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沖突中俄羅斯的輿論策略及其啟示

【內容提要】俄烏沖突開始之后，西方對俄羅斯國際媒體及社交媒體賬號實行全面封鎖。在國際輿論場上，俄羅斯主要以政要發聲、國際媒體網頁和社交媒體常規發布、設置議程等引導輿論；而在國內輿論場上則以治理假新聞、關閉反俄媒體以及發布關于戰場的正面消息來引導輿論。俄烏沖突中俄羅斯在國際、國內輿論場上的表現對我國的啟示是：應當重新思考軟實力發揮作用的方式，發展與友華國家的合作傳播，同時保持戰略定力。

【關鍵詞】俄烏沖突 俄羅斯 輿論 啟示

現代戰爭早已不再是單純的軍事對抗，而是立體化作戰。俄烏沖突不僅在軍事戰場上展開，還在外交、經濟、網絡、認知、輿論等領域多線展開。對于參與各方來說，對輿論的引導也是戰爭的有機組成部分，目的是影響敵方心理從而削弱對手，同時形成于己有利的輿論環境。本文試圖探析此次俄烏沖突中俄羅斯在國際、國內輿論場上的表現并提出對我國的啟示。

一、俄羅斯在國際輿論場上的表現

俄烏沖突之前，俄羅斯在國際輿論場上已經積累了一些成功經驗。在2014年的烏克蘭危機中，以“今日俄羅斯”（RT）為代表的俄羅斯媒體初步打破了西方媒體對國際話語權的壟斷，展現出令媒體同行和西方政要震動的實力。①之后，2015年，俄羅斯“機器人水軍”在推特上因不停轉發和點贊俄羅斯主流媒體報道而被首次揭秘。據統計，推特上高活躍的俄羅斯帳戶有45%來自聊天機器人。俄羅斯政府通過控制“機器人水軍”，在國際社交媒體平臺上影響多個國家的公共輿論，借此左右國內外政局。②在2016年的美國總統選舉期間，俄羅斯在輿論引導方面也動作頻頻。正是由于俄羅斯在西方輿論場上的成功，2017年以來，“今日俄羅斯”和衛星通訊社在美國相繼被迫注冊為外國代理人，按照《外國代理人登記法案》運行。

俄烏沖突開始后，美國各大互聯網平臺，包括谷歌、臉書、推特、優兔就阻斷了俄羅斯政府官方賬號及主流媒體的帳號。此外，還紛紛出臺措施限制俄羅斯國家媒體，如“今日俄羅斯”、衛星通訊社在其境內的傳播。可以說，美西方“在‘沒有硝煙的戰場’對俄羅斯發動了一場強大的輿論圍剿”③，從而壟斷了國際輿論話語權。在西方輿論場上，形成了“一邊倒”的不利于俄羅斯的輿論環境，俄羅斯很大程度上被妖魔化。

與此同時，在軍事戰場上處于劣勢、且早前在國際傳播方面并無建樹的烏克蘭，卻由于西方對其支持和自身對于信息的充分運用而在輿論戰中表現搶眼。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不但受邀在西方各國議會發表演講，同時還接受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福克斯等電視臺的采訪，塑造了烏克蘭“抵抗侵略”“為自由而戰”的形象。此外，烏克蘭政府的官方賬號及媒體都可在西方持續發布，雖然其中包括有不限于虛假戰果在內的多種虛假信息，但仍然在西方廣為流傳并被媒體轉發。由此形成了有利于烏克蘭的輿論氛圍，制裁俄羅斯、支持烏克蘭成為政治正確。另一方面，不利于烏克蘭的信息，比如烏克蘭與新納粹之間的關聯、烏軍向遇難俄軍家屬發送其死亡視頻等卻被西方媒體選擇性忽視。

