和觀眾們進行溝通，以免出現(xiàn)誤會。

在演員的造型上，參演杰利的演員的身型在75-80 公斤左右，符合戲中杰利的人物性格。

五、結語

以上就是筆者對整場戲的導演構思和想法。就這部戲而言，筆者覺得不管這里蘊含多少哲學思想和美學思想，首先要讓觀眾接受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否則就無法帶給觀眾更多的思考。所以，筆者在視覺、聽覺、嗅覺、味覺上都力求在現(xiàn)場能抓住觀眾。阿爾比并不承認自己是荒誕派作家，并把整個荒誕派戲劇看作“現(xiàn)實主義戲劇”，且“阿爾比擅于使用夸張、暗喻、象征等修辭手法描寫人物的孤獨和社會的冷漠”。筆者認為，他用反現(xiàn)實主義的“極端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來反映現(xiàn)實社會人物命運，以此來警示世人。所以這部話劇的處理方式還是以寫實為主，故事性要大于荒誕性。這也印證了作者阿爾比的話：“我希望此作品超越個人和私人的范圍而與我們大家共同的苦痛相關聯(lián)。”。筆者用自己的形式體現(xiàn)了作家和筆者個人的主觀態(tài)度，自由地發(fā)揮了“假定性和形象種子”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