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在國際輿論場上主要以以下幾種方式引導輿論：

第一，俄羅斯政要，包括總統、政府高官和外交官發聲。由于俄總統與高級官員地位顯要，因此他們的發聲會在西方輿論場上引發關注。2022年2月21日晚，普京就俄烏局勢及承認頓巴斯地區獨立發表電視講話指出，烏克蘭在歷史上從未擁有過真正的國家地位，只是由于前蘇聯某些政治領導人在民族政策上的失誤，才使它具有了民族國家的地位。蘇聯解體后，烏克蘭的激進分子和民族主義者將西方勢力引入烏克蘭，以對抗所謂的“俄羅斯威脅”，成為了美歐國家用于打壓俄羅斯的戰略工具。普京的這番表態，一方面從歷史維度質疑烏克蘭國家地位的合法性，另一方面以此闡釋特別軍事行動的合法性。2022年5月9日紅場閱兵前，普京即將發表的講話引發世界關注。在此次講話中普京再次表示，特別行動的目的是打擊新納粹，解除對頓巴斯人民的迫害，是不得已的自衛。除此之外，沖突開始后，俄羅斯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梅德韋杰夫、杜馬主席沃洛金等人以接受媒體采訪的方式或通過自媒體向外界傳達官方立場和態度。其中，梅德韋杰夫對自媒體的運用值得關注。他經常在俄烏沖突中的某些關鍵節點上對外發聲引導輿論。例如，美國出臺對烏武器租借法案的真實意圖、澤連斯基不愿簽署和平條約的真正原因等。再有就是俄羅斯外交官員的發聲。俄羅斯外交部部長拉夫羅夫、克里姆林宮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以及俄羅斯常駐聯合國代表涅邊賈、俄羅斯駐美大使安東諾夫等人均借職務發言的機會向外界闡明俄方態度和立場。2022年5月17日，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在“新視野”教育馬拉松上表示，克里姆林宮相信，俄羅斯將在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中取得勝利并達成所有目標。④

第二，俄羅斯國際媒體的常規報道。

由于西方的封鎖，2022年3月初，“今日俄羅斯”美國頻道宣布停止運營，“今日俄羅斯”歐洲臺也無法正常工作。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國際媒體（以“今日俄羅斯”、衛星通訊社為主）仍然每天以多語種發布大量消息，并以此影響國際輿論。“今日俄羅斯”目前主要通過網頁和社交媒體進行新聞發布，如通過其國際頻道網頁和阿拉伯語、西班牙語、俄語、德語和法語網站的網頁，此外，還在奧德賽、臉書、照片墻、推特等社交平臺播放視頻。

第三，主動設置議程。

作為外交大國和強國，俄羅斯在設置國際議題上有著豐富的經驗。冷戰期間，蘇聯在與西方大國的直接對抗中曾設置過許多針鋒相對的國際議題，蘇聯解體后，隨著國際地位和影響力明顯下降，俄羅斯在與西方大國的結構性沖突中處于防守地位，諸多國際事務的決定權不在俄方。即便如此，俄羅斯仍積極爭取并捍衛自己的話語權，議題設置和引領話語的能力仍然較強。此次俄烏沖突中，一方面，俄羅斯有選擇地發布自己所掌握的情報來影響輿論場。例如，“烏克蘭將要在本土使用生化武器以栽贓俄羅斯”“波蘭和美國密謀要進入烏克蘭的‘歷史領土’”等消息；另一方面，主動設置議程。如，烏克蘭軍隊虐待俄羅斯戰俘、美國在烏克蘭進行生物實驗等，但在西方輿論場中均未能引發廣泛關注。正如俄羅斯專家承認的，俄羅斯的觀點在西方幾乎沒有或很少得到體現。

布恰事件是俄烏沖突以來俄羅斯在國際輿論場上遭遇的重大挫折。2022年3月29日，俄烏談判取得重大成果之后，眼看將要達成和談，俄軍退出基輔。4月3日，烏克蘭媒體公布一系列視頻和圖片，指責俄軍在基輔附近的布恰市“大規模屠殺平民”。以此為轉折點，西方輿論場上的風向突然改變。雖然俄方堅決否認，稱對俄“在布恰市致平民死亡”的相關指控“不可信”。但在事實真相未有定論的情況下，死者與俄羅斯軍隊之間的關聯立即被建立起來，不僅在西方媒體上引起軒然大波，還引發了西方對俄羅斯的外交制裁升級以及聯合國大會人權理事會投票暫停俄羅斯的席位等外交行動。此后，俄羅斯在國際輿論場上的壓力陡增，外界期盼的和平談判變得舉步維艱。

二、俄羅斯在國內輿論場上的表現

俄羅斯專家認為，相比于俄羅斯在國際輿論場上的被動局面，烏克蘭與西方在俄羅斯內部完全輸掉了信息戰。

（一）治理假新聞

沖突伊始，烏克蘭方面積極使用社交媒體發布假消息以操縱輿論。根據俄《消息報》2022年3月3日的報道，特別行動開始后至發稿時，有約15萬條假消息出現在網絡上。⑤根據塔斯社2022年3月16日的報道，截至當時，俄羅斯聯邦公民院的網絡志愿者在互聯網和西方媒體上發現，有關俄羅斯的虛假信息的數量在過去兩周內幾乎翻了一番——達到290萬條。⑥

在俄烏沖突中，烏克蘭方面制造的假消息中相當大一部分與俄羅斯軍隊有關。例如，俄軍人與家人在網絡上的“通信截圖”。截圖顯示，烏克蘭軍隊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而俄羅斯的合同兵甚至不知道他們將要去另外一個國家作戰。然而，俄媒指出，假新聞的制造者忘記了俄羅斯軍事人員是被禁止隨身攜帶智能手機的。此外，社交網絡上還流傳著大量關于俄軍死亡和被捕人數的信息，甚至展示了他們的“證件”。但實際上，更常見的情況是，要么指定的軍事單位根本沒有參加特別行動，要么涉事人已于多年前去世。烏克蘭方面關于俄方失利的假消息在俄文網和西方社交媒體上被大肆宣傳，以此鼓舞烏克蘭的抵抗意志、削弱俄方的士氣。另一類假新聞涉及由俄羅斯政客和相關部門發表的聲明。這些消息主要是關于俄羅斯賬戶被凍結、由于西方制裁導致不能支付工資等。這類假消息通常偽裝成是由俄羅斯主要媒體發布的，在屏幕截圖上帶有RT、TASS、RBC的標志，而實際上這些媒體的官網上并沒有發布此類消息。⑦

總之，發布假消息的意圖是造成俄方的心理壓力、并在其內部制造恐慌。俄羅斯政治學家阿列克謝·穆欣認為，傳播這種內容也是為了引起人們對俄羅斯和俄羅斯人的仇恨。⑧

為制作假新聞提供支持的有不少西方國家。據星期日衛報網站的報道，在這場大規模的宣傳活動背后，有一群國際公關公司直接與烏克蘭外交部合作。⑨俄羅斯媒體也報道說，超過150家國際公關機構卷入了針對俄羅斯的信息戰。⑩它們為進行針對俄羅斯的信息戰開發了各種各樣的信息：從簡單的“機器人”在社交網絡上的評論到使用特殊效果和計算機圖形等制作昂貴的假新聞。這些新聞在俄羅斯和西方網絡上廣為傳播，有些還被西方媒體進一步轉發。

2022年3月17日的《華盛頓郵報》援引美國分析人士的發言報道稱，澤連斯基總統對美國國會的演講表明，烏克蘭正在信息戰中擊敗俄羅斯。報道指出，這位烏克蘭領導人向美國議員展示了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后果——被摧毀的城市、受傷的兒童和亂葬坑的視頻，這使基輔獲得了美國國會的支持，并加大了對美國總統拜登政府的壓力。報道強調，烏克蘭開展的心理行動效果強烈。特別是他們編輯的俄羅斯軍隊被俘的視頻，“他們精通戰略聯絡——媒體、信息戰以及心理戰。希望西方國家能以烏克蘭為榜樣”。11

為了抵制假消息在俄羅斯的傳播和給俄羅斯帶來的輿論傷害，俄羅斯啟動了“與假新聞作戰”（войнасфейками.рф）網站，專門披露俄烏沖突中的各種假新聞，任何人都可以發送可疑消息進行驗證。12在開設該網站的宣言中，其創始人表示，不希望普通人因為信息戰而感到焦慮和恐慌，并將剖析每個假新聞，并提供指向真實反駁的鏈接。13

“與假新聞作戰”網站曝光的假新聞有：一段據稱基輔居民逃離“炮擊”的視頻——其實是八年前在伯明翰拍攝的電影《萬花筒》的鏡頭；還有一個據稱是兒童藏身的基輔地鐵的視頻展示烏克蘭首都因俄羅斯武裝部隊行動而遭到“大規模破壞”，實際上該視頻是在頓涅茨克地區的德魯日科夫卡拍攝的；一個小女孩在坦克前對一名士兵尖叫的病毒視頻，實際上它與烏克蘭以及特別軍事行動完全無關——這些鏡頭是在九年前的巴以沖突期間拍攝的。14

針對這種情況，沖突伊始，俄方就著手啟動立法對散布假消息予以制裁。根據俄新社2022年2月28日報道，俄羅斯國家杜馬主席沃洛金批準了杜馬安全和反腐敗委員會的提議，制定一項針對與俄羅斯聯邦武裝部隊的行為有關的公共造假行為的刑事責任法案。此外，俄羅斯相關部門還治理了假消息。聯邦通信、信息技術和大眾通信監督局在沖突爆發以來的兩個月內阻止了來自外國網站的超過 85，000 個關于烏克蘭特別行動的假新聞。15

（二）關閉反俄媒體

2022年3月14日，俄羅斯關閉了臉書和照片墻。此前，臉書公司允許俄羅斯周邊國家用戶發布針對俄、白俄領導人的死亡詛咒、針對俄平民和士兵的暴力言論，以及贊揚極端組織“亞速營”的言論，16而照片墻公然支持妖魔化俄羅斯的言論。這兩個社交媒體的活動在俄羅斯被視為是極端性質的，同時俄羅斯相關部門呼吁俄羅斯用戶使用本國的替代性社交媒體。

俄羅斯專家表示，等待俄羅斯的是本土化的社交網絡發展方案。“今日俄羅斯”總編輯西蒙尼揚在沖突爆發后提出，要摒棄臉書和谷歌，打造自己的信息和媒體空間。目前，俄羅斯正在往這個方向努力：除接觸（VK）、“同班同學”兩個社交網站，楊杰克斯引擎（Yandex）與mail. ru兩個搜索引擎和郵件巨頭，視頻平臺Yappy或許也將成為西方社交媒體的替代平臺。

除此之外，一系列西方媒體的網站被封閉，其中有“美國之音”網站、“德國之聲”網站、“自由之聲”網站、英國廣播公司網站以及烏克蘭的一些網站。采取措施的理由是“外國代理人”和“傳播假消息”。17

除了封閉國外的媒體，俄烏沖突爆發后，俄羅斯還關閉了一些本國傳播假消息的媒體，如“莫斯科回聲”，以及作為外國代理人的“雨”頻道、“美杜莎”等自媒體。還有的媒體，如反對派報紙《新報》自行決定在特別軍事行動期間暫停出版。

（三）正面報道

俄羅斯國內的主流媒體主要發布俄羅斯軍隊在戰場上的正面消息，大多報道俄軍的英勇、烏軍士氣低落以及國內民眾的團結。其中還不乏一些溫情的消息，如烏東老百姓歡迎俄軍的到來，一位烏東老奶奶的畫像甚至一度傳遍互聯網；一個烏東小男孩每天去看望俄羅斯士兵，祝他們取勝；俄羅斯葉卡捷琳堡的中小學生給前線士兵寫信表達感謝，而士兵們表示，希望他們多寫信來。

2022年4月下旬，俄方破獲了一起烏克蘭國安局暗殺俄羅斯主流媒體著名電視主持人未遂的案件，這也從側面說明俄羅斯主流媒體影響民眾的力量之大。

雖然在俄有反政權的親美勢力，也一直有反戰的知識分子、社會名流和文藝明星表示抗議，還有個別高官反對特別軍事行動，但根據社會調查，自俄烏沖突以來，普京的個人支持率較沖突之前越來越高，對軍事行動的支持程度也不斷提高。

2022年3月20日，俄羅斯民調機構“社會輿論”基金會發布的民調結果顯示，支持在烏克蘭開展特別行動的俄羅斯人的數量從65%增加到73%。4月11日至17日期間進行的民調顯示，俄羅斯民眾對普京工作的支持率達到78.4%。而5月10日至15日的調查顯示，對普京工作的認可度為77.7%，信任度為80.7%。5月17日，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在“新視野”教育馬拉松上表示：“我們總統知道他將引領我們的國家前往何方。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們的總統獲得了多大程度的支持。整個國家都支持他，年輕人支持他，幾代人都支持他。”19如果說，俄烏沖突使西方再次團結起來，那么也可以說，這場沖突使俄羅斯再次團結起來。

三、俄烏沖突中俄羅斯在國際、國內輿論場上的表現對我國的啟示

（一）再思“軟實力”

1990年，美國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教授約瑟夫？奈在美國著名雜志《外交政策》上發表《軟實力》（Soft Power）一文，宣告了“軟實力”概念的誕生，即“通過吸引而非強制或者利誘的方式改變他方的行為，從而使己方得償所愿的能力”。這一思想在世界上廣受重視。其中，國際傳播能力是一種重要的軟實力來源。

在過去的十多年中，俄羅斯非常重視軟實力建設和國際傳播，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尤其是在西方輿論場上。但是，俄烏沖突爆發后，由于俄主要國際媒體難于抵達西方的輿論場，因而此前積蓄的國際傳播能力難于發揮，遑論爭奪國際話語權。俄方相關人士對此進行了反思并認為，對“今日俄羅斯”的巨額投資并沒有證明它的合理性，進而提出，或許不使用規模龐大的“今日俄羅斯”進行對外宣傳，而是創辦數量眾多的協會、網站、出版社，在各個發達國家和社會階層中推行幾十年軟實力政策反而更能取得積極的文化影響。

俄羅斯在西方輿論場上受挫給我們的啟示是，一方面，我們需要對于軟實力的發揮形式作進一步的思考，另一方面，關于國際傳播的西方中心主義的觀點也需要反思。這些年國內對國際傳播問題非常關注，對如何講好中國故事，如何爭奪國際話語權也有很多研究和討論，但是說到底，“國際傳播與國際政治一樣，國家利益至上是其核心原則”。20因此，筆者贊同趙月枝的看法，即，“從反帝國際政治高度和跨文化視角出發，中國傳播政治經濟學者需要反思那些去政治化的資產階級民族國家框架內的‘國家形象’和‘軟實力’研究，以及以美國帝國主義文化與傳播制度為模版的、一廂情愿的中國‘對外傳播策略’研究”。21

（二）加強與友華國家的合作傳播

自俄烏沖突以來，中國在俄羅斯媒體上的曝光度激增。在“今日俄羅斯”普遍遭到西方封禁的艱難背景下，目前其轉向中國的意愿非常強烈。其中部分原因與“今日俄羅斯”的流量數據在中國表現良好有關，同時也因為其立場和態度符合中國大陸觀眾的預期。

從當前俄烏沖突背景下俄羅斯的經驗教訓來看，為防范未來與某些國家有可能發生沖突的情況，我們需要提前布局，加強與友華國家的合作傳播。這種建立在核心國家利益較為一致基礎上的合作傳播，既可增進信息交流、加深國家間關系，同時也有助于在關鍵時刻放大我國輿論的聲音，從而切實地提升我國的國際話語權。

（三）保持本國的戰略定力

戰爭期間，保證國內的團結是非常關鍵的。此次沖突顯示，新聞已經被交戰雙方作為左右戰局發展的武器。在國際輿論場上，西方對來自俄羅斯的信息予以絞殺、妖魔化俄羅斯，同時為烏克蘭提供舞臺，“一邊倒”地放大其聲音。沖突開始后，美方又不斷使用將情報武器化的手法試圖主導對戰場信息的敘事，例如，俄羅斯軍隊在戰場上遭受失敗、克里姆林宮內部存在問題等。這些消息的釋放在打擊了俄羅斯的同時也使得烏克蘭方面產生虛假的有力感，以至于不斷發出與戰場形勢不相稱的強硬聲音。但俄羅斯在沖突開始后及時啟動立法、治理假新聞、同時關閉反俄媒體等一系列措施使其在國內輿論場上得到了較大支持。

綜上，筆者認為，一方面，我們應繼續推進國際傳播建設，做好對外傳播，講好中國故事，塑造有利于中國的國家形象；另一方面，結合俄羅斯在此次沖突中的經驗教訓，我們也應加強對友華國家的傳播活動，以形成有利于我國的輿論環境，尤其是在當前新的國際秩序正在發生變動的背景下。此外，在外部輿論環境不利的情況下如何保持本國的戰略定力，也是需要關注的重要方面。

本文系“中國傳媒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項目編號：CUC22GZ030）的階段性成果。

賈樂蓉系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副教授（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政治傳播系碩士研究生常樂、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碩士研究生張楚雨對此文亦有貢獻）

「注釋」

①許華：《從烏克蘭危機看俄羅斯的國際傳播力——兼議國際政治博弈中的傳播之爭》，《俄羅斯學刊》2015年第3期，第66頁。

②榮婷 李晶菡：《智能化時代西方輿論戰新特點與新手法研究》，《新媒體與社會（第二十五輯）》2020年第1期，第62頁。

③步國平：《沒有硝煙的戰場：美西方在俄烏沖突中是如何打輿論戰的》，《世界知識》2022年第4期，第38頁。

④《克宮不懷疑烏克蘭特別行動會取得成功》，俄羅斯衛星通訊社，http：// sputniknews.cn，2022年5月17日。

⑤Известия .Около 1 ，5 млн фейков появилось с начала операции на краине， https：//iz.ru/1299779/2022-03-03/okolo-15-mln-feikov-poiavilos-s-nachalaoperatcii-na-ukraine/ 3марта，2022.

⑥ТАСС. Эксперт заявил о двукратном росте числа фейков о Россиив интернете и в западных СМИ， https：//tass.ru/politika/14086409？/16марта，2022.

⑦РамберЧ.ем опасны фейки о спецоперации на Украине и как ихраспознать，https：//news.rambler.ru/community/48228190/？utm_ content=news_media&utm_medium=read_more&utm_source=copylink， 2марта 2022.

⑧同⑦。

⑨Sunday Guardian Live： Information war is at its peak in the Ukraine conflict， https：//www.sundayguardianlive.com/news/information-war-peak-ukraineconflict， May 1， 2022.

⑩Telegra.ph： как работает украинская военная пропаганда —фабрики фейков， вбросы， статьи в СМИ и сюжеты на ТВ，https：//ivbg. ru/8247484-telegra-ph-kak-rabotaet-ukrainskaya-voennaya-propaganda.html？， 25 марта 2022.

11Washingtonpost.com：Outmatched in military might， Ukraine has excelled in the information war，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ationalsecurity/2022/03/16/ukraine-zelensky-information-war/，16 Mar，2022.

12同⑦。

13Война с фейками.https：//войнасфейкамир.ф

14同⑦。

15РИА Новости.Роскомнадзор за два месяца заблокировал более85 тысяч фейковых материалов， https：// ria.ru/20220425/feyki-1785265677. html？，25 апреля 2022 г.

16同③，第39頁。

17Такие дела. СМИ， заблокированные и закрытые в России посленачала ？военной спецоперации？ на Украине，https：//takiedela.ru/list/ zablokirovannye-smi？， 03 марта 2022.

18同21。

19同④。

20同①，第67頁。

21趙月枝：《社會主義跨文化傳播政治經濟學：理論與現實》，《人民智庫》2020年，第11期（上），第31頁。

責編：霍瑤